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張家界某座酒樓裡的某間房間內,李曉詩穿着浴衣落寞的站在落地玻璃前,看着手機屏幕上的短信:曉詩,我剛剛上了火車,就要去崑山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把自己照顧好,我會想你的!永遠愛你的小宇!
李曉詩看完信息後,右手無力地垂下,口中喃喃細語地說道:“你最終還是走了,不成爲我而留下!”
望着落地窗外的李曉詩,回憶着與周小宇的點點滴滴,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內心的傷痛,淚水朦朧了雙眼,最後兩顆淚珠輕輕劃過臉頰,死死的咬住嘴脣,淚如雨下地無聲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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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山,位於江蘇省東南部、上海與蘇州之間,北至東北與常熟、太倉兩市相連,南至東南與上海嘉定、青浦兩區接壤,西與吳江、蘇州交界。歷史上有顧炎武、朱柏廬等名人,而風景區主要是周莊、錦溪、千燈等古鎮。
自從在改革開放初期,崑山提出了“東依上海,西託‘三線’,內聯鄉鎮,面向全國,走向世界”的思路後,就一發而不可收拾,實現了經濟快速發展,成爲大陸最強縣級市,連續多年被國家評爲全國百強縣之首。
來到崑山之後的周小宇,根本就找不到多餘空閒的時間,一直都在忙、忙、忙,忙得暈頭轉向,昏天暗地。屁大一點事都會有人來問,而屁大一點事也要去問,去管,去做,到處都呈現出了繁忙、緊張、煩燥、混亂的場面,不可謂不熱鬧。所有人從剛剛開始時的興奮、激動、渴望的情緒中慢慢地演變成抱怨、消沉、失望,再到麻木。直到一個半月後,所有事情都開始步入正軌,事情纔有了迴轉,又開始慢慢出現生氣,出現笑容。
周小宇從麻木中清醒過來之後,第一感覺就是累,太累了,不論是身體上,還是心裡上,又或者是精神上,都超負荷了,讓他只想躺在牀上好好的睡他個三天三夜,怎一個慘字了得!
公司步入正軌以後,周小宇的事情終於開始慢慢變少,工作也慢慢輕鬆順利起來,讓他有了足夠多的時間去想一些事,去做一些事,而他在這時間充足的第一時間裡就給李曉詩去了電話,然而等到的卻是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茫然無措的周小宇不知道李曉詩爲什麼不接他的電話,是還在生他的氣?又或者是有其他什麼事情而擔擱了?她現在怎麼樣了?是否如他想她這般想着他?
心緒混亂不安的周小宇自我安慰了一翻,又自嘲般苦笑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轉身進入了車間,希冀着自己可以在工作中麻痹自己,找到一絲安慰•••
2006年8月初,長沙總公司又派了一批人員來到崑山,一切都朝着欣欣向榮的方向發展着。
而於此同時,應衛生部和勞動局的要求,公司必須在8月底把全體人員的健康體檢報告表交到有關部門去,所以公司特意免費安排了時間,分兩批依次去指定的醫院體檢,而周小宇就在第二批人員裡。
當週小宇與同事們一大早來到醫院,完成排隊,抽血,做胸透等等體檢項目以後,走出醫院大門,看了看時間都已經是上午十點四十多了。
當大家都坐上廠車準備回公司的時候,周小宇的電話突然間響了起來,不以爲意的他拿出了手機,本以爲是公司的人打過來的,卻不成想競然是李曉詩打來的。這讓周小宇莫名的激動,一下子就來了精神,趕緊坐直了身子,快速地翻開了蓋子,放到耳邊,嘴裡激動的喊了一句:“曉詩,真的是你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許久的沉默,讓周小宇激動的心慢慢開始變得不安起來,緊張地對着電話那頭又重複了一遍說道:“是你嗎曉詩?怎麼不說話?”
又沉默了大概七八秒鐘,電話裡終於傳來了李曉詩沙啞的聲音:“是我!”
聽到李曉詩沙啞無力而又苦澀的聲音,周小宇快速的連續緊張而又關心地問道:“曉詩,你怎麼了?是生病了嗎?有沒有去看醫生?現在好點了嗎?”
