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一個字都不會去信

阿平對他皇祖父是有多崇敬我最清楚,除卻皇族責任,當時他該有多悲慟我沒法感同身受,卻覺此刻的他似乎將所有情緒都沉澱了,不見悲傷與喜怒,只是單純陳述。

我無法去擁抱他,卻可以流淚,眼角滑落了的淚水是爲他悲傷,也爲那一代帝王的故去而難過。這位老皇帝從未真正對我苛待,甚至得他仰仗我能在這皇宮中得以生存,而他常去蘭苑的那許多日子裡,我們漸漸變得像是朋友般。我會不當他是帝王,而他也放下了帝王的威嚴與身份,單純地來喝茶、品酒。

有人說朱元璋是一代梟雄,他的生平並不被後人讚譽,可是在我眼中,他就是一位慈愛護犢的祖父。

阿平輕抹我眼角的淚,“別哭,蘭,皇祖父知道你惦念他,走時還交代一定要等你醒來,也說你一定會醒來的。看,皇祖父向來料事如神,最後都把這件事給說對了。”

有時候悲傷不一定得大哭,表面越平靜悲傷便越沉得深。即使這時我能開口,言語也無法撫慰,只能等他自己沉澱,讓時間來癒合這失去親人的痛。

雲姑端來補湯,阿平並沒交給別人,一手環過我端着碗,一手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湯送到我嘴邊。舌頭的味覺還沒回來,吃什麼都覺得寡淡無味,不過還是盡力吞嚥下肚。因爲自己昏沉得太久,急需要營養來補充體能。

一碗補湯入肚後感覺身體暖融了不少,雲姑將碗端走時拉了拉站在一邊的小同,示意他也離開。而小同雖面露了不快但還是跟着走了出去,走到門邊又擔憂地回頭來看我,他的臉上還掛了淚痕,應該他有不少心裡話想對我說,但是因爲阿平在還是忍下了。

門被從外面給關上,空間就只剩了我和阿平兩人。

他是懂我的,知道我現在不能開口但最想要知道哪些事,在我耳邊輕聲低述,語聲平和。

經他講述後我腦中本還一團亂的思緒漸漸理通了,也記起了昏迷前的所有事。那日,太妃帶了一羣人來“問罪”,問的是燕七與小同沒有淨身入後宮的罪,欲圖當衆對他們凌辱,我竭力阻止,卻仍然與太妃帶來的人硬碰硬了。棍棒下來的時候,疼痛伴隨着絕望,以爲真的就要交代在那裡,也見不到阿平了。

就是在那樣絕望的困境中,甚至連視線都模糊了,而他猶如踏着五彩祥雲的孫悟空來救我了。他不但救下了我,也保全了燕七與小同,只是他沒有說那件事後的紛爭與結局。

以他當時的極怒,怕是會跟太妃正面對上吧。不過不要緊,太妃再大也大不過朱元璋,而太妃對馬皇后的宿怨怕會成爲她的致命傷。而且阿平已然順利登上帝位,足證明那件事並沒有影響到他。至於可能是棍棒打中了脊椎的原因,致使我長時間陷入昏迷不醒整整半年。

是的,我昏睡了半年之久。錯過了朱元璋的臨終遺詔,錯過了阿平登基,也錯過了這許多個陪伴他的日日夜夜。讓他獨自一人在這條路上行走,孤單影只。

等待的滋味我有嘗過,可比起他來說,我那些真的不算什麼了。因爲阿平在我耳邊說,所有太醫都過來會診,給出的結論都是我還能活着留一口氣是奇蹟,意思是我不可能會醒來。

這是一個無望的等待,不敢去想這許多個日夜當他回來抱着我時有多無助和彷徨,可在天明後他將這些苦楚又統統嚥下。也難怪之前那個小宮女看見我醒時猶如見着了鬼般驚慌失措,據說那小宮女是專門從太醫院調過來的,懂一些醫理。

本想着我睡了這麼久應該是不困的,可聽着阿平的低述卻睏意又襲來,漸漸地便睡着了。

不過這次我睡得時間不長,因爲眼睛一睜開天雖然黑了,可阿平還在身邊。他的睫羽闔蓋將那雙黑眼睛給遮住了,呼吸清淺而均勻,應是睡着了。

一盞宮燈就擱在牀頭的小几上,我睡在牀裡側,而腰間被他的手臂橫攬着。

感覺口很乾,朝着牀外邊看了眼,見小几上有茶壺和茶杯,可我別說渾身無力,就是有力氣以現在這個狀態也夠不到。有時候不動念還不覺得有什麼,一旦起了所有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那,然後感覺越發渴了。

嘗試着去擡手想先扯開他的手臂,簡單的動作試到第三次纔將手搭上他的掌,可卻在下一刻就被他翻轉而握,長睫羽彈開,眸中一片清明。

“你沒睡?”脫口而出了語聲,連我自己也訝異了,居然可以開口說話了?

