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撕裂般的疼痛襲來,莫離緊了緊牙,不敢讓身上骯髒的血跡污了郡主清澈的眸,但拗不過決心堅定的郡主,只得坐直了身子,任她解身上的衣衫。】
馬車顛簸前行,更增加了傷口的疼痛,莫離雙眼緊閉,極力忍受着。
古代衣物頗爲難解,如雪又有些焦急,好一陣了,依然沒解開衣衫,柳眉越蹙越緊,如雪的動作也越發粗魯。
當黑色長衫褪下至腰部,內衫上那幾道橫豎交加的血痕那般刺目,教人看之不忍。
月光下,血痕與白衫相映,淺淡不明,只見得血的暗紅,卻更讓如雪的心一陣抽痛。凝視着莫離強裝平靜的臉,她只覺鼻頭微酸。
愣了好一陣,才微顫着伸出小手,緩緩將他的內衫褪下,看着那胸肌微隆,卻又血肉模糊的傷口,如雪不覺得觸目驚心,只是心疼他受了這般痛苦。
若不是爲了她,他就不會受等苦了……
若是別人也還好點嘛!爲何是他?!他身材那麼健壯,長得那麼英俊,爲何偏偏是他?!這要是留下幾道疤痕,以後可怎麼看吶?!天爺就是故意和她作對……
想至此,如雪只覺好委屈,扁扁嘴嗚咽着,眼淚就勢滑落。
莫離微睜開眼,蒼白的嘴角勾起一抹輕鬆的笑意,安慰道:“郡主,卑職一點也不疼。”
如雪搖搖頭,未答話。將他身子往後推了推,淡淡的溫熱小手碰觸着肩膀,莫離心中一陣悸動,凝視着眼前這張絕美的嬌顏,他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能聞到她身上的幽香……
剛毅的臉上泛着淡淡的紅暈,他不自在的瞥開眸子,沉醉在她的美好之中,他忘了身上疼痛。
如雪邊嗚咽着,邊拔開小藥瓶的瓶塞,忿忿的將藥粉灑在他傷口上。
馬車走山路,頗爲顛簸,加之如雪一陣陣抽噎,藥粉倒沒多少灑到傷口上。
見老是灑不準,如雪有些不耐煩了,擡起衣袖,一把擦去臉上的淚痕,拿起小藥瓶,在他胸口胡亂的灑了一通。
莫離微怔,好笑又無奈的搖搖頭。她這可愛的模樣,卻是更深刻的印入了他的心扉。
如雪嘟着小嘴兒瞪視他,嬌嗔道:“還有後背!”
心底漾起一圈圈水花,莫離流露深情的眸子看着如雪,唯有在這昏暗的月光下,他纔敢放縱自己這般凝神的看着她。
她是高貴的郡主,是他的主子,他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偷偷的看她一眼,即使那樣,他也會覺得萬分激奮……
遲疑一陣,他才緩緩傾下身子,扶着前面的座位,好讓她上藥。
他的身子靠向月光直照的地方,如雪纔看清,原來他的悲傷早已經疤痕糾結,有些淺淡泛白,看似已經過了好些歲月。
蹙緊了眉頭,如雪面色有些凝重,不知他受過多少傷痛,纔會弄得一身傷疤?!他不是在王府長大嗎?爲何還會受這麼多傷?!
如雪十分不解,頓下手上的動作,問道:“你身上爲何會有這麼多疤痕?!”
莫離的身子頓時繃緊,猛地坐直,顫聲說道:“沒什麼……”
既然他不願說起,如雪也不好相逼,壓下心裡的好奇,對他淺淺一笑,說道:“灑了藥粉,很快就會好的!”
有些不自在,莫離清了清嗓子,恭敬的說道:“卑職謝過郡主。”
見他如此客氣,如雪含笑道:“無需見外!”
莫離點點頭,兩人未再說話,正尷尬之際,一陣馬的啼叫聲,馬車忽然停住。
下意識的,莫離快速提起一旁的長劍,單手護住如雪,微微側頭,似乎在聆聽什麼。
不一刻,薛子謙拉開了簾子,看到莫離光着膀子,將如雪護在身後。他薄脣勾起一抹苦笑,對如雪伸出手,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示意她下來。
莫離收回劍,一隻手臂撐在前面坐墊上,因剛纔運氣,背後的傷口又冒出了點點殷紅的血跡。
薛子謙冷睨了他一眼,俊朗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徑自對如雪說道:“雪兒,你來前面坐。”
如雪看了看傷口又在流血的莫離,又看了看馬車外正等着她的薛子謙,心裡好糾結。
她想留下來照顧莫離,因爲他是爲她受傷的,但又不忍拒絕薛子謙,因他臉上的表情是那麼充滿期待。
莫離緩緩擡起頭,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淡笑,雙眼直視着如雪,“郡主,坐前面去吧!這路上不安全,卑職有傷在身,保護不了你……”
聞言,如雪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不管何時,他都以她的安危爲重,該說他盡職?!還是……
猶豫了好一陣,見薛子謙的手依然伸在半空中,表情十分平靜的等待着。
貝齒咬了咬下脣,如雪略帶歉意的對莫離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不舒服要喚我們啊!”
邊說着,邊蹲下身子,自座位下面拉出一個包袱,解開了裡面是一牀被子。如雪將被子鋪開,裹在莫離身上,又看了他一眼,纔將手遞給薛子謙,隨他去了馬車前座。
莫離深深的凝視着她的背影,感覺全身被溫暖包圍着,心裡有着無法言喻的甜意。
能得心底愛慕的郡主如此厚待,他此生足矣!
馬車繼續狂奔着,薛子謙面無波瀾的坐在一側,一句話也沒說,叫人看不透的眸子直視着前方,似乎在專心趕着馬車。
氣氛沉默得有些怪異,如雪只覺胸口發悶,也不再看他,靠在車欄上閉目休息,耳旁卻響起薛子謙有些冷意的嗓音,“你對他……挺關心的嘛!”
如雪被顛得極爲難受,卻也未睜眼,輕聲嘆道:“他是因救我而受傷的。”
薛子謙未再說話,狹長的黑眸閃着詭異的光芒,微揚薄脣,卻是勾起的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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