“我•••”
當週小宇問完之後,電話裡只傳來了李曉詩的這一個字,接着又是良久的沉默,讓周小宇原本緊張關心的心,變得有點不安,聽着電話里長時間的沉默,使周小宇不安的心變得恐懼起來,他驚慌顫抖地問道
:“曉詩,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
沉默良久的李曉詩哭着在電話裡說:“小宇,我,我們•••”
聽到李曉詩的哭聲,周小宇着急地安慰道:“你別哭呀曉詩,慢慢說,別急,我聽着呢。”
在電話那頭的李曉詩重重的、深深的吐吸了幾口氣,看了一眼站在身邊對着她催促而顯得焦急的李母,最後像是在心底下了某種決定,快速的對着電話那頭的周小宇說道:“小宇,我不想再像現在這樣了,想你卻看不到你,聽得到你的聲音卻摸不到你,我好累,真的好累。早點結束對你我都好,至少彼此不用再這麼辛苦,所以小宇,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用盡全身力氣,快速說完的李曉詩,迅速地掛斷了電話,擡頭叫了一聲“媽”,抱着李母的腰,便失聲痛哭起來。
李母心疼地摸着李曉詩的頭,好心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媽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我知道你心裡很痛,很捨不得,可是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才能斬亂麻,時間會讓你忘掉這一切的。”
傷心欲絕的李曉詩哭着問道:“可是我們明明都深愛着對方,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啊?”
“因爲你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李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接着勸解道:“即使你們彼此相遇又相愛了,可是最後還是會因爲你們的家庭背景以及周小宇的性格,而導致最終分手,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所以現在分手,不論是對你還是對周小宇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
李曉詩流着淚喃喃道:“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李母再次摸了摸靠在懷裡的李曉詩的頭道:“傻孩子,你不甘心又能怎樣?難道你能忍受異地戀所帶來的思念?還是說,你能放下一切,不管不顧地跟着周小宇去崑山?就算你願意,爸媽也不會同意。所以還是讓時間來撫平心中的那絲不切實際的漣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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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電話裡的盲音,握着電話的手,無力地劃落在膝蓋上,周小宇無神地呆呆的坐靠在坐椅上,臉色慘白,腦子裡一片空白,耳邊久久地迴盪着‘我們分手吧’五個字。
同事們看見身邊的周小宇臉色不太好,還以爲他是體檢後遺症,紛紛安慰打趣着他。而周小宇卻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用極速而沉重地呼吸來壓抑着自己的心情,偏過頭強忍着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好不容易忍到了公司,請了個病假,回到了宿舍,終於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這是周小宇長這麼大,第一次痛徹心扉地哭,爲了自己所謂的‘愛情’而痛哭流涕。
周小宇感覺自己的世界塌了,失去了所有的陽光,成了暗灰色,自己孤獨地隨着冰冷的水,飄蕩沉浮在深淵中•••
在之後的工作中,從不出錯的周小宇在工作安排和材料配對上頻頻出錯,整個人不僅看上去無精打采,而且還給人一種相當頹廢的精神狀態,讓領導和同事們都很擔心。
於是,廖主任,不,現在應該要叫廖總了,因爲自從來到崑山,廖主任就升爲了總經理,讓他全權負責分公司的事務。廖總就把周小宇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上下看了看站在身前魂不守舍的周小宇,廖總皺起了眉頭,讓他在茶几旁的沙發上坐下,親自爲他泡了一杯茶,遞到他眼前,讓他喝了一口才對着周小宇微笑着說:“怎麼樣,這茶的味道還可以吧?”
悵然若失的周小宇強裝笑容地點了點頭,心不在焉地無力回道:“是不錯,挺香的!”
廖總呵呵笑着說:“是吧,我就知道你小子喜歡!”
周小宇牽強地笑了笑,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低下頭繼續喝着茶。
廖總喝了幾口茶,又看了看正低着頭的周小宇,在心裡想到:果然出事了,但不知是家裡還是情感上?不然不至於讓他如此鬱鬱寡歡、意志消沉!
於是廖總斟酌的對周小宇說:“小周啊,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如果可以的話,不防說出來,看看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當然了,你要是覺得不方便,也可以不說。但是我卻希望你能夠調整好自己,不要影響了工作,好嗎?”
眼光躲閃的周小宇強自擡頭一笑,言不由衷地道:
“謝謝廖總關心,我會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不再出錯!”
