正欲拿過宮女手中的藥膳,林清婉開口了,“皇上,臣妾夢到謝婉君了,她可能就在崖下的鄉野,可不可以立刻派人去那裡找找。”
“身子還這麼弱,先喝了這碗藥膳再想其他的。”他舀了一勺輕輕一吹送到林清婉嘴邊。
“皇上,去那裡找找好不好,她可能就在那裡。”她沒有吃東西,再次向濮陽皓月開口。
濮陽皓月看到她執拗的樣子,便將手中的碗交於一側的宮女,輕道:“朕允了你,馬上去擬旨,你安心吃東西好不好。”
林清婉向他露出了一抹滿足的笑,說着便拿起宮人手中的吃食。濮陽皓月無奈看了一眼她便離開了。
第二日,所有的驛道、大街小巷,再一次貼上了找尋謝婉君的告示,有人已經將皇榜貼到了崖下附近的鄉野。
這日,謝婉君正好經過尋人的皇榜。
“這上面畫的不正是我嗎?”看了一眼皇榜的內容,她皺了皺眉,失憶前不會是犯了什麼事吧。
這半年裡,任自己如何想破腦袋,也想不起任何關於她來這鄉野人家之前的回憶,謝婉君擡手扣了扣腦袋,清秀的面容上,微微有些愁容。
正在路上晃盪,不遠處傳來好多官兵的聲音,謝婉君快速離開此地趕回了農夫家。
“你不會是犯了什麼事吧,怎的有如此多的官兵抓你?”農夫一臉的煩悶與不耐。今日去外面一趟,全是抓謝婉君的官兵。
“我哪裡知曉?來此之前所有事都記不起來啊。”謝婉君淡然地坐在了院中的一把木椅上,手裡還拿着一把瓜子嗑了起來,想着他們總不會挨家挨戶的找。
農夫急的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回家的路上,那些官兵還去了有人家的院子尋找。
這時旁邊的一戶院落裡,傳來了吵雜聲,明顯那些官兵已經快要尋進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啊。”雖然與謝婉君相遇不到一年,但心裡還是想着要救她。
這時,他突然看到謝婉君身後不遠處的酒窖,心裡一喜。那酒窖地面上開口極小,只容得一人下去。身材稍寬之人都下不去,可謝婉君身材纖細,完全可以下去。
“看我做什麼?”謝婉君順着農夫的眼神看過去,立即喊道:“不行不行,下面太黑了我不去!”
還沒反抗完,農夫已經推着她來到了酒窖入口。謝婉君一雙無辜的眼神眨巴眨巴看着他,手緊緊地抓住農夫的衣袖用眼神告訴他,自己不願下去。
此時二人便聽到已經往院門走來的官兵,農夫立刻將她推了下去,在官兵進來的前一刻蓋上了蓋子,順手將旁邊的盛水桶拿來蓋在了上面。
“官爺,您這是?”農夫一本正經的裝作什麼也不知的樣子。
官兵沒有搭理他,搜遍了屋子,院中的每個角落後便離開了。
後來官兵日日在鄉野尋人,一直持續了三、四月有餘都沒有找到謝婉君。
謝婉君與農夫不願再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因此便與農夫商量着,要不要逃往離此最近的西楚去避避風聲。
“不然,去西楚避避,等風聲一過,我們再回來可好啊?”謝婉君支着下巴,慵懶地坐在桌邊,無奈地向農夫看過去。
此時的農夫,正愁眉不展地原地走來走去。這些時日,官兵要抓的是謝婉君,謝婉君倒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農夫卻愁的茶不思飯不想。若不是體恤他照顧了自己好久,她才懶得去那路途艱辛遙遠的西楚。
“可是?”農夫一時拿不定主意。
“可是什麼可是,又不是再不回來了,這些時日你都晃的我眼暈了。”謝婉君嘟了嘟嘴,繼續道:“相信我,什麼事都不會有。咱們過些時日便回來。”
農夫想了整整一夜,終於同意了謝婉君的建議。
宮外尋找謝婉君的這些時日裡,宮裡發生了很多事。
林清婉產下皇子,還是濮陽皓月的皇長子,自是無限風光,人人豔羨。
因爲當時林清婉是難產,足足在殿內養了兩月有餘,才漸漸恢復。期間,濮陽皓月也常常來她宮中,逗弄逗弄小皇子,看的出來,濮陽皓月非常喜愛這個皇長子。
這日,林清婉出了自己的宮殿,來御花園散心,幾個乖巧的宮女跟在她的身後。
“娘娘爲何還不開心呢?”這段時日一直照顧林清婉的一個機靈點的宮女,看到林清婉一直帶着一絲愁容,便開口問道。見她不說話,又說了句,“今日,皇上特意下旨立小皇子爲太子呢。”宮女笑嘻嘻的向林清婉說着。
