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理論上說,太平軍雖然可以拿火炮轟擊,但紅夷大炮只有不到二十門,不用來壓制城頭火力,反而轉移去對付居民區中的分散敵人,這顯然是一種本末倒置的行爲。
只不過,調用佛朗機炮吧,佛朗機炮已經推上了前線,調回來不但花費時間,還很容易引發諸如退兵之類的誤解,嚴重的甚至會造成潰敗的後果。
“他孃的!”韋昌輝暗道了聲倒黴之後,恨恨罵道:“那姓王的有多少兵力?着弟兄們死守,不得後退半步,否則軍法處置!”
“遵命!”這名將領向回跑去。
所謂知彼知己,百戰不殆,眼下卻連王楓的兵力都無從判斷,這是哪門子的知己知彼?不明敵情,盲目開戰,這一戰已經犯了最基本的錯誤,楊秀清與石達開的心裡都生出了種不妙的預感。
楊秀清厲聲道:“當務之急,便是攻破真神榮光門,傳命,着弟兄們加快進度!”
一道道旗幟打出,命令快速向前傳遞,前方戰士雖然很不滿,因爲面對沒有準備的敵人時,自然是兵貴神速,可是面對有準備的敵人,快並不代表着有效,往往過快會導致隊型鬆動,帶來更多的傷亡,但楊秀清的命令無人敢不從,只得冒險加快了進度。
城頭的槍聲比之前更加稠密,太平軍的傷亡大大增加,卻還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眼見距城門還有十丈出頭的距離了,楊韋石三王均是摒住了呼吸。他們明白,越是靠近城牆。民盟軍的反撲力度也會越強,只要能頂住。一旦將士們衝上城頭展開肉搏戰,那麼,這一戰的勝負基本上可以提前宣告。
出乎意料的是,城頭城下那密集的槍聲戛然而止,一種詭異的氣氛瞬間瀰漫!
三人還未有所應對,就看到密密麻麻的黑點擲了出來,緊接着,是終生難忘的一幕,距離城牆十丈處。轟隆隆炸起了一片,火光飛射,濃煙滾滾,雲梯當場崩塌,待硝煙稍稍散去,纔看清楚,什麼木驢衝車雲梯之類,凡處在爆炸的範圍內一個不剩,滿地都是碎木頭。還有死狀各異的屍體!
在之前的戰鬥中,除了一開始飛梯兵傷亡了近兩百人,以及後來被民盟軍包抄死了幾百人,攻城中的傷亡數量極其有限。可這一次,是真傷到筋骨了,不但死傷慘重。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震憾!
太平軍的攻勢自動停了下來。哪怕其中有不少人是從金田一路殺到南京,也是由衷的感受到了恐懼。一次爆炸全體死光,這他孃的誰玩的起啊!
甚至都有人頭腦一片空白,從擋箭車等掩護物後面站直身子,完全忘了對方手裡的米尼槍能打五百米,但民盟軍並沒有趁人之危,而是冷眼看着。
楊秀清、石達與韋昌輝的心裡也是驚駭異常,如此宏大的場面,他們終其一生都沒見過,哪怕是最爲艱難的攻打長沙戰役中,蕭朝貴便是死在了長沙城下,卻也未有過一死一大片的情況發生,民盟軍究竟用了什麼武器?
石達開最先回過神來,連忙道:“東王,請速速退兵,恐怕戰士們死傷殆盡都未必能攻破城門。”
楊秀清連續深吸了好幾口,勉強調平了心緒,才滿腹不甘道:“傳令,全軍後退!”
“咣咣咣”刺耳的銅鑼聲炸響,太平軍陸續後撤,咬着尾巴的民盟軍也出乎意料的停止射擊,韋昌輝回頭看了眼,鼓足勁氣喚道:“姓王的,算你狠,但你也別想跑,咱們耗下去,看誰能耗得過誰,天黑下來,你們就等着凍死吧!”
“好!我王某人陪着你們耗!”王楓毫不示的回了一句,就轉頭向回看去,這一看,頓時大喜,洪宣嬌與一些戰士押着五花大綁的洪秀全快步而來,在後面,還有陸陸續續的馬車與諸多女人,這些女人一部分穿着直屬天王的金邊號衣,另一部分身着明朝宮裝,顯然是洪秀全的王娘,能被洪秀全選入宮的,姿色最起碼也是中上。
“嘿嘿”王楓輕笑道:“弟兄們,你們的福利來了!”
刷刷刷!戰士們齊齊涌向了身後的城跺,立時炸開了鍋!
“俺的娘,這麼多美人兒,那個穿淡青裙子的,就是她,夢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纔是我的夢中情人啊,我一定要娶她!”
“你他孃的學了幾首詩詞就出來賣吧,你看清楚,那是個小腳娘們兒,走路都不穩當,我要娶,就娶大腳婆娘,誒?我也看中了,英姿爽颯,走路虎虎生風,就是洪副司令左邊那個!”
