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重逢

範曉思回來時楊問柳和唐如卿正在一起賞畫,雖然唐如卿對書畫一竅不通,但是她特別喜歡聽楊問柳給她講,她總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他們總有秀不完的恩愛。

“如卿。”

範曉思的到來打斷了唐如卿的思緒,她道:“曉思,你去哪兒了?”

“你的傷好些了嗎?”範曉思問。

“還那樣,扭傷嘛,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看,我去幫你買的藥。”範曉思拿出卜一丁給的藥遞給了唐如卿,說:“這個是上好的傷藥,用了之後好的快。”

“真的嗎?你從哪裡弄來的?”楊問柳放下手中的畫,也湊上前去問。

“我一個朋友是開醫館的,我去他那裡買的。”

“哦。你還有開醫館的朋友啊?這一定很貴吧,多少錢,我給你?”唐如卿道。

“不用了。他沒收我錢……”範曉思有些臉紅。

“怎麼?看來你們關係不一般啊。”楊問柳調侃道。

“沒有沒有,剛認識沒幾天。”範曉思急忙解釋。

“認識沒幾天就不收你錢,那分明是喜歡你嘛。”唐如卿道。

“人家江湖救急嘛。”範曉思嘴上這樣說,但心裡還是很贊成唐如卿說的,但是看卜一丁的態度,忽冷忽熱的,讓人捉摸不定,範曉思心裡又沒底了。

“看你臉紅的,你是不是對人家也有意思?快給我說說,我幫你們撮合撮合。”唐如卿越說越來勁。

“如卿,曉思都不好意思了,你就別逗她了。”楊問柳道。

“我沒有開玩笑,我很認真的,女孩子就要大膽一些才能抓住幸福嘛。”唐如卿一臉嚴肅地說,範曉思不禁腦補了這樣一個畫面:唐如卿把劍往桌子上一拍,逼問卜一丁同不同意娶範曉思,卜一丁沉默,唐如卿拔劍開戰,場面一度混亂……

“是是是,如卿姐,你受傷了還是好好養傷吧,我的事我自己去處理哈。”範曉思不敢讓唐如卿牽扯進來,搞不好事情就讓她弄砸了。

“曉思說的對,如卿你好好養傷要緊。”楊問柳附和道,他自然不希望唐如卿去管別人的閒事。

“我沒事……”說着唐如卿一甩胳膊,“哎呦”了一聲暴露了“沒事是假的”。

幾日過後,唐如卿的傷好了,還特意感謝了範曉思,她給的藥效果確實很好。然而範曉思卻正在憂愁,因爲她根本就沒錢給卜一丁,說好一定會送錢過去的,如今卻像個騙子白賺人家便宜。思來想去範曉思想到了一個穿越小說俗套卻好用的好辦法:打工,去御風堂幫工。一來可以以工相報,二來可以常常見到卜一丁;一舉兩得。

“那個,我要去我朋友那裡幫忙,中午就不在家吃飯了。”範曉思走之前和唐如卿打了聲招呼。

“朋友?那個開醫館的朋友嗎?”唐如卿不懷好意的笑着。

“嗯,我走了哈。”

“去吧去吧。”

“等一下,曉思我和你一起去。”楊問柳道。

“你去幹什麼?”唐如卿白了他一眼,她想:人家曉思去找喜歡的人,你去瞎摻和什麼?

“我去感謝人家的藥治好了你的傷,順便再買一些備在家中,反正你整天舞刀弄槍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腫的。”楊問柳寵溺的看着唐如卿,如此解釋道。

範曉思本想說“我回來的時候再買一些就行”,但是考慮到自己本就是還債的,用什麼買?再說楊問柳既然要表達謝意,還是自己去比較合適。

“既然要感謝人家,那當然是我親自去感謝纔對嘛。”唐如卿一本正經的說。

“別。”

“別。”

範曉思和楊問柳異口同聲道。他們深知,若是唐如卿去了,那麼原本的感謝場面很有可能變成逼婚場面,簡直不敢想象。

“如卿,隔壁王大娘家的柴火用完了,她昨天說想請你幫忙去劈柴,王大娘年紀那麼大了,又是一個人住,挺可憐的……”

