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飛一直站在手術室外的消毒室裡,聽着諾西聲聲催人淚下的話,他的眼圈溼潤了。
他悄然走進手術室,看着手術檯的妻子,看着跪在手術檯前的諾西。他的心酸楚得無法言喻。
他就那麼靠着牆壁,目睹整個手術過程完成。
當手術終於告一段落,歐陽總算鬆懈一口氣。
一擡頭,他就看到安少飛悲情不已的在那裡暗自神傷,俊朗的臉上涌現一片蒼老之色。
他輕嘆一聲,心中唏噓不已。
最近安家可謂禍事連連,在醫院已經成爲常客。這個走了那個來,特別讓人心酸。
看來,豪門裡面,也並非外界看起來那麼光鮮亮麗。
其中的苦楚,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小蝶和安少飛把秋小白送出手術室,歐陽上前扶起了諾西。
他觸到諾西軟軟的身體時,忽的神色一變,眼底迅速掠過一絲寒光:這小子,爲了留住諾西,真的無所不用其極了。
他一把抱起諾西,大步走出了手術室。
但他剛走出門,候在門口的安辰墨就一把搶過了諾西。他擡眸看着歐陽,似在警告,也似在祈求。
歐陽冷冷瞪了他一眼,去到重症病房給秋小白上藥。
諾西靠在安辰墨懷中,嬌媚的臉上涌起一層寒霜。
“你對我做了什麼?我怎麼會全身無力?”她看着他滿是鬍渣的臉,瞳孔如同寒冰一樣無情。
“你乖乖的在我身邊,什麼時候再愛上我,什麼時候就能恢復。”安辰墨垂眸看了眼諾西,血紅的雙瞳盡是悲情。
如果還有別的辦法,他絕不用這種方式把她留下?他已經被逼到走投無路了,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諾西聽聞安辰墨的話,忍不住輕嗤一聲,眼角駭人可見淚光。
她的心寒了,特別的寒!
他如果真的愛她,怎麼會用這種方式對她?她是人,不是一個寵物。
她怎麼能限制她的行動?
“小傻蛋,求求你,不要讓媽咪再一次掉入深淵。”安辰墨垂下眼簾,一顆滾燙的淚滴掉落在諾西臉上。特別的晶瑩剔透。
他其實很難過,很心痛。他不知道要怎麼辦!
諾西別過頭,再不想說一句話。
對,她不會讓秋小白掉入深淵,所以她會忍受他對她做的一切。
可是,她的心裡,卻已經在把安辰墨這個名字慢慢去掉,永久性刪除。
他帶給她的所有眷戀,都隨着他一次次不可理喻的行爲而磨滅。
“我想陪着媽咪。讓我進去陪着她。”
“好!”
聽得諾西叫秋小白媽咪,安辰墨心中頓然一震,慌忙抱着她走進了病房。
病房的五個兄弟看到兩人貌合神離的樣子,均嘆息一聲,悄然走了出去。
他們看到諾西那麼軟弱無力的走來,就知道安辰墨在她身上用了由歐陽親自研發的一種名叫t-1的禁藥。
這種藥能夠讓人長時間的產生無力感,再強的人,也都軟綿綿的。就像武林中所謂的軟骨散一樣。
t-1有解藥,但必須用兩種藥劑混合注射才能解除體內的藥效。
當初歐陽之所以研究這種藥,是爲了讓特種兵們在戰場上少點血刃。
但後來這種藥被軍方制止使用,因爲他們怕被有心之人研製出來,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危害。
所以這種藥就成了禁藥。
但顯然,諾西之所以軟綿綿的,就是因爲服用了這種藥劑。
所以五人都不解安辰墨這麼做是爲什麼。他是爲了把諾西留在身邊?還是爲了讓她更恨他?
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也必須加強警備。
所以見得秋小白手術已經成功,五人也都先後離開了醫院。
歐陽把藥弄好,冷冷瞥了眼安辰墨,也大步走了出去。
病房中,就剩下了他們四人。
安辰墨把諾西放在秋小白身邊,轉頭看着一臉憔悴的安少飛,心中更是酸楚之極。
“爹哋,你回去吧,這裡有我和諾西。”
“也好!”
安少飛瞥了眼諾西和安辰墨,重嘆一聲,神情很是蕭瑟:“好好照顧媽咪,我先把公司的事情處理一下就來。”
“你回去睡一覺吧,已經兩天沒閤眼了。別把身體拖垮了。”
心疼的看着父親,安辰墨滿眼沉重。害的一家人變成這樣,他是越來越憎恨自己了。
“唉……”
不捨的凝望着牀上的妻子,安少飛眼底隱約可見淚花。
相濡以沫幾十年,她一直都是那麼彪悍的存在。他從未想過她會先他一步倒在病牀上。所以他真的有些無法承受。
病房裡瀰漫着一股濃烈的悲情,安少飛鼻子一酸,轉身落寞的走出了病房。
一直守在病房門口的阿飛慌忙上前扶住他,一步步朝醫院外走去。
安辰墨看着父親那佝僂的背影,心中難受得不得了。他這才發現,父親真的老了!
