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揚波,乘風逐浪之中,別號“肥孔”的小孔特里諾亞也正在北上的海途之中,當然了,經過這段時間的輾轉流離,再加上飲食上的刻意剋制,已經變的清瘦了許多,
既然想定決心在中土重新開始一番事業,那就沒有必要再專門暴飲暴食來維持,過去那個癡肥的形象,好讓人放心和無防了。
他得到最新的任命是,作爲羅氏本家的代表常駐在夷州,並且由此保留了他的核心班底,只是在人員配備上,有所添減而已。
船上滿載着他從域外裹挾而來的匠人和技師,還有其他一些或是博聞強見或是富有經驗的專業人手。
比如這位站在甲板上的孫應龍,域外拜龍教最後的餘孽。
因爲受到西方各大教會發動世俗政權的聯合絞殺,而以溯源爲名帶着一衆弟子和典籍,從歐羅巴大陸逃往東方來避難的倖存者。
要知道曾幾何時,他們拜龍教的地下成員,遍佈三大陸的絕大多數國家和城邦,而頗受禮遇和推崇;
從炎熱乾旱的北非沙漠中,到溫暖溼潤的地中海沿岸,從寒冷潮溼的高加索山脈,到終年冰封的阿爾卑斯山脈,再到冬暖夏涼的比利牛山山脈;
從上下埃及諸國和努比亞的庫施王國的科爾普特教會,到馬格里布地區的遊牧聯盟;從亞美尼亞的長老會,到耶路撒冷的東方正教團,從君士坦丁堡的修道院,到羅馬城正教的樞機廳下轄,
從兩河流域的亞述教會,到巴爾幹地區的保羅派,再到保加利亞和波羅的海沿岸的西里爾教團,多瑙河流域的阿瓦爾人遊牧傳教會,
乃至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上,諾曼人庇護下的北方教廷,或又是不列顛三島上,由土著的凱爾特人、外來的法蘭克人餘孽和諾曼人、維金人後裔所構成的,七國爭雄的鐵王座時代。
或又是小亞細亞的塞里斯城邦,神聖布列塔尼亞王國的聖荊棘騎士團,亞平寧半島南部的科爾多瓦王朝,都曾經活躍着他們的身影。
而他們公開的身份雖然多種多樣,但是大都以各種名目的鍊金術和藥劑著稱於世,履行着大隱隱於超或是小隱隱於市的處世準則。
比如,
作爲橫跨半島和山內高盧地區的大國,聖羅蘭後裔所建立神聖布列塔尼亞的對手,雄踞在半島中南部和北非地區的科爾多瓦王朝,又被稱爲異端帝國。
由攝政長公主寵信的權臣,兼少年哈里發的老師,異教徒出身大伯爵布蘭多,負責實際的國家運作和高度世俗化的統治。
作爲古萊氏族之鷹,最後的倭馬亞王子拉赫曼的後裔;在拉赫曼完成了對於故土阿拔斯人的遠征,並得到了天房克爾白聖石的七塊碎片之一,最終死在了回程的海路上。
誕生未久的後倭馬亞王朝也因此四分五裂,在王太子和實力派大臣之間,也由此爆發了慘烈的爭鬥和內戰;經過了長期的拉鋸和戰亂之後,纔在引入賽里斯人的幫助下,以極大的代價重新完成了統一和安定的科爾多瓦王朝。
由此在阿拔斯王朝毀滅之後,成爲了綠教在兩大路之間最後的宗教和文化中心。
作爲新王朝對各方面妥協和解的產物,就是誕生了名爲“聖訓再發掘與聖地拯救”運動。依靠從賽里斯征服者的後裔手中,贖回阿拔斯人的智慧宮藏書,以及來自阿克蘇姆王國摧毀麥地那和麥加所獲的戰利品。
由此,
將伊比利亞半島土著的地母神崇拜,與外來的星月教合流之後,產生了所謂的本土化教團,以及與亞洲和非洲的殘存星月信徒區分開來的,“萬物非主,唯有瑪莎”“瑪莎至大”的新教義體系。
而這位被成爲“異端維爾齊”的大伯爵,同時深受國王和長公主私房寵愛的權臣,就曾是一名秘密的拜龍教成員,與信仰黃昏之龍和暗黑之龍的派系,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
現今西羅馬第二帝國的始祖,乃是在法蘭克王國崩潰之後,數次十字軍東進的再征服運動中,光復了大片羅馬故地的海上軍團司令官西維爾,也曾經加入過拜龍教的秘密結社。
神聖布列塔尼亞王國的締造者,無暇的初聖騎士羅蘭,也曾經在晚年得到過拜龍教的幫助和追隨。
當然了這一切到了現今,都已經是過眼雲煙了。
這些殘存的信徒,也只能潛隱在地下,以更加隱秘的結社和軌儀,依靠對萬物之理探究的堅持和決心,來保持着最後的傳承。
而作爲孫應龍出身這一支的金焱之龍教派,歷代教派的高層,其實都出出色的工程師和戰地技師;明面上以行會的形式爲各國的君王服務,最擅長對付城牆和工事;相信可以從各種配方的試驗和化學成分中,提取出巨龍的力量來;
事實上孫應龍這個名字,爲了紀念和尊崇初代的創始人,一個來自塞里斯帝國的大賢者(道士)。
雖然拜龍教已經演變的面目全非了,但幾乎每一代的領導者,都會繼承這個來自初代教祖的姓氏。
他的出生地,位於小亞細亞東北端的一個小國——林國,這個國家的統治者,出自一度統治過東羅馬的塞里斯王朝後裔,在王朝破滅之後就逃亡向東接受了西夏王朝的庇護。
