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好!魔王想要這樣說,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模糊不清的雜亂咆哮聲。要身爲原本人類的魔王,自己也變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怎麼着也得需要一種莫大的勇氣的。
畢竟作爲一個人而言——原先是身爲人類而存在的——大多數的情況之下都習慣了自己種族的樣貌。如果同是人類的話,無論美醜都有一個心理的接受底線,非人的事物的話……那就是另外一種說法了。
譬如一個生物,以人類的身軀卻頂着一隻貓狗的頭顱,還要跟他相親相愛的話,無論怎麼樣都接受不了的吧。無可否認,作爲人類的一部分意識還殘留在魔王的體內,致使他終究對於完全變成怪物有一種格外的排斥。
身體變成這般的非人模樣,從前也是分外排斥的,而現在不惜如此也要完成戰鬥的準備,可想而知他對待這場戰鬥究竟有着多麼的重視。或許是有生以來看得最爲重要的一個人吧,然而那個人居然是自己的敵人。魔王也是一位孤高而孤獨的挑戰者啊。
【沉默的君王】這個能力所創造出來的物事是絕對的,或者應該說是“僞絕對”。魔王自己也能夠憑藉着蠻力將其擊碎,說到底還得是取決於彼此的魔力純度的關係,就算是能力創造出來的“絕對”,也同樣是由魔力所製作出來的東西的。而魔王的蠻力則是超出了規則之外的物事,畢竟僅僅憑藉着一拳的威力足以改變地形的地步,到底不能夠用常理來判斷的。
然而一個個地擊碎也是需要時間的。寒拓操縱着足足九扇數量的恐皮屏障朝着他壓了下來,一時間就算是以蠻力著稱之魔王也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猶如被石頭壓着的螞蚱一般,縱然有着絕對的強勁雙腿,一時間也不能蹦出石頭所控制的範圍。
“重疊,加重,壓!”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從寒拓的口中蹦出了話語,每一個單詞訴說出來……空氣之中的氣氛就會爲之一變,變得更加沉重和粘稠了。這自然不是什麼形象的比喻,而是確有其事的。原本是氣態的空氣忽然變成了固體的狀態凝固不動了,並且透過這部分的空間看到的景物變得扭曲旋轉,彷彿就是將這片空間之內蘊藏的東西給擠壓在了一起。明明是空氣……卻可以讓睜眼看着的人感受到其中確確實實存在的重量。
天知道究竟在其中蘊藏了多少程度的重量……魔王彷彿感覺整座山的強度都朝着自己壓了過來。若不是經過寶具強化的身體多多少少都對這方面的攻勢有所抗性的話,恐怕這一刻早就被如此的攻擊給擊敗了。
雖然之前就可以地調查過關於勇者的隱藏能力,靠着在現場目擊的魔獸隻言片語勾勒出整個能力的大致輪廓。從一開始他就意識到這絕非是一個簡單對付的能力……但是也沒有想到居然會變成如此的棘手的程度。
根本就是普通級別的【傳奇】寶具所不能夠比擬的能力啊,雖然只有一個能力,卻足夠抵當一般【傳奇】的三個不同能力的總和相加了。區區一個衍生出來的副能力而已……卻能夠真真切切地壓制住完全承受了一整個【傳奇】寶具總和的自己。超越【傳奇】的【傳奇】,並且……到現在依舊沒有顯現出它自己的武器形態。
是的,每一個寶具都有着獨屬於自己的戰鬥武器形態。哪怕平常的時候有些是以擁有者的日常用品存在的形態,但是到了關鍵的時候可以變化成一件趁手的兵器。如同塞拉所擁有的【藍玉】,平常的話也不過是一副手鐲錮在自己的手腕上,到了戰鬥的時候也會變成一根長鞭。
