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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一時間供血不足,我跌倒的時候被杏兒接在懷裡,睜開眼睛後想了一陣子,逐漸反應過來事情的始末就掙扎着站起身,杏兒伸手扶我,我擡手甩開,看着屋裡的衆人命令道:“別杵在這兒盡顧着哭,都把衣服換上去。杏兒,你回屋把衣服拿來給我換上。”
她太瞭解我,一句也沒多說,哭着出門取麻衣去了。
我開始解頭髮,把簪子,首飾扔了一地,弘曉哭着蹭過來,抱着我的身子嗚嗚哭個不停,他只叫兩個字:“額娘,額娘……”
這麼小的孩子哭得很是傷心,他能知道阿瑪死了意味着什麼嗎?失了依憑以後叫他怎麼辦?我拍着他的背柔聲哄他:“乖,跟嬤嬤回屋把衣服換上去。”
他抽噎着聽了我的話,被擦着淚的嬤嬤帶出了門。
弘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聲音哽咽:“額娘……您……節哀。”
靜梭和蘇蘭緊接着都跪下了,哭得傷心。我摸着弘鶵的頭對他說:“你們先出去,讓我跟你阿瑪單獨待會。”
還是靜梭扶起了他的丈夫和蘇蘭,臨走叮囑我一句:“額娘,您小心身子。”
我應了他們便走出去了。
我掉頭走到允祥身邊,步子遲滯,重若灌鉛。他已經跟我走時見到的模樣大相徑庭,身高整整縮了近一半,臉色蠟黃,眉眼彷彿也不是以前的樣子。我扶着牀沿跪下,一如以往無數次注視着他一樣,我輕輕開口:“你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彆扭呢?都說了別留我一人你還是眼睛也不眨地把我留下了。”雖然期望中他溫和的微笑始終沒有出現,我卻抿着嘴笑着伸手撫上他尚存餘溫的臉,“人都說這會子魂兒還不會散,你應該還能聽見我說話。允祥,聽着,從我嫁進來到現在,三十年了,臨了你也不給我留個好兒,讓我這樣恨你。”
還是沒有迴應,我的淚落了下來,忍不住地搖着他的胳膊,“你說話,給我賠不是,說你錯了,說你不該什麼事都瞞着我,說你不該將我送走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上。你怎麼忍心留我一個人孤單在這世上,你怎麼這麼深沉的心思?瞞到最後把我送走了事,你到底在想什麼,知道我堅持不下去還走得這麼義無反顧,連最後一面也不讓我見,你讓我以後怎麼活啊?我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我恨死你了。”
我被推門而入的杏兒拉離了允祥身旁,她掉着眼淚說:“主子,別這樣,爺看見您這樣怎麼走得安心?”
卯時,一大家子都穿上了麻衣,兩年時間家裡卻三度設靈堂,雍正親自來了,他靜靜站在允祥的靈前,點了香佇立了很久,我磕頭還完禮擡起臉來看見兩彎泉從他堅韌的臉上無聲淌過,皺着的眉頭一刻也沒展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