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農突然將佝僂的身子直了起來,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聲音刻意壓低了卻依舊清亮的說道:“你尚在危險之中,莫說是區區黎王府,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得闖啊!”
“危險?”柳越越挑起眉毛笑道,“世子未免想的太多了,我什麼地方危險了?”
“看你如此的篤定,莫不是與黎王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了?”這花農不是別人正是宇文渠僞裝的,他一隻手託着下巴,“嘖嘖,看來你這是隻見新人笑不見就人哭啊!”
“我現在在這裡挺好的,至於你嘛,趁着還沒有被發現之前還是快些離開吧!”柳越越淡淡的說道。
“被發現了又如何,難道宇文乾還能夠將本世子如何了不成?”宇文渠不屑的一笑,不過隨即有泛起一抹曖昧的笑意,“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你想的未免也太多了吧?”柳越越嘲諷的一笑,“我只是不想給自己增添煩而已!”
兩人不能夠消失在那些監視的人的視線之中太久,宇文渠迅速的將一張紙條塞在了柳越越的手中:“今夜行動,你必須配合!”
柳越越輕微的擡了擡眉毛,淺笑着將紙條收在手心之中,心頭雖然對於宇文渠的做法感到微怒,不過她現在無法確定宇文渠在信陽的勢力究竟有多大,是否已經大到可以干擾信陽方面的行動,故而暫時沒有與他爭辯的必要。
兩人從假山後又回到了監視之人的視線之內。宇文渠恢復了佝僂蒼老的樣子,眼神和藹,彷彿就是一個知足常樂的老人家一般。慧慧恭敬的跟在柳越越的身後,在此之間,與宇文渠沒有絲毫眼神之上的接觸。
“老人家,你忙吧,我們去其他的地方逛逛!”柳越越語氣和善的笑道。
“好!好!”老人笑呵呵的應道,“姑娘你慢走!”
柳越越帶着慧慧在王府內繼續閒逛着,約莫快要午時的時候才興致滿滿的回去了。
回去之後柳越越立即打開了宇文渠塞給她的那張紙條,看了一眼之後,將它燒了。
看來宇文渠大抵也是十分了解她的爲人,知道她不會僅僅只是遵守他們兩人的約定,必然會與宇文乾有所合作,想要將她弄出黎王府的意思十分的明顯。
那麼她,到底要不要配合宇文渠的這一次行動呢?
在焦卿兒的行動還沒有得到最後的結果或者說只要尤暉還在信陽的勢力範圍內,她都不想那麼快做出迴應。
夜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天空之中只有幾顆稀疏的星子,在皎潔的月色的襯托之下顯得格外的黯淡。
站在窗邊發呆是柳越越在相府之中就養成的習慣,她喜歡看着外面思考或者放空。
“娘娘是不是應該準備行動了?”慧慧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柳越越的身後,柔聲笑道。
柳越越略微沉吟了一下,轉過身來蹙眉問道:“我爲什麼一定要配合你們的行動,你們是宇文渠的人,聽他的話,可我不是!”
慧慧面上的笑意不減,不過眸子裡面多了兩分陰寒,她將手上端着的熱茶放在了桌子上面,繼續柔聲說道:“主子料到了娘娘可能不會特別的配合,所以主子讓我轉告娘娘一句話,娘娘以爲黎王真的能夠將尤暉交到你的手上嗎?一旦他對尤暉下手,那麼他就赤裸裸的跟宇文齊爲敵了,如果沒有護都方面的配合,他會是宇文齊的對手嗎?”
“我要的只有尤暉而已,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不在我的思考範圍之內了。”柳越越沉聲說道。
慧慧略微的笑了笑,又道:“如果主子不允許,你覺得他們能夠抓到尤暉?”
就知道這傢伙一定會從中作梗的!柳越越恨得牙癢癢的,畢竟還是不能夠跟宇文渠把關係弄得太僵了,畢竟曹節還有張楓遠都在他的手上!
如果黎王不能夠將尤暉給她的話,她的確也沒有再繼續留下的必要了,畢竟此處她無心腹在身邊,也不是一個絕佳的暫時落腳之處。
柳越越想了想說道:“好,我配合你們的行動就是了。不過黎王府高手衆多,要從這裡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是我們要考慮的問題,娘娘不必擔心!”慧慧笑意明媚的說道。
月已偏西,月亮孤孤單單的掛在樹梢頭。
黎王妃獨自坐在一盞昏黃的燈光前面,哀怨的嘆了口氣。自從嫁給黎王之後,這樣深夜與枯燈相伴的日子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個夜晚了。
夫妻二人也不是沒有恩愛纏綿過,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王爺對她就冷淡下來了,她找不到理由,只能夠認爲是狐媚子把王爺給勾走了。
她偏過頭看着銅鏡裡面的自己,姿色中等,跟王府裡面鶯鶯燕燕是沒辦法相比的,更不要提那個嬌媚無限的焦卿兒了,難怪不得王爺的心。王府之內,所有漂亮的想要企圖接近王爺的女人,她都當成敵人一般嚴陣以待,可以似乎跟王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了。
“王爺!”
