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其他靈獸敢對兩位兇獸說這樣的話,肯定會被人笑掉大牙。但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能笑出來,一時間氣氛沉悶得可怕。
傍生聲音冷漠:
“你們擋不住我。”
即使千軍萬馬,也很難對破天造成傷害。融合獸魂的強者,各個以一敵萬。旁人看上去以爲黒\猿人多勢衆,佔據上風。可實則不然。猿星星也知道,在場的每一隻黒\猿都知道。它們焦躁地用腳尖點地,發出沙沙的聲音。
然而神手黒\猿部落倚世界之樹而生,學會了不少保命的方法。容安與傍生見到的無邊無際、白骨森森的地方,就是這些年黒\猿部落擊退、殺掉的外來入侵者。
猿星星表情無辜又難過,道:
“黒\猿真的不想與兇獸作對。”
傍生一字一頓,極其堅定地說:
“可我一定要找到,世界之樹。”
猿星星沉默了,隨後像是下定決心,眼神暗了暗。
其實真要說的話,在明知他們兩個會成爲敵人的前提下,昨晚黒\猿部落讓他們吃飽了,也算是沒虧待他們兩個,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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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靈獸攻擊力不強,上古時期一般都是任人宰割的角色。但黒\猿就是其中不同的部落,它們擁有強壯的四肢,矯健而靈活的身手,又是羣居動物,因此比一般的部落要強悍許多。再加上生性好客,廣泛結交,勢力更是遍佈天下。況且,他們還擁有旁人並不知曉的保命、攻擊手段,雖然傍生話說的肯定,卻還是提高了警惕的。
天邊那朵黑如墨色的雲越壓越低,一直向下逼近。在某個讓人窒息的節點,猿星星突然向後退了一步。不僅是它,整個黒\猿部落均向後退了一步,下一秒鐘,所有黒\猿的身影就消失了。
容安驀地睜大眼睛,不敢想象有活生生的獸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而當他看清楚後,就發現並不是黒\猿消失不見,而是周圍涌出無數黑色、濃稠的霧氣,把他們兩個牢牢包裹住。
容安心中響鈴大作。無色的白霧尚且能把傍生毒得五感盡失,何況這看起來就很不祥的純黑色霧氣呢?他當即反握住傍生的手,大喊:
“離我近一點!”
不知是不是飲下悍蟒血液的緣故,傍生搖搖頭道:“並無大礙。”
趁濃霧未覆蓋住兩人身邊的短暫時間,傍生深深看了容安一眼,又低頭撫摸那人的手背,聲音沉穩而沙啞,帶着一絲外人聽不出的溫柔。
“容安,一會兒我們可能就看不到彼此了。有個東西你要拿着。你手上有了它,我就不會攻擊你,你也可以分辨出我的氣息。”
容安心裡忐忑,有些大難臨頭的慌張。
而傍生卻顯得非常從容,他輕輕地捏了捏容安的手指,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只聽得‘嘎嘣’一聲脆響,從傍生那邊傳來彷彿骨骼碎裂的聲音。容安一愣,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濃濃的黑霧就呼嘯着蓋住容安的眼睛。
“傍……”
一個堅硬的東西被傍生塞到容安手裡,那人的聲音輕鬆,卻好像有些發顫,說道:
“拿着。看不到東西就閉上眼睛,從現在開始不要依靠視覺,用心聽,用直覺反應。”
容安接過那東西,上下摸了摸。那東西摸起來像牛角,上面還有黏膩的液體。容安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兒,他能清晰地分辨出那是傍生的血,有些驚訝地喊:
“你做了什麼?”
傍生沒做迴應,反而鬆開容安的手,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就再也聽不到容安的聲音了。
傍生覺得,執着於想登上世界之樹頂端的只有自己,容安只不過是來陪自己的,那麼傍生肯定會受到大部分的攻擊;猿星星猿小星父子如此喜愛容安,想必也會手下留情。跟着自己,反而會受到傷害,不如和他暫且分開。
其實,傍生剛剛是把自己化爲破天獸型時的腳趾掰給容安了。那東西雖然沒有悍蟒的牙那麼堅硬,卻也可以保命。最重要的是,腳趾可再生,磨碎了灑在傷口上能迅速止血。
傍生閉上眼睛,在絕黑的地方側耳聆聽。他沒有悍蟒那麼敏銳的嗅覺,聽力卻超乎常人。傍生在鬆開容安手的一瞬間就知道自己被帶到其他的地方了,傍生心想,黒\猿部落果然有能瞬間轉移的能力。他皺着眉,雖然是自己主動要分開容安的手,此刻心中也有些不爽。
比傍生更不爽的是容安。他愣在原地,握着手中溫潤的柱狀物,手上全是傍生的血。一想到這是傍生身上的東西,他就手足無措,左手緊緊攥着那根牛角狀的東西,心裡焦躁卻還能騰出時間納悶地想:傍生頭上有角嗎?