當然,保持原先的形態倒也並不影響它們的能力觸發就是了。魔王依舊不曉得那逆天寶具的真實形態……僅僅是有所意識罷了。寒拓也不過是在運用能力,而並沒有使用它。寶具歸根結底還是一件武器,附屬在它們身上的能力只能算是一個“附庸品”罷了。是對戰鬥起到輔助性作用的物事,而戰鬥終究還得是人的戰鬥,生物之間的戰鬥。因此握在他們手中用來相互拼殺的武器纔是整件事情的主角纔對。
說時遲那時快,當魔王的意識飄到這裡,並且意識到自己胸膛內的氣息隨着對方接踵而至的壓迫感而一寸一寸地擠出去的時候,寒拓亮出了那件武器。
寶具【貫黑日】。寒拓拿出的是一柄通體漆黑的大劍,和方纔所持有的勇者寶具【貫白虹】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一件事純粹的白色,以光紋遍佈其上醞釀着一股頗爲神聖的氣息,而這柄通體漆黑的大劍,則是有着白色的光芒纏繞在上方如同水波一般流轉着,營造出一種神秘而不詳的氣氛了。
到現在纔拿出來的原因……並不是寒拓想要隱藏自己的實力。到了現在雙方底牌盡出的危機時刻,保留實力已經沒有意義了。如同象棋的高手在彼此對弈一般,戰鬥的開始都要爲自己後續的行動埋下伏筆的,所以格外珍惜着每一顆棋子的作用,以至於不願意輕易防疫一枚再小的棋子而精打細算着。而到了決戰的後期,已經不能夠吝嗇於一枚兩枚的得失,卻是有什麼法子就需要及時行使什麼法子。畢竟比賽的存在是爲了勝負而服務的,所有的鋪墊也爲了勝負而工作。雙方的行爲都是爲了能夠贏下勝負……甚至於棋子的排兵佈陣也是以勝負爲最終目的。若是拋棄餓了最終的目的,反而計較應該被及時放棄的存在的得失,卻是本末倒置了。
他是知道的……寒拓遲遲沒有使用出來的原因,並不是爲了藏匿自己的底牌,而單純是“不能夠”。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他都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魔力儲量在以一種極大的速度消耗着,而本能則是告訴他,光是召喚出【貫黑日】的真正武器形態,就勢必需要花費一筆可觀的魔力數量。雖然並沒有到達耗盡的程度,但也不由得要讓寒拓燃起危機的意識了。
好鋼需要用在刀刃上!寒拓現在的目的正是要一鼓作氣的,將魔王本身給碾壓在氣勢上面。這一次的反擊就要打垮對方的,當然也需要付出自己的代價了。反敗爲勝哪裡會有那麼容易呢?更何況是他們之間的戰鬥。
戰鬥的雙方的力量比對實在是太過於誇張,以至於若是讓一般人所來比對的話,僅僅是戰鬥之中的一個小小的細節作用都需要他們在臺下花費大量的,不可描述的辛苦了。
如果這一下不能夠得手的話……憑藉着以如此迅捷的速度消耗的魔力,自己很可能沒有了機會再組建第二次了。如同某一個一口氣搬起來了一個絕非是他的力量所能夠支持着的重物,但是一旦鬆下一口氣的話,身體就會因爲承受不住重物的壓迫而垮下來的吧。要不憋着一口氣直接將其搬到不遠的水平臺上,要不冒着受傷的危險放下去再試一次。恐怕以此的大部分人都會優先選擇前者吧。
寒拓拔出漆黑的大劍,以刺穿空氣壁壘的刺刀狠狠地向着下面紮了下去。【絕對防禦】的存在作用是爲了對付大範圍的物理打擊的,當然這方面對於魔王的應對手手段來說並沒有什麼不融洽的地方。
此時的他已經變成了怪物,所以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動作也是針對於大面積的事物來說的。只是……那終究是堅硬到了卓絕地步的屏障,普通的武者別說是揮劍刺碎了,就連日復一日地用力劈砍都不能夠讓其產生一丁點兒的裂痕吧。