後來在“小亞細亞是唐人的亞細亞”爲理由的西進運動當中當中,以政變更替上來的弗裡吉亞王朝的歷代羅馬皇帝們,就一敗塗地的迅速丟掉了包括特拉比鬆、亞美尼亞、奇力里亞等九個行省和軍區在內,亞洲部分的絕大多數領土;
而只能苟延殘喘在安納托利亞高原以西沿海的長條形地帶上,用十幾座駐軍的大小堡壘,已經象徵性的定期獻金,來維持着君士坦丁方面在亞洲上的最後一點尊嚴和存在感。
作爲緩衝區,大獲全勝的西夏王朝也得以在安納托利亞高原北部,扶持了若干個賽里斯人後裔組成的小國和城邦。
位於克里米亞的林氏國就是其中之一,爲了紀念開創入主君士坦丁堡的塞利斯王朝的那對先祖兄妹,每一代國王都會改名爲林深河,而女王則是命名爲林深葉。
而孫應龍就是這些被政府之後,迅速塞里斯化並且與之通婚混血的本地歸化人後裔,以混合了古羅馬和塞里斯宮廷的審美,黑色眼眸和髮色爲尊崇和高貴的象徵。
只是他在繼任教主之後,開始名爲旅行的到處見歷遊學,以完成身體精神上的磨礪式修行。也由此遭遇了生命中的最大意外和挫折。
“葛蘭岱爾”
他在心中默唸着這個名字。他也是在最後的一刻,才知道這個女人的名字,也是一切事情的起因。
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用這個名字叫我的人都死了,還是叫我山間旅館的老闆娘吧”。
這位老闆娘的面貌他已經記不清了,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那及腰披臀的黑色長髮,以及雄偉異常又讓人留戀忘懷的****。
她所經營的旅店,位於聖哥達山口的堡壘,
這是由統治西羅第二帝國的皇族家臣,兼阿爾卑斯特別軍區守備代官沃夫朗鎮守的關隘,這座關口成了鎮壓當地人民反抗,殘殺反抗之士的堡壘。
山內山外的人們懷着恐懼和憎恨,這樣稱呼它——“狼之口“。因此,她是山間旅店的老闆娘,同時也是阿爾卑斯山地城邦聯盟安插在狼之口的線人。
這一代的應龍,也曾經多次穿越過這個險峻而雄奇的關隘,只是他第一次經過這裡的時候,被無良的商人所誤導,錯誤估計了初冬時節阿爾卑斯山的殘酷與絕望,結果迷失在山麓的風雪當中。
差點意味自己就要被凍死了,而被撿回去用體溫救了一命,由此也發生了一些喜聞樂見的事情。
然後,他就得以與這位身材高挑而****魁梧的旅店老闆娘,保持了一種間斷間續的臨時情人關係,並且利用自己的身份爲掩護,爲對方提供一些捎帶口信上的便利。
然而,當他最後一次回程的時候,見到的卻只有旅館的廢墟,以及被插在大湖邊上殘缺不全的女性屍體。
據說屍體缺失的部分,是被那位兇殘嗜血的守備代官沃夫朗,給活生生的當衆吃掉了,死前還遭受了其他難以形容的折磨和痛苦;於是孫應龍心中的某種東西繃斷了,兵迅速走向崩壞的邊緣。
最終,他還是接受了當地抵抗團體的聯繫和邀請,以僱傭兵的身份帶隊混入阿爾比斯城邦的反抗軍中,並且用自己所掌握的鍊金術,把這個爲西羅馬服務多年的狼之口城門要害給炸飛了。
因爲一整馬車的鍊金產品,在狹窄過道里爆炸崩塌形成的煙塵,在阿爾卑斯山中形成了一個巨大龍首狀的煙雲而久久不散,被許多人都看到了。巨大的震動還引發了山顛上的大規模雪崩時間,就像是某種沉睡的恐怖生物發出咆哮。
因此,在當地又被稱爲炎龍之怒,與聖經中恐怖大王降禍滅世的前兆之一給聯繫起來。
在許多反對教會的有心人和敵對勢力石匠會的推動下,由此形成了大量針對性的謠言和傳說,對籠罩在歐羅巴大陸上的神學體系和上帝萬能的思想,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和混亂。
然而,潛隱的拜龍教更是被重新從歷史裡挖掘出來,而被污衊成了名爲滅世之龍的恐怖魔王,的秘密崇拜者和潛在人世間的爪牙。
因此,遭到了不同派系的教會全力絞殺,原本潛藏在地下的拜龍教殘餘,也幾乎失去了世俗的庇護和默許,被連根拔起而不得不四處逃亡。
而教會的調解和彌合拉攏下,作爲骯髒的政治交易的一部分;他們曾經幫助過的山民城邦聯盟,在有限自治權的初步條件面前,也毫不留情的出賣了這些參與和見證者。
攻打狼之口的戰友,衝鋒隊長格斯也被牽連了受到通緝,爲了不牽連所在的傭兵組織鷹之團毅然出走,卻依舊沒有能夠挽回鷹之團被出賣和坑殺的結局,
他的女友兼副官卡嘉,因爲拒絕做出虛假的證言,而被晉身貴族團長格里菲斯當做投名狀,在衆人面前以魔女名義親手摺磨死了?
以至於他只能一路向東,在一連串的出賣和背叛當中,損失和走散了大部分追隨者之後,才變相放逐的進入了由另一個塞利斯王朝控制的南天竺地區。
然後,又被意外捲入而陰差陽錯的來到了賽里斯人發源的絲之國本土,這不由讓他感嘆命運的變幻無常,卻又充滿了隱隱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