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覺得自己剛迷糊着,就被一陣陣的響聲吵醒了。她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纔看過了死人,她心裡也不踏實。
清醒過來,藉着月光一看,原來是劉氏和邱氏在翻箱子,王氏也在那裡幫着她們。
她們把家裡的白布都找了出來,這些都是壓箱底的,家裡有上了年紀的老人,不知那天就沒了,所以會提前準備些白布放家裡,以防到時間抓瞎,沒有想到老人還沒有用到,倒是要拿去那邊了。
天剛矇矇亮,女人們就都收拾好了,胡亂扒了口東西吃,今個忙起來,這飯怕也不能及時吃了。此刻多少吃一點,忙的時間也能有些體力。
王氏交代了秦氏和白家父子,邱小軍幾人,讓他們幾位辛苦下,照顧家裡喝鋪子。因爲除了墨全和墨金,墨家別的人都要過去。
看着墨全神情悲傷的躺着,看着墨金一臉灰白的盯着屋頂,不說不動的樣子,衆人都嘆了口氣。該勸的都勸了,該說的都說了。可他們聽不進去,她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心情沉重的到了老宅,門外面已經掛起了白布,院內剛開始搭靈棚。已經有不少人來幫忙了。
一路打着招呼,衆人進了正屋,正屋寬大,是要在這裡停靈的。
進屋一看,馮氏和崔氏都還在哭,不知道她們是清早起來哭的,還是昨天哭了一夜,反正二人的神情都有些憔悴,雙眼也通紅。
王氏領着兩個媳婦看了下,已經有人在勸着那對婆媳了,那自家的人就不去跟前了,兩家關係不好,上前也她們也沒有好話。
她們把帶來的白布放在了外屋的炕上。找到了尺子和剪刀。針線,然後開始裁起了白布。
墨梅在算着本家有多少人,近的有多少人,大概會有多少人來,好做孝衣,孝帽,孝帶啥的。
辦白事,直系親屬,要全副的披麻戴孝。關係在近些的,要帶孝袋子。孝帶子是一根白布條。往頭上一系。孫子輩的則會在中間縫塊紅布,代表是孫輩的。
不算太親的,則腰上圍根白帶子就行。幫忙的那些則在衣服的盤扣子上別個小白布條。代表是來給白事幫忙的。
因爲昨天晚上啥也沒有準備,此刻做起來,量就很大,看她們忙,幾個莊內親近的婦人也過來幫忙縫製着。
崔氏是全套的孝服。大郎也是,李氏也是。墨菊有了身孕,怕是不能來了,有了身孕的人一般不能參加白事,怕有衝撞。程宵會不會來,不知道。也給準備上了。免得到時間來了人,沒有穿戴的。
大房這邊,王氏是長輩。不用戴孝的,劉氏和邱氏雖然是長嫂,要戴孝,不過不用重孝,而墨蘭兄妹幾個就是重孝了。
等大家縫製完。給墨梅,墨蘭。三郎穿上了,二郎還沒有回來。他的先不用。
墨蘭看了看自己,頭上繫着一個半扎寬的白布,上身一件長白衣。褲子不用白的,是自己的黑褲子,黑鞋子的鞋面上縫了兩塊白布。算是孝鞋。
墨蘭看完了自己,又打量了眼姐姐墨梅,她和自己一樣的穿戴。姐姐一身的孝衣。她人又生的清秀,性子又溫柔,看上去竟然非常的打人。
怪不得人都說,女要俏,一身孝。以前自己是以爲女子穿白色顯得純潔。現在一看,女子穿孝衣,神情哀傷,是格外的惹人憐惜。
墨蘭看着衆人忙碌,也不閒着了,上前幫着撕着白布,看到進來人就給別人發着。
屋內忙個不停,而外面也在吵吵嚷嚷的搭靈棚,墨長海,墨長河忙的腳不沾地,大郎壓根啥也不管,就得他們兩個在那裡張羅。
棺材擡進了屋內,壽衣也買了來,接下來就要給墨長生淨身,穿衣裳了。
馮氏和崔氏一看不依了。穿上了衣裳,就要把人擡進棺材,那她們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兒子和男人了,二人撲在了墨長生身上,哭喊着不讓人動。
看着二人的樣子。屋內的人也不禁落下了眼淚,真是可憐啊。
可在可憐也得給死人穿衣裳啊,衆人擦了擦眼淚,走上前去拉開了她們,讓人給墨長生穿衣裳。
馮氏被兩個人攙扶着,她的身子都癱軟了,別人攙扶着她,她哭着往下墜。嘴裡兒呀兒呀的叫個不停。
崔氏也被人攙扶着。她嚎着嚎着,腦子不知道咋抽筋了,推開了扶着她的人,衝到了在撕孝布的劉氏面前,她拽過了劉氏手裡的白布,扔在地上不停的用腳踩着。
“你又瘋啥?”邱氏瞪着崔氏,不知道她又發啥瘋。
崔氏並不理會邱氏,而是指着劉氏罵道:“你個喪門星,你個不會下蛋的老母雞,你算啥老逼玩意啊。都是你把俺男人給剋死了。你賠俺,賠俺男人,本來是你男人該死的,他個病秧子,他早該死了,他幹啥不去死?他要是死了,俺男人就不會死了。你咋不去死?你咋不去死?”