廖總理解地笑了笑並鼓勵說:“好,既然你都說會調整好心態了,那我也相信你在以後的工作中不會再出現失誤,因爲你從來都沒讓我失望過!”
廖總說完又繼續喝了會茶,看着周小宇再次說道:“還有一個事,就是體檢報告昨天出來了,不過你的驗血結果卻是呈陽性,爲了這事,我還特意給醫院打了個電話去諮詢,才知道你原來是小三陽攜帶者,但醫生說不會傳染,對自身也沒影響,可體檢卻過不了。”
“啊~”
周小宇驚慌地叫出聲來,第一次與廖總正面對視。
廖總看到周小宇這種恐慌的表情,終於得意地哈哈一笑道:“對了嗎,露出這種表情纔像是個正常人嘛。從你進來到現在,就是一副萬念俱灰、意志消沉、垂頭喪氣、心灰意冷的樣子,讓我看了都想狠狠抽你一頓!”
廖總擡起右手在空中狠狠地揮了幾下接着很神秘的笑着說:“體檢這個事你也別太擔心,方法還是有的,考試都能找到“槍手”,更何況這種找人驗血的事,只要給點好處,哪哪都能找着,是吧。”
恐慌中的周小宇,聽着廖總的這翻話,心裡不知不覺間開始變得暖洋洋起來,露出了分手以來的第一個微笑。
人如果能在這個‘皆爲利往來’的社會,碰到這麼一個全心全意爲自己考慮的領導,得是多麼大的幸運和福氣,而他周小宇卻偏偏遇上了。從進入公司以來到現在主管的位置,雖然離不開他本身的付出與努力,可要是沒有廖總的賞識與提拔,那麼現在的他又會怎樣?
而且說出“槍手”這翻話的還是一位公司老總!
看着眼前面帶和藹笑容的廖總,心底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而這個想法一經冒出,就在腦海裡生了根,發了芽,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而周小宇一開始也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可是再細細地想了想,覺得也只有這個想法纔是目前最好的處理方法了。
於是,周小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對着廖總斬釘截鐵地一字一句道:“廖總,謝謝您這一年多以來對我的照顧、關心、賞識與提拔。我不想再給您添麻煩了,更不能讓你爲了我而左右爲難。我知道,你爲了我這段時間所出的錯,給我擦了多少屁股,爲我說了多少好話,又爲了我受了多少非意。所以,廖總,我想跟您辭職!”
廖總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臉上,並有一絲意外與錯愕,不確定地再次問道:“你跟我什麼?”
咬了咬牙,周小宇再次堅定地道:“對不起廖總,我想辭職!”
廖總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來,臉帶怒氣地對周小宇吼道:“滾,滾蛋,趕緊跟我滾蛋!”
當週小宇站起身,經過廖總身旁的時候,他好想跟廖總解釋,對他說:廖總,你知道嗎,爲了來崑山,爲了有一番做爲,就在上個禮拜,與我談了近四年的女朋友跟我分手了,所以現在的我根本就上不了班,也上不好班,我不想再拖你後腳了呀。
而且你爲了一個上不了班的人冒如此風險,不值當啊,廖總,我不能再給你添加麻煩與風險了!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心中吶喊的周小宇,默默地走出了廖總的辦公室,帶上門,站在門外深深吸了口氣,感覺身上似乎輕鬆了許多,回頭看了眼緊閉的辦公室,對着裡面的廖總再一次地說了句對不起,就擡腳離開了。
也許這種方法太不理智,太過幼稚而不可取,又或者太沖動,可是對於剛從校園踏入社會不久而又正逢失戀的周小宇而言,這種方法是他所能夠想到的唯一一種。
因爲對於這段剛剛失敗的愛情,並不是周小宇說能放下就能放下的,而受了傷的心靈不僅需要時間去恢復,也需要時間去遺忘,更需要時間去明白!
而廖總對於周小宇的賞識以及愛護,從他那三聲“滾”字中就能得知,所以心存感激而又不知如何去報答的周小宇,最終選了一條不是方法的方法,雖然對廖總來說過於意外與失望,但對於正逢失戀而魂不守舍、心神不定、六神無主的周小宇來說,卻又是不是唯一選擇的唯一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