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章 初代王的千年預言

“爲什麼告訴我這麼多?”

“我說過了吧?你有權知道,”明溪與安煜並坐在樹下,好像恢復了昔日關係,“午靈師父在選擇收我爲徒的時候,就等於選擇了迪比特,選擇了你們芮家王室,因爲我是四大貴族之一的南宮氏,因爲我是被迪比特‘四聖’之一的火聖朱雀選中的人,也因爲我另外幾位師父中還有絕對忠於迪比特的存在。既然選擇了與他人一同收我爲徒,就必須選擇迪比特,因爲我必須一併繼承他們的一切,包括名號。”

安煜沉默,他能感覺到明溪說的都是真的,但是,他還是不明白,明溪爲什麼要告訴他這麼多,而且,明溪告訴他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即使午靈選擇了迪比特,獨行俠午靈因爲明溪而選擇了迪比特…對他又有什麼含義?

他不是王,那些對他都毫無意義。

“十四暗護,雖然各自爲政,但真正主導一切的有兩個,一位是午靈師父,另一位是…遊武閒人。我們家香木師父的師弟…”

遊武閒人也是十四暗護之一?!

這是不是說蒂斯也是十四暗護?!

等一下!好像有些混亂了…明溪的師父之一是香木閒人,香木閒人的師弟遊武閒人的徒弟是蒂斯,就是說蒂斯和明溪也是師兄弟關係。另外,明溪的另一位師父,獨行俠午靈是血衣十四暗護之一,明溪繼承了午靈的十四暗護之位,成爲十四暗護的兩個主導之一,同時,他的師弟蒂斯也繼承了另一個十四暗護的主導——遊武閒人…

但是…爲什麼是蒂斯?他不是王子麼?卡特爾帝國的十二王子哎!

“他是王子沒錯,但是這又不妨礙他是遊武師叔的寶貝徒弟,也不妨礙他是十四暗護,我說過的吧?十四暗護傳到我們這一代,盡是頑主,我想要悠閒的生活,蒂斯想要嚐遍天下美食,所以我不想繼承南宮氏——別懷疑我有那個能力,如果我想——他不想繼承卡特爾王位才翹家跑出來花都,也所以,我們才能傳承十四暗護,我們沒有顧念和牽絆。”

原來…他又錯了,他以爲明溪也是十二星之一,可他又以爲錯了。

安煜一直以爲他足夠了解身邊的人,事實上,他一點都不瞭解。北庭琨琦所謂的十二星他不懂,南宮明溪所謂的血衣樓十四暗護他也不明白…是不是還有別的人呢?東城韶澤是不是也一樣有許多許多的秘密呢?耶莉芬*考芙琳是從哪裡來的呢?還有一樣成迷的蘇羽又存在什麼樣的背景呢?

“我只能保證,我和東城是沒有惡意的,耶莉芬和蘇羽…大概…也不像是有所企圖,”明溪手託着下巴支在大腿上,“那個艾瑞克麼…前些天我在學院見他與北庭有過私底下的接觸,野戰開始前他去過神像園…跟他貌似很熟絡的耶莉芬和蘇羽,也就不好說了。”

與琨琦有過接觸…與耶莉芬兩女貌似舊識…

“不會的…他們也是十二星麼…”安煜有些難以置信的喃語。

“你果然知道十二星!”

“北庭琨琦,莫漢達斯*克拉克森是十二星,雙子星…”安煜把他對十二星的所知都告訴了明溪,包括前幾天遭遇的女王破繭。

“你說…人界女王許芙安破繭臨世了?!!”明溪驚的再也笑不出來了,他幾乎想要尖叫。

看明溪那一臉世界末日的表情,安煜更加迷惑了,本來他對女王和十二星的那些事情就已經夠迷惑了…

明溪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聽過‘千年預言’麼?‘女王破繭,三王歸來,逆世之王將再次臨世’…女王是三界王歸來的開始,三界王歸來的時候,曾經背叛初代王的二代王,被稱作‘逆王’的遠古二代神王將再次出現…”

二代王…遠古二代王——逆王…傳說是初代王的愛徒,也是至親,但它背叛了初代王殺害了初代王,登上神王之位,所以被稱作“逆王”,他終止了初代王的和平,爲人世帶來了戰亂,他是叛逆之王,因爲他背叛了溫柔善良的初代王,所以他也是叛亂之王。

