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兄的絕殺果然厲害,在下佩服之至。”方朗雲淡風輕的接回自己的玉筆,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減,像是毫不在乎那塊原本即將到手的獸魄石。
“僥倖而已。”強弩之末的蘇少白努力穩住自己的氣息,不想人對方看出什麼破綻。布丁這次化出的火龍比上次又大了些,方纔的全力一擊,幾乎已經耗盡他所有靈力,現在的他能穩站在這裡已經很不容易。
“我本來有些事情想跟蘇兄聊聊,不過,現在似乎不是時候,”方朗的目光在蘇少白身上掃過,又落在臺下的南宮昊和良右身上,“還希望蘇兄到時候能夠賞臉一聚。”
“好。”蘇少白的心裡有隻噴火龍在咆哮,別再囉嗦了!大腿正在抽搐性的顫動着,此刻他只想快些下臺,待會能站着走到金主大人身邊就算勝利。好不容易贏了,當衆腿軟倒下什麼的,真的太難看了。
方朗終於放過他,施施然轉身離開。蘇少白咬牙挪着兩條僵硬的腿,朝南宮昊的方向走過去。
南宮昊眉峰微皺,發現了小廚子的異樣,藍色的身影一個起落便落在蘇少白身邊。不由分說,攔腰將力竭的人帶上赤霄劍,牛奶輕巧的一躍,也落到赤霄劍上。
靠,這說不定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在別人眼裡做強者的機會,就這麼被抹殺了!蘇少白臉色蒼白,怨念的吊起眼角瞪着南宮昊,試圖以眼神攻擊。
南宮昊眉心微皺,小廚子不滿意?金主大人無奈的嘆了口氣,衆目睽睽之下,所謂“強者”被人輕鬆打橫抱在懷裡。
蘇少白:………
“方演,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和道兄,我帶他回去歇會。”南宮昊跟方演交代了一句,便帶着蘇少白旁若無人的走了。
“唉,好像不是萬獸石。”蘇少白神采奕奕的把玩着良右和方演帶回來的獸魄石,恢復滿血的狀態。天衍八百四十六年,鬥器大會。那塊黑色的石頭上也刻着行米粒大小的金字,與方演那塊分毫不差。
“萬獸石只剩下三塊,要是這麼容易被我們碰上,青意門的人非得嘔血不可。”方演放下手裡那堆信符,悠閒的端着茶盞吹了吹,跟前幾天一樣,每天的邀約信符雪片般的往他們這間臨時洞府裡飛。剛纔把這塊獸魄石交給他們的那位青意門長老,表情簡直像是被剜走塊心頭肉似的。被散修拿走獸魄石,對青意門來說還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到底是什麼石頭,總得煉化過才知道。我想試試。”蘇少白拋動着手裡這塊獸魄石,詢問式的望向良右和方演。這塊東西是他們四個人贏回來的,算是共有財產。金主大人肯定不會反對,只要良右和方演同意就可行。
“你願意怎樣就怎樣。”良右揪着牛奶的頸毛,嚴肅的板着小臉。沒有獸身自由的牛奶一臉苦大仇深的待在良右旁邊。
“就是,這塊歸你,反正我有一塊了。”方演也立刻接道,“不過,是不是換個地方?”
“換地方?”
“鬥器大會已經結束了,我們長期待在這裡也不合適,另外,我擔心信虛門來找麻煩。”方演擔憂的說。
“他們敢!”良右揚起下巴,一副打狗也得看主人的樣子。
南宮昊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毛,轉眼去看蘇少白手裡那塊獸魄石,“這東西煉化需要多久?”
蘇少白默默盤算了下,“算上研究笈錄的時間的話,至少需要半個月左右。單就煉成器石而言,大概一到三天。”如果是百獸石,一日足矣。
“那我們就等你煉化完再走。”上官家那兩位長老音信全無,唯一有可能知道他們下落的就是極霧派。既然極霧派的那位掌門說會來拜訪他們,不妨以靜制動,看看對方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都不重要,”良右無所謂的擺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了兩下,熱切的盯住蘇少白,“今晚我們吃什麼?”對他來說,這纔是最重要的話題。
方演拍拍手邊那沓信符,“簡單,挑個你喜歡的去。”
恰好在這個時候,一位青意門的弟子也送來拜帖,極霧派的掌門今晚想請他們四人飲宴。
南宮昊挑挑眉峰,來得比他預計的還快。
“好吧,那就它了。”良右眼疾手快立刻拍板,極霧派的帖子製作得極爲講究,吃食肯定更勝一籌。
明月如霜,好風如水,十里碧湖之上,靜矗着一處竹亭,脫塵出世,清雅無爭。
竹亭正中擺着桌席宴,五六位修士圍坐在旁,以月色入杯。
“冒昧相邀,謝諸位道兄給在下這個面子。”方朗端起白瓷杯,笑意盈盈。斯長老繃緊一張國字臉站在他身邊,面色有些尷尬。
“方兄客氣,今晚相邀,可是爲了你白天提到的事情?”蘇少白怕方朗又慢條斯理的扯上一堆,直接把話題帶到重點。黑亮的眸子掃過旁邊的斯長老,又若無其事的移開。金主大人是高冷派,良右只顧着吃,方演不被對方放在眼裡,只能由他出面。
“蘇兄果然是個痛快人,那在下也就實話實話了。”方朗微微一笑,“今日請蘇兄和諸位道兄過來,有兩件事。一是賠罪,二是有事相求。”
“賠罪?”