諾西靠在秋小白的病牀邊,輕輕握着她的掌心。她的手一直拽着那個娃娃,彷彿有些愛不釋手。
安辰墨緊緊靠着諾西坐下,看着她冰凍的側臉,看着她再也沒有柔情的雙瞳。
“小傻蛋,謝謝你能來。”他小聲道,擡起掌心撫上了她握着秋小白手掌的那隻手。
諾西微微一震,想要掙脫,他卻執意的把兩隻手都包在了掌心裡。
“給媽咪一個安慰好嗎?”他貼近她的耳際輕言,讓諾西掙扎的舉動忽然間停止。
她看着秋小白死灰般的臉色,輕輕嘆息一聲,趴在了她的牀邊。
看到諾西軟弱無力的樣子,安辰墨心間滑過一縷刺痛。他垂下眼眸,再不敢去看她。
倦意襲來,諾西竟然沉沉昏睡過去。
睨着她沉睡的嬌顏,安辰墨悄然擡起指尖在她臉上眷戀的廝磨着,一次又一次。
“小傻蛋,別怪我這麼無情,因爲我害怕,害怕我的世界沒有你。”
他嘆息着,對未來一片茫然。
她會重新愛上他嗎?他不知道!
歐陽一直在病房外怒視着安辰墨,見得諾西已經沉睡,他開門走了進去。
“你過來一下。”他冷冷說完就走開了,帶着一縷寒風。
安辰墨把外套披在了諾西身上,起身朝着歐陽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他剛走進辦公室,就迎面揮來一隻犀利的拳頭。他慌忙後退數步,躲過了拳頭的襲擊。
歐陽目光一寒,擡手又是一拳劈了過來。
安辰墨一把抓住他的拳頭,眉間有些慍怒。
“你什麼意思?”
“你說我什麼意思?你什麼時候來偷的藥?你明明知道那是禁藥,爲何要給諾西用?”歐陽氣急,揮起胳膊肘又朝安辰墨撞了過去。
安辰墨下顎被他狠狠撞了一下,慌忙鬆開了他的手。
“我見過狠毒的人,沒見過你這麼狠毒的人。口口聲聲說她是你最愛的女人,你卻這麼對她。”歐陽一邊咆哮,一邊施展近身格鬥朝安辰墨襲擊。
他雖是煉獄的軍醫,但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所以身手絕不弱。
安辰墨被他狠揍了好幾下,頓有些氣急敗壞。
“你再打我還手了。”
“還手啊,打傷我看誰給伯母治病。”
歐陽怒喝一聲,又飛起一腳把安辰墨踹到了地上。
安辰墨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躍起,狠狠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陰戾的瞳孔佈滿委屈和不甘。
“對,我是狠,我無所不用其極。那你告訴我,我要用什麼辦法留下她?你告訴我啊?我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把她留在身邊?她是黑帶九段,你以爲一般的囚禁對她有效嗎?”
被所有人鄙視,唾棄。安辰墨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這難道是他想要的嗎?但凡還有別的辦法,他能這麼做嗎?
爲何所有人都不理解他?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更加讓她恨你。你奪走了她的孩子,你還囚禁她。你把她當成什麼了?你愛她爲什麼不放她走?你讓她去過自己想要的日子,這樣不是很好嗎?”
“不可能,她是我的女人,她只能跟我過日子。”
安辰墨斷然打斷歐陽的話,一臉的憤怒。他睨着歐陽,眉間盡是沉痛。
“我愛她,我很愛很愛她。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我不能失去她。你也看到了,爹哋媽咪都很喜歡她,她這輩子註定就是我的女人。”
“可你已經把她傷的很厲害了,你這樣做,只會讓她離你越來越遠。”看到安辰墨那固執的樣子,歐陽忍不住眉峰緊蹙。“你就不怕再發生比這個更加嚴重的事情嗎?”
“我管不了那麼多,即便留不住她的心,我也要留住她的人。”
“你會後悔的。”
歐陽重嘆一聲,不再說話。他從保險櫃裡取出來兩瓶藍色藥劑放在辦公桌上。
“你偷走的t-1藥效太強,會給身體造成危害。這是我改良過的t-2,準備用在那些間歇性癲癇病病人身上。辰墨,就算你聽不進別人的話,我也要說。女人是用來愛用來疼的。你這樣的方式,會更加的傷害諾西。”
安辰墨怔怔的瞥了眼歐陽,拿起了桌上的藥劑。他輕咬了一下脣瓣,轉身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歐陽看着他那決然的模樣,嘆息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