一時之間,城頭吵吵嚷嚷,戰士們指指點點,大聲叫喚,還有人熱情的招手:“妹妹,妹妹,看過來!”
很快,全軍就一起放聲高唱:“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
女人們驚呆了,畏畏縮縮不敢上前,包括女兵都停下了腳步,站洪宣嬌左邊的李清芷結結巴巴道:“洪。。。。洪總管,這。。。。這怎麼回事?這就是你們民盟軍嗎?”
洪宣嬌俏面微紅,很不好意思道:“這都是王司令搞出來的,專門在軍中教戰士們唱下流小曲,還美其名曰訓練太刻苦,放鬆放鬆,姐妹們,都不要害怕,他們不會,也不敢傷害你們,聽聽就算了,其實唱的也挺有趣的。”
戰士們賣力的表演,哦啊耶亂叫,邊唱邊作出整齊的肢體動作,陸續地,王娘們都感受到了戰士們傳達過來的善意,有些性子活潑的甚至都紛紛掩嘴輕笑。
城頭上,傅家姐妹也是目瞪口呆,傅善祥忍不住道:“小三,這曲兒是你弄出來的吧?調子古怪,歌詞粗俗,你還真是曠古爍今的第一人呢,作戰時唱曲,你就不擔心軍心散了收不回來嗎?”
王楓顯然心情不錯,微微笑道:“傅善祥,你聽誰說古人作戰不唱歌?《秦風、無衣》是怎麼唱的?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只不過,時代不同,歌曲也不同,我們現在聽的雅樂,在古代是俗的不能再俗,比如《詩經》,大部分都來自於田間地頭的農民,所以歌曲沒有雅俗之分,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就是一首好歌,戰士們在作戰閒暇時唱唱小曲,既放鬆,又不花錢,有什麼不好?至於軍心的問題,這完全不用擔心,太平軍再敢來攻,他們會立刻投入戰鬥。”
“噢!”傅善祥凝眉細想了一陣子,便轉頭道:“姐姐,這一次全怪我太任性了,好在你沒被洪秀全弄進宮,否則我就是死了都會心裡不安的。”
傅鸞祥卻是幽幽嘆道:“三娘姐去了天津,天津可不比南京,緊挨着北京城,我們是安全了,可是三娘姐。。。。我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
傅善祥的俏面也現了明顯的擔憂之色。
王楓接過來道:“鸞祥你不要多想,我已經派人去打聽三娘姐的行蹤了,如有必要,我會親自領軍救援,總之,我絕不會讓三娘姐落到清庭手裡。”
“嗯”姐妹倆雙雙點了點頭:“真希望三娘姐吉人天相。”
說話間,洪宣嬌已經帶着洪秀全上了城頭,戰士們也止住歌聲,雖然被五花大綁,但洪秀全脖子昂的筆直,一副君臨天下的派頭,以很不屑的眼神瞥着王楓,冷聲道:“你就那個頑子?天父有海底之量,念你是天父生養頑子,故留你一命,但頑子終究是生妖一流,天性兇殘,朕若早知道有你這個人,該殺之爲天下除害!”
王楓眼神一冷,沉聲道:“洪秀全,不識大體之人我見過太多,卻從未見過如你這般不識大體,莫非你以爲我不敢殺你?”
“哈哈哈哈”洪秀全哈哈大笑道:“朕爲天父次子,死了也是升上天堂,恰好可以向天父陳情,請求派出天軍剿滅爾等生妖,還天下清寧,朕就在這,有種你來殺!”
“天父次子?”王楓淡淡道:“洪秀全,別擡高自己了,我看你就是人形播種機,可這播種效率夠嗆的很,年年播,日日播,到如今才結出兩個果實,還死了一個,你他孃的就是廢物!”
“你。。。。小兔崽子,老子擦你麻麻。。。。”王楓的話如一根利箭直刺入洪秀全的心窩,子嗣過少一直是他的心病,尤其是近幾年來,隨着軍事上的節節勝利,王娘也越來越多,卻始終是隻開花,不結果,當即暴跳如雷,破口大罵!
“啪!”王楓發揚出別人罵我,我就要他命的風格,狠狠一耳光甩了過去,洪秀全臉上浮現出一個通紅的巴掌印,重重摔在地上,但仍是咒罵不止。
“拜公老卵”洪秀全罵到後面,全是廣西土話,這與洪宣嬌還不一樣,洪宣嬌雖然以粵語爲主,卻是白話式的粵語,很容易聽懂,並且也抽空學起了普通話,說話習慣正在逐漸改變。
女人說粵語的特點是腔調綿軟,嗲味十足,還是很好聽的,自有一股柔媚的味道,而洪秀全的話不但難聽,還聽不懂,就看到洪秀全呱啦呱啦,罵的面紅耳赤,戰士們均是面面相覦,王楓也很不理解的看向了洪宣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