【貫黑日】靠着寒拓的力道能夠刺穿屏障,也是從側面間接地說明了它的鋒利程度了。
他的目的……則是由於【貫黑日】所變化成的大劍本體,顯然對於他發出的命令和指示有着更好的執行和加成作用的。霎時間……朝着魔王壓下去的空氣屏障的重量足足增加了一倍以上的程度,使得原本就支撐地相當辛苦的魔王,普通一下就朝着地面跪下去了。
九道的屏障直直地靠着他的臉部,以仰臥的姿勢將其壓成了一個相當詭異的角度了。期間甚至能夠聽得見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脆響,換做一般人恐怕早就痛的死去活來的,在魔王這裡卻跟是沒事人一樣。
反而是以這種尷尬的姿態終究是擋住了對方的攻擊而鬆了一口氣了。以【雙巨角】的能力所形成的亢奮性格,已經讓其對於區區的疼痛感根本到了視若無睹的地步。他的身體只要用作戰鬥部分的地方依舊可以行動的話,至始至終都不想去刻意去治療它們。
這和方纔寒拓的戰鬥行爲一樣,不想要在自己修復機甲的時間之中被對方給趁虛而入,那麼就乾脆地不去修復自己的機甲了。
或許正是雙方都是如此戰鬥的瘋狂傢伙,這一片的草地纔像是被無數的野豬給狠狠地糟蹋過一樣變得慘不忍睹了。
畫面一度僵持在這裡。之前因爲打鬥而造成的巨大聲響彷彿說謊一樣消失不見了。短暫的靜止……之後是更加猛烈起來的“暴風雨”了。
寒拓正打好了主意……就在此時解決掉他,以這種姿勢僵持下去怎麼纔是個頭?好在……哪怕以這種狀態僵持,也是被寒拓他自己納入了思考範圍之內的事情。
決出勝負的手段並不是如此壓垮對方。空氣屏障的作用確實是“盾”,但並不是爲了保護自己安危而架設的盾,恰恰相反,寒拓是爲了自己能夠更好地攻擊才特意架設了多達九層的空氣屏障的。
同樣是架起盾牌防禦。但是相比躲在盾牌之後瑟瑟發抖不敢露頭的膽小鬼,和用作臨時的防禦自己的身體的手段,爲了醞釀反擊的戰士,兩者所存在的意義可是完全不同的。
放大招是一個需要時間的活計,如同許多的遊戲裡面的角色一樣,放大招勢必帶着絢麗異樣的特效以及特殊佈置的背景音樂,絕對不是會發生在平常日常的光景的。雖然這裡並沒有什麼熱血的背景音樂……不過至少絢麗的特效還是存在的。
原本就是漆黑的劍身此刻冒出了黑洞一般的光芒,黑色的氣息陡然擴大開來,足足達到了五六米長作用的寬度。當然,這點兒寬度對於魔王的當然本身來說是不值得一提的。只是……明顯在醞釀着某種危險招式的寒拓,自然會讓魔王不怎麼安得下心來。
一絲一絲模糊的白色亮絲漂浮在創造出來的黑暗之中,是漆黑的背景之下唯一會亮堂的地方。然而正是這一點點兒亮度的襯托,反倒是顯得那之下的漆黑物事顯得更加的危險了。魔王的本能是對的。
此時寒拓正如同不要錢一般從自己的體內持續不斷地抽出珍貴的魔力加註在此次的攻擊之上,除非招數本身所能夠攜帶的魔力數量達到了上限或者是他自己無法繼續給予魔力的狀況,否則他不會停下自己的行動。
而這明顯就是要放大招的姿態,魔王他又豈能視而不見呢?
從對方堅決至極的態度之中,他可以感受到對方決絕的心情。這正是最後了,可不是單純的玩笑話而已。一切的意念灌注在自己最強的一擊上面,之後誰勝誰負自然沒有怨言。
不過……就會這樣讓你得逞麼?!
最強招數,可不僅僅只是你的專利而已啊!
在此時,魔王頭上頭戴着的,兩顆碩大的角之間,也隱隱約約地透露出了微微的電光。爾後,攜帶着漆黑的閃電環繞的不明物質逐漸在那個地方成型,散發着極其危險而不詳的感覺。
雙方的最強招數將會交匯。
灌注了勝負的決絕之心。
在時機成熟的時候……將會由寒拓率先撤去屏障,毫無保留地轟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