但,初代王並沒有真的隕滅。許多年以後,涅槃重生的初代王以上古古神之名再次出現,分封人仙神三界王,帶走了二代王…人界女王許芙安,神界被一分爲二,左爲仙界,仙界王淚天,右爲神界,神界王弒天。從此再沒有神王獨自統治的可能,神界維護三界運行的規則,仙界督察,人界自治。

原本應該是很完美的將一切事端到此爲止,但偏偏,仙神二王不願意就這麼算了,他們曾是二代王的臣,被二代王視如己出的愛着的孩子,所以聯手施下怨恨的詛咒,人界女王更是險些滅絕了初代王留在人界的後裔。

當初代王再次歸來,尋找曾經隕滅時遺落的神之體,三界王聯手,企圖擊敗初代王…

初代王的“千年預言”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他制服了三界王,留下“千年預言”,離去。

“如果,‘逆王’再次出現,會怎樣?”安煜不安的想起,女王曾對他說“我偉大的王”。

“誰知道~傳說你們芮家是初代王的後裔,想必二代王歸來對你們家肯定不是好事吧!萬一到時候初代王也再次出現,怕是免不了一場大戰吧?初代王對二代王…哦!也許三界王也會插手…”

“對了!二代王是被封印在某處了對吧?也或許初代王毀滅了他…”

安煜不安的一遍又一遍的迴響女王的那句話,他不知爲何的牴觸着那個可能的猜想。

明溪凝視着安煜反常的有些過激的情緒。

“也許吧!誰知道,我記得我們家火聖朱雀說過,初代王是個內心無比柔軟的人,他絕對下不得手毀滅他深愛着的孩子,而二代王則是個寧願自我毀滅也不會甘於封印的人,他會寧願自墮輪迴,也堅決不會老老實實的待在封印沉睡。”

寧願自我毀滅…寧願自墮輪迴…

不會的!一個爲了登上寶位甚至敢於欺師滅祖殺害至親的人,怎麼會輕易放棄重見天日的可能選擇自我毀滅呢?

“火聖朱雀說過,二代王是個稀世罕見的天才,比我資質更上乘。”

似乎是發覺了安煜異常的關鍵,明溪酸溜溜的說出了這麼一句。

天才?對了!芮安煜是難得一見的廢柴,芮安煜的資質太差,所以不可能…而且..而且他的靈魂可是穿越而來的,…

花都學院,神像園。

一身緋紅色晚禮服的美麗女王與黑袍的院長先生對視着站立了很久很久。

“小女王,好久不見。”院長先生暗啞的聲音中帶着笑意,首先打破了平靜。

女王脣邊噙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迴應:“有很久麼?我的時間是您停止的,您的時間應該也是靜止的吧?靜止的時間,存在很久麼?凱伽大人。”

院長先生蒼老的面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着。額上深壑的皺紋變淺直至消失,鬆弛下垂的面部肌肉逐漸收緊,暗色的皮膚慢慢顯出光滑,灰白的頭髮也褪去了白色,變的烏黑,甚至連有些佝僂的後背也變的直挺起來。

女王的笑意加深,帶着一絲驚訝的成分,說:“金髮的初代王凱伽變成了白髮的霧神時,二代王被嚇到了,現在白髮的霧神變成了黑髮,我也被嚇到了。”

變了樣的院長先生,與背後巨大的神像,竟是一摸一樣。

“女王破繭臨世,‘千年預言’…真的要應驗了…”也許應該稱爲霧神的男人深深地嘆息,以他低沉磁性的聲音輕輕的說着,“女王來此,又是什麼用意。”

“我知道以您對我王的愛…到現在大概也與我們一樣,並不是真的希望‘千年預言’成真…所以,我可以不去尋找仙神二王,也可以把我王的宿世記憶永遠封存,讓‘千年預言’成爲永遠的預言,”女王戲法似的從掌心翻出一枝與她的禮服上繡着的一樣的曼珠沙華,輕輕撫,“但是,我想讓您,從此消失,永遠不再出現,我想在這美麗絕望的彼岸花的花瓣上刻下您的名。”

曼珠沙華,又名彼岸花。常年生長在荒嶺野冢之間,妖豔燦爛卻又孤僻冷寂。

霧笑了,如同他身後巨大神像腳下的珈焱花般幻象似的美麗,他說:“花開不見葉,葉茂花已落,花葉兩不見,彼此生相錯…綻放在幽冥之獄的引路之花,三途河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在那細弱的花瓣之上刻下我的名?你若做得到,便刻吧!”

