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尚屬同類
“累死了。”夏芊鈺哀嚎道。
書院到集市約摸有半個時辰的路。
一個來回,一上午的時間便過去了。
夏芊鈺沒有想到盯梢這個活兒這樣累人。
青青一邊幫她捏着腿,一邊勸到:“掌櫃的,何苦將自己弄得這樣辛苦,直接說明來意不就好了?”
夏芊鈺忙左右看了一下,示意她噤聲。
開張之前的諸多事宜,她都不預備讓新夥計們參與進來,畢竟相處時間太短,是敵是友尚且分不清楚。
還是注意一些比較好。
青青四下看了一眼,小聲追問道:“那個傳說中的趙大先生是不是長得非常精神,一副飽讀詩書的模樣。”
夏芊鈺腦海中浮現出他提着豬頭,悠悠走過大街小巷的模樣,不由的抖了一抖。
無奈的說道:“還行……”
“我這輩子最崇拜的就是讀書人,掌櫃的您加油,一定要將他請來。”青青一臉花癡之後,繼續賣力的給她捏着腿。
走了一上午,她口乾舌燥,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禹歌笑和秀才卻像沒事人一般,一人寫寫畫畫。
一人悠閒的喝着茶水,仿若所有的路都是由她一人走完的一般。
此時正是酒樓外賣窗口人聲鼎沸的時候。
現在夥計比較多,二斤和浩哥兒將飯食做好了之後,便交給其他人張羅了。
這段日子浩哥兒賣力的學習廚藝,進步神速。
一道煎釀豆腐,被他做得色香味俱全。
味道超過了他的師父。
浩哥兒指了指後廚的豬頭問:“掌櫃的,那種東西要如何吃?”
“不但能吃,還非常好吃。待會兒收拾豬頭的任務便交給你了,你去燒一鍋熱水備着。”
夏芊鈺囑咐完,浩哥兒非常識趣的不再說話恭敬地下去燒水去了。
連續跟蹤了幾日,對趙睨的性格習慣也算是有了個瞭解。
跟到拱橋上的時候。
趙睨站在拱橋的最高處,轉頭對十步遠的夏芊鈺等人說道:“三人跟了我三四日了,也算是熟人了,有什麼話現在就說如何?”
夏芊鈺心中一咯噔。用胳膊撞了撞秀才。小聲叨咕道:“被發現了,怎麼辦?”
卻見秀才不慌不忙,拱手一禮道:“久聞趙先生大名。如雷貫耳,在下不但仰慕先生才華,還很想結交先生。
無奈不得其法,貿然前往又怕唐突。
只好跟着先生。如今被先生逮個現形,還望見諒則個。”
夏芊鈺身子微抖。書生間說話,滋味原來如此酸爽。
只見趙睨原本笑着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跟蹤是君子所爲嗎?就這樣還想跟我結交?”語氣嚴苛,濃眉一挑。頗有威懾力。
秀才面露尷尬之色。
劍眉倒豎,隨即舒展,忙上前要說話。
趙睨嗤之以鼻。露出不屑之色,一隻手伸出來擋在前面。“且慢,別再跟着我了,無論你們打的什麼主意,我全然沒有興趣。”
說罷便拂袖而去。
“趙大先生且慢,我想問先生買的豬頭是如何吃的?我是讓夥計們滷熟之後,切成薄片,加入蔥薑蒜,小蔥切絲,姜蒜剁成顆粒再加少許花椒粉,麻油,醬油,醋之後攪拌而成。”
夏芊鈺的話似乎沒有效果。
趙睨還是繼續往前走着,看都沒有轉頭看夏芊鈺一眼。
有點挫敗。
“真不知道我發的什麼瘋,好好研究菜品,只要努力就會有收穫,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就算是付出很多精力,也有可能不會得到任何迴應。”
她見沒有外人,忍不住抱怨道。
“不必喪氣,若不是有這些特別的想法,另闢蹊徑,蒼月酒樓想要在琴川立足,甚難。
正是因爲有你,纔有翻盤的可能性,我想也許趙先生聽進去了,明日我們再來。”
禹歌笑見夏芊鈺如此失望,有些心疼,無奈秀才在身側,無法將她摟在懷中,輕聲寬慰。
卻也做不到坐視不理,連忙勸道。
秀才表情微滯。
他是有私心的,王爺是慕容曉掌櫃的故友,只要眼睛沒瞎的都知道王爺對她的心意。
可是,掌櫃的對眼前之人是不同的。
雖然掌櫃的身着男裝,看起來便如同一個翩翩少年。
可是很明顯禹歌笑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距離拿捏得很好。
但是卻總是無意間被掌櫃的打破,她完全是無意識的便對眼前的男子流露出然依賴的動作。
可是這他明明便是曾經在杏花村見過的所謂“刀魂”。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樣的瓜葛是他不知道的?
掌櫃的會不會被他欺騙,以至於最後所託非人?
