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元年十一月十三日,清晨,太陽纔剛剛升起,昨日傍晚時分到達澄邁縣腳下的澳洲軍隊扎得嚴嚴實實的營地裡面開始沸騰起來,許許多多的士兵們在軍官的指揮下用完簡單的饅頭早飯,端起步槍迅速的來到城牆外100多丈遠的地方列起了方陣。
澄邁知縣劉庭善被手下勸了良久,才鼓起勇氣來到樓門上觀望敵情,只見敵人的數量有1萬左右,方陣排列地整整齊齊,佔據好大一片空地。敵人主要集結在東門,那裡地勢開闊平坦,而且另外三個城門都有敵軍守着,把小小的縣城圍得嚴嚴實實,真叫人心生絕望。
劉庭善收回目光,看向了城牆上的守軍,見到大多數守軍臉上蒼白,手上的兵器也在微微發抖,士氣低落。也不要怪罪他們,澄邁很久都沒有經歷戰事,這些民夫出來沒有殺過人,第一次上戰場是這個樣。見到守衛如此,劉庭善更覺得守不住澄邁縣。
敵人陣中出來一人,頭髮很短,一身綠色的軍裝,揹着一杆長長的“鳥銃”來到城牆腳下,手持一個喇叭,放在嘴邊,說出來的聲音很是洪亮,城牆上的人聽得清清楚楚:“各位鄉親,大家都看到了我們澳洲軍的雄壯威武,大炮都帶了50門,你們應該知道了澄邁縣守不住了,在下先行前來勸降。齊軍長說了,只要你們投降,保證你們的人身財產的安全,要是有抵抗的,全部就地擊斃!”
城牆上一片騷動,很多人都在交頭私語,像是在商量着如何投降。知縣劉庭善心想,失地之罪反正是要被砍頭,這還不如戰死算了,好歹家鄉里的家人會不受牽連,誰能想到在瓊州這個鬼地方做知縣也會戰死呀!這裡可不是遼東。
劉庭善對自己的命運做出了選擇,也就不怎麼怕死了,於是下令身邊的衙役們彈壓不穩的兵卒,有對着齊肩並列的千戶說着:“本官決定死守城池,等待瓊州府的援軍,還請將軍鼓舞兵卒士氣,不然這縣城可守不住呀!”
千戶孔誠豪是昨天清晨才從縣城派來的傳令兵口中知道有一夥臨高的匪徒意圖襲擊縣城,被知縣要求帶着所有的兵卒來到縣城作戰,別看自己是一個千戶,卻無力拒絕知縣的命令,不得已帶着衛所裡所有的16歲到50歲的男丁在中午時分來到了澄邁縣城。
今日才知道有萬餘的匪徒進攻縣城,孔誠豪後悔不迭,早知道就絕對抗命不來這個縣城,反正自己的主要職責是看守黎人,到時隨便抓幾個黎人用來解釋自己沒來縣城的原因,想必不用於這夥居然有着50門大炮的匪徒作戰了。
看着匪徒等了許久還沒等到城牆上的答覆,敵人的一門距離城牆2裡遠的火炮開火了,一枚鐵彈丸轟在了城牆上,土牆不堪轟擊,被轟出了老大一塊凹陷。城牆上的兵卒紛紛躲避,只有知縣還強拉着千戶孔誠豪守在城牆內側的角樓裡。
孔誠豪自己好歹是軍中世家,祖輩都是軍人,還懂點軍事知識,己方只有守軍3000餘人,大多是沒經歷戰事的新兵,而看剛剛的炮擊效果就知道澄邁這兩丈來高的城牆擋不住敵人,更不用說敵人剛纔只動用了一門火炮,還有49門沒有動用,於是下定決心投降。
千戶大人對自己的未來想的很是周全,自己可不像身邊的這位劉大人是流官,家屬都在大陸,自己的祖輩都在澄邁縣,可不怕朝廷的抄家滅族,看這夥短毛匪徒的火器數量之多,威力之大,朝廷很難打得回瓊州了,投降這夥澳洲人並無不可。說來話長,其實這思考的時間很短,孔誠豪決定要快速解決城內的抵抗分子,不然澳洲軍的火炮可是不講理的。
孔誠豪招來了一位心腹,耳語片刻,又笑着對知縣劉庭善保證:“下官深受皇恩,世代鎮守澄邁縣,一定陪同大人抵抗匪徒到底,城在人在,城完人亡!”
豪言壯語剛剛過去,知縣劉庭善也放下心來,專注觀看其澳洲軍的動向起來,這時,城門內側殺喊聲響起,城牆上下的人都聽見了。
“兄弟們,我們投降吧,這土牆可還是擋不住澳洲軍的呀!”,“千戶大人決定投降,不服者殺無赦!”等等口突然響起,很快廝殺聲就停了下來,看來兵卒們都沒有信心守住城池,默認投降了。
“孔誠豪!你幹什麼?”知縣劉庭善又驚又怒,剛剛這位千戶還說着要死守城池,一下子就突然變臉,很是疑惑。
“嘿嘿,當然是投降了!你自己要死可不要拉着我們衛所的弟兄們一起呀!這座小小的城池如何抵擋得了澳洲軍的進攻?”孔誠豪獰笑着,得意的表情浮現在那張看似實誠的方臉上,剛剛的誓言猶在,背叛就來了,真是說不出的諷刺。
“你這投敵的叛徒,毫無廉恥,就等着朝廷大軍夷你家族吧!”劉庭善把報仇的希望放在了朝廷上了,抽出本來配在身上做樣的長劍,砍向了自己的脖子,意圖自殺,想着決不能落入敵手。
孔誠豪手疾眼快攔住了知縣大人自殺的舉動,那張在劉庭善眼裡可惡無比的臉上泛着笑意,說道:“大人可不能輕易的自殺,你可是送給澳洲人的最好不過的禮物呀!”
齊軍看着那勸降的小兵回來了,正要下令進攻,突然城牆上一篇混亂,守軍在廝殺不止,猜想可能有人要打開城門投降了,於是暫緩炮火攻擊,這澄邁以後畢竟是議會統治的縣城了,打壞了不好交代,殺人太多也不利於接管縣城。
果不然,一會兒城門大開,一個武將領着許多的沒有武器的兵卒們前來投降。那武將身體壯碩,看起來平頗爲英武,只是小肚子把盔甲頂起,減少了他的幾分豪氣,單身來到主旗面前,下跪道:“罪官孔誠豪忝爲澄邁千戶,迷途知返,特率部前來投降大人!”
“此人身爲澄邁知縣,意圖抵抗大人,已被罪官擒下,交由大人發落!”孔誠豪又指着被繩索綁得嚴實的劉庭善說道。
“好!本人齊軍,身爲陸軍統領,既然孔大人既有獻城之功,我可以保證大人的生命、財產不受侵犯!”齊軍比較高興,兵不血刃拿下縣城是件好事,也可以用來暫時穩住澄邁全縣,笑道,“孔先生趕快起來,隨同我一併進城如何?”
孔誠豪聽着這位齊軍大頭領轉而稱呼自己先生,心中一痛,知道自己的世襲千戶恐怕沒得做了,臉上勉強笑着,低頭說道:“敢不從命!”起身之後,在幾位短髮的澳洲軍人的圍護下,跟在齊軍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