“那我這就去,你替我好好謝謝曉思的朋友。”楊問柳的話還沒說完,唐如卿已收拾了準備去王大娘家。

“你也要注意休息,別累着,傷剛好。”楊問柳囑咐說。

範曉思帶着楊問柳一起到了御風堂。

田絮在前廳裡整理着藥品,卜一丁和宋思凡都不在。

“補丁在嗎?”範曉思見只有田絮在,故意措辭親密。

“抓藥還是看病?”田絮答非所問。

“我找卜一丁。”範曉思道。

田絮沒有搭理她,楊問柳對範曉思說:“既然你的朋友不在,那我們先回去吧,改天……”

語音未落卜一丁回來了。

“曉思來了?”卜一丁語氣平淡,不驚不喜,不悲不怒。

“這位大哥就是曉思的朋友吧,在下楊問柳,多謝大哥贈藥,我妻子的傷纔會大好。”楊問柳略帶微笑的說,一臉誠懇。

卜一丁打量了一眼楊問柳,又看向範曉思,說了聲:“不客氣,我們——都是曉思的朋友。”範曉思心裡暖暖的,果然,卜一丁很照顧她的面子。

“這位大哥,在下還有一事……”

“說。”

“是這樣,不知上次的藥是否還有,我想再買一些,因爲……”

“有。”卜一丁打斷了楊問柳的話,轉身去了內廳,取了藥遞給了楊問柳,藥有好幾瓶,夠唐如卿用一陣子的。

“多謝。聽曉思說這藥裡面的藥材很是名貴,您看這些銀兩夠不夠?”楊問柳說着從袖子裡取出兩錠銀元寶。

“夠了。”卜一丁看都沒看,幫田絮一起整理藥材。

“還是要再次感謝。”見卜一丁未予理會,楊問柳識趣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我……”

“補丁,你有沒有看見我的……”楊問柳的話還沒有說完,宋思凡從內廳出來,正好對上他的眼睛,霎時間錯亂感襲上心來,宋思凡手中的藥瓶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思凡?你怎麼在這?”楊問柳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好久不見。”宋思凡也很吃驚,沒想到再見楊問柳會是這般場景。

“好久不見,真的是好久不見,你還好嗎?你……”楊問柳原本想問宋思凡嫁人了沒有,但是沒有說出口。

“我挺好的。那個,我裡面還有事,先走了。”宋思凡轉身快步進了內廳,眼淚不聽使喚,吧嗒吧嗒低落下來,不知是激動還是難過。

“你們認識啊?”範曉思弱弱地問楊問柳,楊問柳的表情顯得很複雜。

“嗯。我先回去了。”楊問柳心不在焉的說,接着就離開了。

範曉思一時不知該是該追出去追問楊問柳和宋思凡的事情,還是該留下問卜一丁或者直接問宋思凡。

“你還有什麼事嗎?”卜一丁問,剛纔的一幕幕他盡收眼底,卻未多言語。

“我?我來……”範曉思來幹什麼?感謝?感謝的話輪不到她說。送錢?楊問柳已經送過了。那她還留在這裡幹什麼?範曉思在心裡嘆了口氣,試圖尋個藉口留下來。

“我來看看你,順便謝謝你上次送我回城。我們是朋友嘛,我來看看你總行吧?”

“行。隨便看。”卜一丁不喜不怒,語罷轉身去了內廳,宋思凡不在內廳搗藥,那一定在後院練武,卜一丁旋即去了後院,範曉思也跟了過去。

田絮白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嘟囔了一句:“自討沒趣。”然後繼續整理着手中的活兒。

後院裡,宋思凡並沒有在練劍,而是獨自倚在廊柱邊發呆。

“思凡,你怎麼了?”卜一丁走上前,看到宋思凡的左手還滲着血。

“不小心劃傷了手,你有沒有見過我之前配的傷藥?”宋思凡的語氣淡淡的,顯然心情不好。

“見過。”

“在哪兒?我怎麼沒找到。我的手劃傷了,本想用一點,沒找到,就用了點別的藥先止血。”

宋思凡臉上的哀傷卜一丁看在眼裡,心揪得緊緊的,卻不得不告訴她:“藥被我用了。”

“你用了?你受傷了?”宋思凡打量着卜一丁,沒見也沒聽他說哪裡傷了。

“我給別人用了。”

“誰?”