外面傳來了侍女請安的聲音,黎王妃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宇文乾這個時候會來她這裡一般,她急忙擦了一下臉上的眼淚,起身相迎。
“王爺,你怎麼來了?”黎王妃擡眸擠出一抹笑意問道。
宇文乾瞧着妻子面上的淚痕,心中也升起一抹憐惜之意,他面色略沉,放緩了語氣說道:“你哭什麼?”
“眼睛裡進沙子了……”黎王妃細聲垂眸說道。
“你是在怨本王這些日子冷落了你嗎?”宇文乾坐下說道,“本王跟你也說過很多次了,有些事情你也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一味的以爲是別人對不住你!”
“嗯。”黎王妃應了一聲。
瞧着她的模樣就知道她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宇文乾沉吟了一下又道:“那日在花園內訓了你幾句,你覺得很委屈嗎?”
“妾身不敢!”
“你只是嘴上不敢吧!”宇文乾嘆了口氣,“若非如此,你又怎會屢次不改?”
他語氣一嚴,放冷了語調說道:“此次你知道自己闖了什麼禍嗎?你自己你想要擊斃的那女子是什麼人嗎?本王已經說過她是本王的貴賓了,爲何你還要發作?難道本王在你眼中就是如此貪色之人?本王告訴你,那女子是大周的尊貴人物,若是在信陽出事,信陽定將有大麻煩!”
“她是大周的人?”黎王妃些微驚訝的說道。
宇文乾正欲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外面突然進來了一個侍衛在他的耳畔小聲的說了一句。
他的臉上陡然一變,眸子裡面升起狂怒之色,瞪着黎王妃咬牙道:“你又做了什麼好事?”
黎王妃一臉迷茫:“妾身怎麼了?”
“你真是無可救藥了!”宇文乾說着失望的搖了搖頭,隨即急忙離開。
“王爺!”黎王妃面色大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急忙將身邊的侍女叫了過來,“快去打聽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
宇文乾趕到的時候院子裡面亂做一團,住在這裡面的那位貴人中毒,現在性命垂危,這院子裡面的下人自然是慌做一團,急忙叫人的叫人,請大夫的請大夫。
他匆忙來到寢室外面,拉住了裡面出來的一個侍女問道:“情況如何了?”
侍女滿臉焦急的說道:“已經吐了好些血水了!”
宇文乾低眸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銅盆內果然吐滿了黑色的血水,不由得臉色一沉。
這時候鬍子花白的大夫也被匆匆忙忙的請了來,見了黎王,急忙就要行禮。
宇文乾止住他的動作,沉聲說道:“不管如何,不管以何代價,都要將人救回來!”
大夫抱拳道:“老夫一定盡力!”緊接着就被侍女帶到了臥室內。
宇文乾等在屋外,屋子裡面進進出出慌忙的身影一直都沒有停歇過。
到了下半夜,月兒躲在了雲翳內,整個天色都暗了下來。
這時候又是一道黑影突然落在了宇文乾的身後,向他稟報道:“王爺,出事了!”
“何事?”宇文乾沉眸冷聲問道。
“六處剛剛傳來的消息,目標被人救走了!他們應該就是宇文渠的人,而且具可靠消息,宇文渠現在應該來了信陽。”
宇文乾的眸色悠悠的一黑,突然迸發出一陣冷光,然後迅速朝着屋子裡面疾步走去。
他冷着臉看了一眼牀上面色發黑的女子,伸手就在她的臉上摸去,在她的下顎處稍稍用力,就扯下了一張人皮面具。牀上是一個陌生的面孔,那裡還是柳越越!
他的臉色如黑雲一般深沉,寒聲說道:“宇文渠,你未免又欺人太甚了!”
他快步走了出去,寒聲說道:“傳令下去,立即追擊!讓四處行動,一定不能夠讓人走出信陽!”
“是!”
與此同時,在人煙稀少的西山郊外,一輛馬車穩穩的停在路口。
沒一會兒有兩道人影快速的上了馬車,馬車也迅速的行駛起來。
柳越越瞧着馬車內面色淡然不動如山的宇文渠,抱着手臂冷悠悠的說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宇文乾也不是那麼好忽悠的,這一次能夠僥倖從黎王府出來,要出信陽就不一定那麼容易了!”
“能夠回的了護都就回,回不了咱們就做一對亡命鴛鴦!”宇文渠笑看了柳越越一眼,“上回子在黎王府只是匆匆一見,未曾細問一聲,這些日子過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