秀才心中的擔憂被他掩飾得很深。
“好吧,你說得好像有道理,本來就知道這是一根難啃的骨頭,我不應該期待一次拿下的。”
回到了酒樓,夥計們什麼都不敢問。
看夏芊鈺累得面癱的表情,便知道一無所獲。
掌櫃的和掌勺連續三四日出門,也不知道做些什麼,夥計們難免嚼舌根。
章錘說道:“我們要在蒼月酒樓立足,還是話少些爲妙,這些日子掌櫃的爲了開張之事煩惱,我們理應爲他分憂。
那邊是少在後面揣測掌櫃的在做些什麼。
掌櫃的做些什麼同我們沒有關係。”
章錘的話將嚼舌根的幾人噎得沒有話說。
邢泗站起來罵道:“你算老幾?當初帶着你一起來酒樓,不過是看你可憐。
真心認爲掌櫃的不會留下你,掌櫃的宅心仁厚,你倒真以爲他看得上你了。
也不照照自己,龜……”
公字尚未出口。老實的刀逸海連忙拉住邢泗。
“邢大哥,都是兄弟,都是來掙口飯吃的,何必較真傷了和氣,再說章大哥說得也對,掌櫃的每日做什麼,我們管不了也管不上。還是不要多事比較好。”
章錘自然知道邢泗沒有出口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他並未生氣。
因爲邢泗說得不假。
他就是幫着妓.女搭線的龜.公。
雖然現在洗手不幹了,臉上的烙印卻是洗不乾淨的。
見章錘都不在說話,邢泗頓覺掃興。也不再說話,骰子也玩不下去了,乾脆找了麪粉來研究新的點心花樣。
後廚的事情,一旦忙得時候。腳不沾地。
晌午的外賣窗口忙活完畢之後,便可以休息一個時辰。然後繼續準備晚上的食材。
他們來了些日子了,已經大致摸清了。
蒲秋白非常清楚自己來蒼月酒樓是幹什麼的。
整日裡拿着刻刀雕刻着蘿蔔,無論雕什麼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他就是不滿意,常常眉頭緊蹙。
蒼月酒樓現在後廚有掌勺一名,主廚一名。副廚一名,白案一名爲邢泗。水案一名爲潘豐茂,切墩兒兩名刀逸海,蒲秋白,打荷一名爲白穀雨。
前堂堂頭暫時由劉順喜來擔任。
賬房先生爲霍一,他足夠小心謹慎,這幾日將買菜賣菜的收入支出交給他,每日翻看的時候,條理清晰,夏芊鈺還算滿意。
瞭高兒便由章錘來擔任。
他眼神靈活,思維活泛,關鍵是肯花心思學,這個位置他應該能夠做得很好。
夥計便是度秋梨。
青青和郭香便爲雜役,負責灑掃和洗碗等事宜。
雖然人手還是不夠,但是暫時能夠應付了。
以後蒼月酒樓打出名聲之後,不愁沒有人來上工。
二樓的包廂至少還需要五名夥計。
需要眼明手快,懂得察言觀色的,達官貴人的脾氣一般較大的一些,平日裡被人伺候慣了,並不是好對付的。
夏芊鈺決定好好尋摸這方面的人。
夥計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夏芊鈺不是不知道,但是她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最讓她頭疼的便是如何能夠說服趙睨來剪綵。
見夏芊鈺愁腸百結的模樣,秀才思忖了一番說道:“明日你和掌勺再去一回,這次我不跟着,也許趙先生覺得和我的氣味不相投。
你二人與他說說美食,沒準可以聊到一起去。”
夏芊鈺和禹歌笑對視一眼,不再說話,現在只能是這樣了。
次日兩人並未跟蹤趙睨。
而是直接在門口等他,他從大門出來之後,夏芊鈺忙上前去,“趙先生,今日可否讓我和我的掌勺爲您做頓飯,這些日子您的胃口,我們也算是瞭解了一二。”
作爲掌握着“生殺大權”的監理,想是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之人不在少數。
夏芊鈺乾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直接表明來意。
“你不是要讀我這德馨書院,而是要做飯給我吃,這算是什麼意思?”趙睨嘴角上揚,露出譏笑之樣,眼睛裡卻全然沒有笑意,露出森森寒光。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自然有事相求,但是絕非您想得那樣。
我是蒼月酒樓的掌櫃,久聞大名,您雖然聲名顯赫,卻與我一個小小掌櫃並不搭嘎,之所以上門求教。
是因爲一日無意間聽夥計說起您的軼事,說您對食材及其挑剔,琴川的酒樓被您吃了個遍,卻也挑了個遍。
如今實在吃膩了,便決定自己研究,我作爲一個對食材極其考究,對美食尚有天資之人,必須要見我同類。
這便是這些日子跟着你,不小心冒犯了您的原因。”
之一,夏芊鈺在心裡補充道。
趙睨肯停下來聽她說這麼些話,夏芊鈺便知他是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