“剛纔你見到的那個人。”

“問柳哥哥?他要傷藥幹什麼?”宋思凡深知,她配的藥專用於習武之人傷筋動骨劃傷砍傷,可以儘快癒合傷口、消除於腫,普通人若是一般的扭傷磕傷用普通的傷藥就可以,根本用不到她配的藥。

“不是他用,是——是唐如卿用。”卜一丁不想騙宋思凡。

宋思凡聽罷怒火燃燒,“蹭”的站了起來,一腳踢碎了廊柱旁的花盆。範曉思在不遠處看着,不敢湊近,想不到前世的自己這麼大脾氣,也沒想到卜一丁給的藥竟是宋思凡配的。

“卜一丁,你到底想幹什麼?”宋思凡生氣地說:“你怎麼能把我配的藥給她?我辛辛苦苦翻了多少古籍,採藥、製藥、配藥,曬乾、磨粉,多少工序,多少時間,你不知道嗎?你竟然把我的藥給她!”宋思凡的眼睛又紅了,眼淚幾乎要流了出來。

“我聽曉思說……”

“曉思?你是因爲那個範曉思所以把我的藥給她嗎?你就爲了一個認識沒幾天的女人就糟踐我辛辛苦苦的成果嗎?卜一丁,你可真行。”宋思凡不等卜一丁解釋清楚,就劈頭蓋臉把他罵了一頓,然後生氣地離開了,經過範曉思身邊時還瞪了她一眼。

範曉思陷入深深的內疚,卜一丁爲了她得罪了宋思凡,宋思凡生氣,卜一丁捱罵,一個是自己的前世,一個是自己喜歡的人的前世,看到他們倆爲了自己吵架,範曉思覺得又失落又奇怪。

宋思凡走後,卜一丁愣在原地,範曉思走上前去,弱弱地說了句:“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過了半晌卜一丁纔回了這麼一句,接着道:“我就不陪你參觀了,你自便吧。”說完,卜一丁也走了。

範曉思哪還有心思參觀,她準備回去試探一下楊問柳,走回前堂的時候被田絮叫住了。

“他們吵架了?”田絮頭也不擡,擺弄着算盤,好像在算賬。

“嗯。”範曉思沒好氣的應着,心想:那麼大動靜難道聽不到嗎?

“你以後少來。”田絮道。

範曉思聞言氣得不行,心想:你不讓我來我就不來啊,你算什麼?

“我爲什麼不能來?”範曉思努力保持克制。

“來多了對你沒好處。”

“你們敞開了門開醫館,看病抓藥,我怎麼就來了沒好處了呢?”

“你是來看病的還是來買藥的?”

範曉思無言以對,的確,她既不是來看病也算不上來買藥的。

“還有,離師兄遠一點,他不適合你。”田絮的話簡直就是直白的警告,範曉思氣得跺了一腳匆匆離開了。

回到楊府後,唐如卿守在門口,問範曉思:“這麼快回來了。”

“嗯。”範曉思還在氣頭上,沒好氣的應了一聲徑直奔向了自己的房間。

“怎麼回事啊?一個比一個不正常。”唐如卿自言自語道。原來楊問柳回來之後一直呆呆的坐在屋裡,跟他說話也是答非所問,有句沒句,一副有心事的樣子。唐如卿本想攔住範曉思問問是不是在醫館發生了什麼,沒想到範曉思也那麼不正常。

範曉思回到房裡,一頭倒在牀上,抱着枕頭哭了起來。她覺得特別對不起卜一丁,以爲卜一丁是因爲喜歡她才把宋思凡的藥給了她和楊問柳;還覺得對不起前世的自己,要不是因爲她宋思凡怎麼會發那麼大的火;還覺得特別委屈,因爲田絮對她說的那些話。她一廂情願的這樣以爲着,並不知曉宋思凡、楊問柳和唐如卿的過往糾葛。

宋思凡也一廂情願的以爲,卜一丁是因爲喜歡範曉思,所以去幫她討厭的人——唐如卿。她很是傷心難過。田絮也這樣認爲,但是她倒是有些開心,宋思凡生卜一丁的氣,這正是她願意看到的;一切似乎對她最有利。

只是,卜一丁的心思又有誰真正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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