崔氏邊罵邊衝到了劉氏的跟前,不停的捶打着劉氏。
劉氏被她弄的有些懵了,你說你平時撒潑也就算了,現在辦白事,你還撒潑,這算啥?
邱氏看劉氏不還嘴,不還手,她看不過去。起身推開了崔氏,指着她說道:“別以爲你死了男人,就能咋樣。慣得你。你想咋地?大哥是好人,就得好好活着,老三他死了,是他自己作的,怪不了別人。你要是覺得俺們礙眼。中!俺們不在這討嫌,啥也不管了,俺們都走,你自己在這兒得瑟吧。省得我們累死累活的忙,還落不了好。”
崔氏聽完張嘴要罵,旁邊的花嬸子急忙拉開了她,說道:“都少說兩句吧,都是一家人,何必鬧成這樣?”
她又低聲勸着崔氏道:“你也是,你們房現在沒個頂用的人。全靠大房替你們張羅着,要是沒有大房,你們早亂套了。你不感謝人家,還跑來罵人,你咋想的啊。”
“俺不用她們在這裝好人,你以爲她們安了啥心。她們大房都是黑心的。俺男人死了,俺也不想活了。俺非打死她們這羣爛貨不行。”崔氏就像瘋了一樣,根本聽不進去勸,又要衝過來。
墨蘭一看,這樣也不是辦法,她們走是不能走的。不是她們聖人,非要賴在二房當孝子賢孫,而是在這個社會,她是晚輩,這個孝她非守不可。可這樣鬧下去,白給人看笑話。
她四下一踅摸,看着裁布的剪刀,她上前去拿到了手裡,直接站在了劉氏面前,眼睛冷冷的盯着崔氏。
崔氏看着拿剪刀的墨蘭,她愣了下,隨即她又想到:這丫頭不可能對她動剪刀的吧?這裡這麼多人在呢。她不會真的發瘋吧?
“你個賤丫頭,你個小賤種,你有種今個就捅死我,你要是不捅,你就是小娘養的。你就是你娘偷野漢子生的賤種。”崔氏仗着人多,往墨蘭面前一站,胸脯一擡。惡毒的罵着墨蘭。
真橫!墨蘭冷冷一笑,她罵下去沒完沒了,讓人噁心,自己惡些,事情解決的快些。
她二話不說,擡起了胳膊,揚起了剪刀,要對崔氏刺去。
“蘭兒,我來。”
“蘭蘭,我來。”
“蘭兒,不要,我來。”三道聲音同時響起,墨蘭的胳膊也被抓住了,邱氏,劉氏,墨梅都要搶墨蘭手裡的剪刀,她們不想讓墨蘭出事,她們要替她。
“都充啥大臉啊。有膽就衝老孃來,給老孃來個窟窿,老孃保證不皺眉頭,沒種都給老孃滾犢子。老孃不稀罕你們幫忙。”崔氏叉着腰,奚落着幾人。模樣很神氣。
“你真以爲我不敢?”墨蘭盯着崔氏的眼睛,冷冷的問道。
“你敢?你敢個我看看。你……”崔氏說道這裡,不說了,她看着墨蘭的眼睛,那雙眼睛太無情,看她就像看個死人。她的眼睛一點溫度都沒有,冷的自己心底有些發顫。
“丫頭,算了。不和她一般的見識,她要咱們走,咱們走就是了。”王氏也懶得參合了,吃力不討好,何必要面子受罪。她雖然討厭崔氏,看她撒潑,也很想上前給她幾巴掌,可老三已經沒了,崔氏就是鬧鬧,不和她一般見識就是了。
崔氏看王氏真要領人走,有些傻眼了,她就是吃準了今個大房隨她鬧,不敢走的,要是走了,可就是她們的不是了,關係這樣親近,她們走,在情理上可說不過去。
二姑奶奶在旁邊心裡恨崔氏恨的要命,恨她拎不清輕重,嫂子她們要是走了,長生這裡擎等着讓人看笑話了。
她大步上前去,輪起巴掌,扇了崔氏幾個耳光,然後又用力一推她,把她推倒在地上,狠狠的罵道:“你個不省事的臭娘們,咋哪都顯着你了,整天就會跟着添亂。不鬧事你會死啊?趕你伯孃走?你是不是把我們都趕走了,你就省心了?你自己抱着老三的屍身去給他下葬?你腦子讓屎糊了吧?裝的都是大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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