他似乎沒見過,但傍生化爲獸型時頭上有角嗎?容安一開始有些記不清楚,但聯想到那天坐在破天頭上飛,快被甩下去時四處無着力點的情景,又很確定傍生頭上沒有角。
……那,這不會……是……那個……
容安嘴角抽了抽,不敢細想。
而黑暗中似乎也真容不得他多想。很快的,他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肉香。那香味兒實在是太過濃郁,可容安還是從那肉香中分辨出了端着肉過來的人身上的味道。
有一塊滾燙的肉扔到容安的肩膀上,‘咕嚕’一下滾到容安手裡。容安嘆了口氣,說:
“……猿小星。”
那孩子猛地跳起來,‘吱啊!’亂喊,半天才穩住情緒,一句話都沒說。
“傍生在哪裡?”容安問。
“……你別管了。”猿小星侷促不安地回答,“……我,我們不會傷害你。你在這裡安心待幾天,等解決完破天,就放你出去……”
“解決?”容安一下子急了,騰地從地上站起來,朝着肉香那邊走過去。但每當他向前邁步時,空間就好像扭曲了,容安完全無法順着氣味找到猿小星。
猿小星被嚇地‘哇哇’慘叫,雖然他可能明知道容安不會抓住自己,卻還是用雙手抱住頭,說:
“你別掙扎了,在這黑霧裡,誰都走不出去!”
容安明知猿小星的話只能信半分,可在他聽到黒\猿部落要‘解決’傍生時,心裡還是急了。他伸長的右手上瞬間佈滿深色的橢圓形鱗片,張牙舞爪地豎起來,像是一條要發起進攻的蛇。而與此同時,容安口中開始瘋狂地分泌毒液,有些順着他的下頜流下,滴在地面發出滋滋的響聲,頗有些昨晚烤肉的風範。
除了猿小星,周圍陌生的黒\猿味道越來越多,裡面也有猿星星。
容安每次用嗅覺確認某隻黒\猿的氣味,想要朝那邊走出去時,腳下的空間就會迅速扭曲,讓他根本沒辦法確定方向。
傍生與容安的處境相仿,可比他要慘烈的多。猿星星與猿小星認識傍生,部落擔心他們下不去手,就讓其他的黒\猿來圍擊傍生。同樣是在某個黑霧籠罩的地方,傍生能立足的空間卻不足五平方米。他還沒完全調整好受傷的腳,一根比黑霧更黑的尖刺就朝着他的頭刺過來了。
傍生警惕性極強,那尖刺衝過來的一瞬間,他就低頭躲了過去,同時向後退一步。
但向後退的腿還沒着地,就聽到兵器相擊發出‘咄咄’輕響。
傍生輕輕停頓一下,原本要向後退的腳尖驟然懸在空中,整個人硬生生保持了不動的姿態,同時仰起頭,用力拽了一把當時攻擊他頭部的尖刺。
傍生看不太清楚,只能憑感覺抓住尖刺。他不知道自己抓住了尖刺的哪個地方,只知道有東西刺到他手心裡,讓他都隱隱感覺到了疼痛。
手中握着尖刺的人一愣,隨後用力向後拔,想把尖刺從傍生手中奪回來。可傍生能讓他這樣嗎?論力氣,就算是一隻手,也鮮少有人能比得過傍生。
這不大的五平方米空間,從四面八方刺進來無數兵器,如果剛剛傍生向後退,那麼此刻估計已經被紮了不少下。可他反應靈敏,直覺又準,只緊緊握着最開始扎他的那個人的武器,向那邊躲避,擋下不少攻擊。
但攻擊他的獸人是靈獸,最以智慧著稱,此刻反應過來,連忙鬆開手中的尖刺,那東西就落到傍生手中。
傍生力量大,向後的慣性也大。不過他早就料想那邊的人會鬆手,也沒受傷。他幾步向後,靠着在無數次打鬥中的直覺,躲過刀槍劍雨。可空間只有這麼大,在護住脊背的同時,傍生的右手被刺了一下。不疼,但攻擊力還是很驚人的。
傍生雖然不疼,但他想起悍蟒沒有破天那麼堅硬的皮膚保護,當即就怒火滔天,吼着喊出來的聲音都不對了,他紅着眼說:
“你們敢這麼對容安的話,只要我出來,”
傍生聲音冰冷殘酷,用發誓般的語氣說:
“——我一個一個弄死你們。”
傍生明顯是個實戰派,不懂得在語言上多做花樣。當他說完那句話時,整個人身邊瀰漫着強悍的氣勢,同時颶風驟起,只聽得一陣骨骼、皮膚被撐開的聲音,那窄小的空間被撐大,最後再也無法困住這強者。只聽得‘嘎啦’兩聲木片碎裂的聲音,一隻兇悍無比的龐然大物君臨在異境之中,引得地面巨顫兩下。
但,掙脫開束縛,只意味着他逃離能被黒\猿部落切換空間的地方,不會再被動挨打。可接下來的困境似乎要更困難一些。
整個黒\猿部落,或者說世界之樹上上下下,都被裹上了厚厚一層黑霧,只有黒\猿能看得清對方,傍生是無法看到黒\猿的。化身爲破天后,傍生就無法再用羽翼護住脊背,否則會被對方發現自己的弱點。
一時間,傍生既看不清敵人所在之地,又無法主動護住自己的致命之地。盤臥在黒\猿部落的獸人,好似落了下風……
作者有話要說:看文君、紀嘰嘰(x2)的地雷,咪咪的手榴彈,麼麼噠╭(╯3╰)╮
我才發現我打的‘黒猿’全都被河蟹成了黒槓猿這是爲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