不過是在他滿是詛咒的背脊之上,再添上一筆,又能如何?

“您必須從此消失,不再出現。我曉得,即便是這彼岸的怨咒也奈何不了您什麼,我只是希望,從此您不要再出現在我王面前。”女王輕輕撫過曼珠沙華爪狀的纖細花瓣,花瓣上留下一行蠅頭小字,隨即敗落,隨風而逝。

“如果你認爲,這樣做,對那孩子有好處的話,我會消失,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命運的□□,不在你我手中。”

珈焱叢林,七號地區。

也許是因爲最近一段時期天氣時好時壞,氣溫反覆不定,安煜受了風寒,先天體虛所帶來的影響再一次出現。

同行的另兩人還沒有抱怨什麼,安煜本人已經受不了的腹誹着這沒有用的身體,想當初他穿越前,那可是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人家邱天邱王子可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完美偶像派!穿越到這邊可倒好了,成了真正王子是沒錯,可他是想發展啥啥不行,現在不過是吹點風,這小身板兒就想罷工了。

那天,與明溪的交談之後,他們基本上算是和解了。後來與韶澤匯合才知道,蒂斯已經落跑了——他可不想再與芮九王同路而行了。

仔細的想想,安煜忽然覺得好像是他草木皆兵了,他們當初是上了花都號之後才認識的北庭琨琦,在那之前他們互相都不認識,韶澤也說過,他們四大家族確實關係密切,同輩人之間大多也都關係不錯,但是到他們這一代人卻都不怎麼認識,因爲之前他們甚至都沒見過面。

是啊!韶澤、明溪幼年時都跟在各自的師父身邊學習修行,西故淵也是在成人禮的時候纔回到西故氏,琨琦在準備到花都學院之前,據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似的窩在家裡,至於是真是假就沒法子肯定了。

所以,也許北庭琨琦是十二星…只是個意外。

果然是他太過草木皆兵了,都是女王的錯…可女王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對了!女王去了哪裡了?

正當安煜猜測着從那天破繭之後就銷聲匿跡的人界女王許芙安的去向時,妖媚如罌粟花般的女王再一次出現…

“芮…”

曾經的人界之王,至今仍立於人類頂峰的女子,她仿若與生俱來的威勢撲面而來時,即便如明溪這見慣了各類高手與上位者的人,依然被壓抑的不得不俯首,反觀安煜,卻好像完全沒受到任何影響,他泰然自若…

明溪與韶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問與震驚。

“女王陛下,萬安。”雖然心裡疑問重重,但安煜不會因此忘記了禮節。

“免禮吧!我不是說過了麼?我已不是人界女王,大可不必向我行禮,”女王許芙安優雅的撫過鬢邊墨黑的長髮,笑的完美無瑕,“那兩位小朋友如果能收起你們的敵意,也許我們能夠相處的更加融洽呢!”

“人界女王…與初代王的後裔…芮家王朝…什麼時候相處融洽了?”

當他們看到女王那與書中描述一致的美麗容顏和…彼岸花的晚禮服時,想到安煜說過的女王已經破繭,就猜到這突然出現的女子,是人界曾經的王者。

伴隨着女王清脆婉轉的笑聲,倔脾氣的韶澤被女王提着衣領拎起——身高方面,果然還是有着細長腰身的女王更佔優勢,韶澤天生的瘦小身材在女王面前,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子,見了長輩應該記得乖巧點,見禮懂麼?”女王甜潤的嗓音在此刻顯得異常危險。

安煜幾乎是驚恐的盯着那隻屬於女王陛下的白皙玉手,他記得,女王在對琨琦做出那種可怕的事情時,就是現在這種笑容,現在這種語調!

“女王…”

“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他,”女王笑彎了漂亮的鳳眼,卻沒有給予安煜一絲目光,“我又不是妖魔,怕什麼呢…”語調中竟夾雜着不知爲何的哀傷,但僅僅一瞬間而已,立刻又非常輕快的說,“本來只是想教訓下這個沒禮貌的小鬼的,現在算了,還是留給家長去教育吧!”

性格多變,難以預料的不確定,也或者可以說是上位者的通病,叫做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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