方朗回望着斯長老的,坦然的說道,“極霧派的這位長老,在七八年前曾得罪過蘇兄,還望蘇兄海涵。”他這句話,就等於直接承認,當初斯長老的確是故意引蘇少白和南宮昊去萬煞谷的。
“方兄,我這個人向來不太大方,何況這位斯長老跟我們的過節可不一般。”蘇少白長眉輕挑,放下手裡的白瓷杯。斯長老當初把他們帶到萬煞谷,可是爲了要他們的命。
南宮昊的目光如同劍鋒般,冷厲的一點一點的掃過斯長老的全身。斯長老垂首而立,額間佈滿虛汗。
“蘇兄別急,待會我自會給你個滿意的交代。”方朗仍是嘴角噙笑,“難道,蘇兄就不想知道我所求何事麼?”
“洗耳恭聽。”
“蘇兄的那招絕殺,應該是天火吧?”方朗雖是在問蘇少白,神色卻十分篤定。
出其不意的問題讓蘇少白麪色微滯,隨即勾起嘴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方朗在比鬥場上要與他一招定勝負,原來是爲了確定這個?
“在下想求蘇兄的那件事,便是用天火煉化一塊器石。”
“器石?”
“沒錯。”
“獸魄石?”
“蘇兄和幾位道兄不是奇嶴之州的修士吧?日後是想留在這裡還是回去?”方朗不答反問,不單是蘇少白,方演和南宮昊也禁不住看向方朗。良右的筷子頓了頓,仍是義無反顧的伸向旁邊的點心。
“方兄,你有話不妨一次說全,何必總是兜圈子。”蘇少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潤潤自己乾燥的喉嚨。
“這麼說吧,在下想請蘇兄幫忙煉化一塊器石,事成之後,在下可以幫蘇兄找到一條回去的通道,就當是幫忙煉化器石和斯長老得罪道兄兩相合一的答謝。”
蘇少白根本沒有心思聽後面的話,聽到“一條回去的通道時”就已經僵住了,方朗知道回去的方法?騙人的還是真的?
方演偷眼覷着蘇少白和南宮昊,這兩人果真想回去?
南宮昊把手放在小廚子的膝蓋上,示意他稍安勿躁,“你果真知道回去的辦法?”
方朗端起白瓷杯抿了一口,“當然。奇嶴之州可不止青意門有人去東皇大陸紮根,你們要是真想離開,要麼找青意門,要麼就是我。而且,道兄這樣的人物,在下可是巴不得你們早些回去。”
“……你要煉化的是什麼器石?”
“如蘇兄所猜,獸魄石。”
“這事情我們要回去考慮下,而且,必須先說一下,獸魄石這種器石之前沒有煉化過,我沒有十足的把握。”
“你現在有一塊了,可以先試試。”方朗眸色明亮,“如果失敗的話,我也會失憶的。”
靠!蘇少白心頭暗暗咒罵了一句,這個方朗可真夠會算計的,給他塊石頭估計都能榨出油來。
這頓飯除了良右之外,其餘幾人都是滿腹心思,基本都未舉箸。
“你怎麼想?”回到臨時洞府,蘇少白迫不及待的問南宮昊。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明確的聽到別人提及回東皇大陸的方法。不論真假似乎都應該試試。
“我不太相信他。畢竟斯長老已經騙過我們一次。”南宮昊答道,他回來的時候想了一路,如果上官家的兩位長老落在極霧派手上,方朗知道的事情就順利成章。方朗這麼工於心計的人,極其容易通過他們的介紹抓到自己和蘇少白的想回去的軟肋。
“可是,這或許是我們目前唯一的機會。”蘇少白下意識的摩挲着自己的手掌。他們已經在這裡停駐了將近八年的時間。
“不,我們還有個機會。”南宮昊眉峰微挑,捏捏小廚子的後頸。
“你是說……青意門?”
“沒錯,方朗那句話說得很清楚,青意門和他手裡,都有去東皇大陸的辦法。”
“如果青意門不願意說呢?”
“總要先去試試。不行的話,再試方朗這邊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