“本宮自是知曉。”林清婉擡了擡頭,宮闕之上,一羣不知名的白鳥悠然飛過,突然又有點想念謝婉君了。
濮陽皓月下朝來尋林清婉,發現不在她宮裡,問了她的宮女,這才知道林清婉來到了御花園中。
濮陽皓月身後的公公剛想知會林清婉一聲,“退下吧。”濮陽皓月向身後的人說了一句便向御花園中的女子走過去。身後的奴才應了聲退下,離開了此地。
今日的林清婉身着一襲白色曳地長裙,站在百花之中,擡頭一望本是很美,落在濮陽皓月的眼中,她便是全世界。
“陛下,臣妾身子已是全好了,今日就出來……”林清婉看了一眼走近的濮陽皓月,輕聲解釋。
“無妨,既已痊癒,就陪朕走走吧。”他看向林清婉的眼神,滿是溺愛。宮人見此,都默默地退下了。
“陛下……”林清婉剛開口就被濮陽皓月打斷了,“現在周圍無人,不必如此守禮數。”
“朕只是覺得好久都沒有跟你好好說說話,也許久沒有機會與你談談心裡的想法了。”
林清婉跟上前去,輕輕地挽上了濮陽皓月的手臂,向前慢慢走着,陪在他身邊認真聽着他說話,時不時插上一兩句。他說了好久,突然轉過身來,仔細地看着林清婉。
“怎麼了?”林清婉被他突然的動作嚇的怔了怔。
濮陽皓月靜靜盯了她許久纔開口,“朕要立你做皇后!”他似乎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因爲他知道,以林清婉的出身,羣臣是定然不會同意的。
林清婉聽到他說的話,驚喜又意外。
“這是在夢裡嗎?我何德何能……”剛說出口的下半句已經被堵了回去?濮陽皓月拉過林清婉,在她脣上輕輕點過,“就憑這個。”然後慢慢放開她看着她的眸子。
看着林清婉不知所措的眼神,繼續說道:“朕說可以就可以。”說着便幫她將臉上被風吹亂的幾根髮絲撥去了耳後。
此時,躲在暗處的人聽到後,立馬離開,將此事去稟告了皇太后。
第二日上朝,濮陽皓月果然提出了立太子生母貴妃林氏爲皇后的事情。
毫無質疑,朝堂上一片反對之聲。一個支持他的人都沒有,僅僅有幾個默不作聲的臣子,爲了誰也不得罪,便沒有開口。
早朝時龍顏大怒,皇帝氣急處分了幾個大臣,令其禁足家中半月不得出府,最終甩袖離去,羣臣譁然。
此時,林清婉被請去了皇太后宮中。
林清婉跪在地上,向皇太后請了安,站在階前的人高高在上,卻一言不語地看着她。沒有如平常那般給她賜座,她揉了揉已經麻木的雙腿開口問道:“母后喚臣妾前來,是有何事想與臣妾說嗎?”
“確實有事。”皇太后慢悠悠,卻自顧自修起了桌上的那朱君子蘭。“瞧這記性,兒媳起身吧,地上涼。”
“母后何等金貴之軀,這些小事何不讓宮人代勞。”林清婉見她已修了好幾株,開口恭維了一句,看向被她剪掉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花朵。
“兒媳不知,許多官宦人家皆愛養這君子蘭,哀家也覺得這花,討喜的很。”她手裡正摸着一朵開的正豔的花。
說着將花轉過來,正對着林清婉,“可惜呀,你瞧,有些花總是愛出風頭破壞了這整體美,哀家不得不剪了它以顧全局。”說着,一朵嬌豔欲滴的花,便落在了地上。她笑着看向了林清婉。
“你可懂哀家的意思?”
“臣妾愚昧,還望母后明示。”林清婉隱約猜到了幾分,恭敬地低下了頭作出請教的模樣。
“皇帝欲封你爲後,此事你可知曉?”皇太后看着眼前點了點頭的女子,繼續說道:“他今日爲封你爲後,不顧羣臣反對,與好幾位朝中大臣反目,已經有好多人直接將參你的摺子送到了哀家的宮中!”
林清婉驚慌地看着臉上已然慍怒的皇太后,濮陽皓月與朝中重臣反目?她原本只以爲今日這皇太后只是說教一番,不曾想竟因爲此事,將濮陽皓月推向了兩難之地。
皇太后看到她已經動容,便說道:“如今皇兒對你萬般寵愛,太子亦爲你所出,又苦做這出頭鳥爲朝臣商議不滿?”
“臣妾,知道該如何做了。”林清婉有些不滿,
此時正日夜趕往西楚的蘇青,早已沒了當初的那份激動與喜悅。因爲在路上已經看到了好多找尋謝婉君的皇榜,他才知道,他們騙了他,但他此時心裡想要找到謝婉君的決心更加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