阿平眸光一閃,露出很淺白的喜色來,但語氣卻很剋制地輕喚我的名字:“蘭,你要什麼?”他只憑細微的表情就判斷出我有所求了,也不瞞他,目光划向小几上的茶壺,他立即領會,起身倒了一杯茶後來半扶起我,餵我連喝兩杯後他才淺聲問:“還要喝嗎?”

我搖了搖頭,他便將我小心放下。等他再躺回來時我問:“我又睡了多久?”他答:“睡了一天多。”怔愣住,以爲自己僅僅只是閉了眼,至多是睡了兩三個時辰而已,竟然又睡了一天多?那經歷過我長久昏迷不醒的阿平豈不是要很着急?

他讀懂了我眼神裡的憂色,“我沒事,等了這麼久也不在乎多等這一天了,而且你既然醒來了就不會再捨得留我一人了。”

心頭一頓,被他說中了。我若能掌控這一切,絕不可能放他一人獨撐大局,哪怕在政事上我幫不上什麼忙,但至少可以陪着他。將頭輕靠在他胸口,聽着那有力的心臟跳動,“阿平,你要相信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可能捨下你。”

“嗯,我堅信,所以即使太醫會診都說你不會醒,我一個字都不會去信。”

無聲貼緊他,想要抱抱他給以安撫或獎勵,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次甦醒後的進步就只是能開口說而已,擡手的力氣仍然沒有,安靜了一會顯然兩人一時間都睡不着了,於是阿平提議:“要不要起來?”

“我能嗎?”

“有什麼不能的,你想去哪我揹你去。”

我默了一瞬,“我想看看元兒。”之前剛與他重相見,只想把時間都留給他,並且體力遠還不足以堅持太長,很快就又睡過去了。這會兒是真的想元兒了,對這孩子我是真的感到虧欠,剛出生不久就丟下他隨夫出征,一別就是大半年,好不容易回來了通過磨合後讓那孩子信賴了,卻又昏迷不醒半年,等於是他的成長我都沒參與。

阿平沒有拒絕我的提議,將我扶坐起後取來衣服爲我穿上,然後揹着我走出門。

我看過外面佈局後第一認知便是這兒不是蘭苑,進而才漸漸認出這裡應該是朱元璋的寢殿,只是稍微變動了些物什,基本還保持原樣。我不知道這個皇位繼承的規矩是怎樣的,是否連帶着寢宮都要承繼下來,就覺得假如這裡曾經到處都是朱元璋的影子,那麼阿平每日呆在這裡難道不是一種折磨嗎?

阿平將我背到了偏殿,立即就有宮人小跑過來,輕敲過門後是雲姑來開的門,看見是我們壓低聲行了禮。我抱歉地衝雲姑笑了笑,夜深了還來打擾她,想必這段時間仍然是由她在照顧元兒。牀榻上小元兒正睡得熟,就小小的臉露在被子外,不過半年未見卻是長大了不少,就連眉眼都長開了。

阿平要把我放下被我阻止了,在他耳邊輕咬:“我們先走吧,別把孩子吵醒了。”

“嗯。”他輕應了聲就轉身而行,等來到院中時才問我:“你還想去哪?”

我想了一下,“去蘭苑好嗎?”

“好。”

如今阿平貴爲皇帝,哪怕是夜裡起身也是一衆宮人侯駕,聽見我們的話後便聽一名太監揚喊備轎,但被阿平阻止了。他就揹着我踏出了寢殿,一步一步朝着蘭苑的方向而走。

猶記得當初天氣還寒冷,而今卻連這夜裡都有些悶熱了,揹走了一段路就見阿平的額頭冒出汗來。想要爲他擦拭,苦於手擱在他身前無力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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