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春花沒有不答應的,只笑着問:“是要象吳姨娘一樣進門,還是象小吳姨娘一樣呢?”並不看吳姨娘聽了她的話變得更差的臉色。誰也不願意被人當成反面的例子,但吳姨娘沒有敢出言反駁春花。
郭少懷還拉着月影的手,他也沒顧上看吳姨娘說:“自然像小吳姨娘一樣,辦得熱鬧些纔好。”
春花點頭答應了。
吳姨娘馬上插話說:“五爺,我剛讓人熬了醒酒湯送到了屋子裡,我扶你過去喝了,再給你按按頭。”
月影媚笑着說:“御史大人,我們已經兩天沒見了,奴家想死你了。”
春花看着吳姨娘和月影就在她面前展開了對郭少懷的爭奪。不禁一笑說:“五爺慢走,你們也都下去吧,這一天我累得很呢。”
郭少懷看春花對他一點挽留之意都沒有,有些氣憤地走了。原來他還想,春花看到如詩有了身孕,肯定會留他住下,他就趁勢留下來。如詩有了身孕是好事,但自己還是得要個嫡子。既然楊氏如此不懂事,那就看她吃虧吧。
第二天,春花找個沒人的時候對胡媽媽和如詩說:“五爺要納月影爲妾,我想還是讓奶孃和奶兄幫着操辦,銀子嗎?就用五爺放在你們這裡的八百多兩,然後你們給五爺報個帳,把剩餘的交出去,也就算把這筆銀子交待好了。”
胡媽媽聽懂了春花的意思,納妾花多少錢,還不是自己報,看來自己想要佔點便宜的心思小姐清楚着呢,還給出了個好主意。
要知道,在一個身體健壯的男人做工,一個月也只能掙一兩銀子的世情下,平常的酒席遠遠沒有小姐常叫的望遠樓的酒席那樣貴,至於做幾件衣裳,打幾件首飾,也都是有各種的價格,只要安排好了,還是會剩下不少的銀子的。
胡媽媽和如詩在屋子裡盤算起來,而消息也散了出去。
紅拂和綠綺進了門就跪在春花面前,痛哭流涕。
春花一聲嘆息,這些女子真是可憐,被人如此的輕賤,偏偏又不懂得要自立自強,她心腸一軟,說:“罷了,看在你們倆都老實聽話的份上,我就幫你們一把吧。”
再見到郭少懷時就說:“紅拂和綠綺跟了你不少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外面來的都成了姨娘,何不給她們個體面,也封個姨娘呢?正好要擡月影,索性一起擡進來吧。”
郭少懷看着春花,沒見過這樣喜歡給夫君納妾的正妻,這楊氏,還在與自己生氣呢。他皺了皺眉說:“不過兩個賤婢,擡什麼姨娘?”
春花反問:“月影的身分比她們高嗎?”
月影是妓,比起丫頭們還沒體面呢,郭少懷說不出話來。他拂了拂袖子,瞪了春花一眼走了。
沒想到紅拂和綠綺正在門外聽着呢,她們跪在郭少懷的面前磕頭不止,“五爺,看在我們打小就服伺您的份上,就給我們點體面吧!”
郭少懷怔了一下,倒底還是沒答話,繞過她們走了。
春花就當他同意了,立即給準備進門的三四五姨娘安排住處。依雲院本來並不小,正屋是五間,兩側的廂房各有三間,還有三間的倒座,兩側的耳房也都帶着小廂房。但眼下,院裡的屋子還是很緊張。
春花只好將如琴和如棋又搬回了自己的外間,如畫就要出嫁了,自從吳強回來,他們的親事就提上了日程,春花打算直接讓她回家待嫁,還有原來東耳房的傢俱,也一併賞了她,倒是與如詩一模一樣。
這樣東廂房騰出來就可以讓三位妾室住了。只等如畫家把傢俱拉走,就可以讓侯府的管家佈置新房。
春花吩咐完,就進了西耳房,她此時心情也不好,剛看了二哥給她捎的信,二哥原本對她言聽計從的,郭少懷一到督察院就派出去就是她的意願,可眼下,郭少懷已經在家裡住了好幾天了,二哥不但不將他派出去,還勸春花趕緊與他生個兒子。
春花鬱悶地把信處理掉了,大家思想觀念不一樣,有時完全沒法溝通。要想實現自己的計劃,還得靠自己。
如詩的小廚房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從大廚房裡派來一個廚娘,就在西耳房的廂房裡搭了鍋竈,食材從大廚房裡領,雖然狹窄了些,但還是安全可靠的。胡媽媽搬到了耳房裡與如詩一起住,有她照看着,如詩應該會順利地生下孩子吧。
春花向小廚房裡看了看,廚娘正在準備午飯,她轉身向如詩的屋子裡走去。“如畫,你就將那個花架給我留下吧,正好與我屋裡的那個成一對兒,我要在上面擺兩盆一樣的金桔。”如詩的聲音。
如畫細聲細語地說,口氣裡卻很堅持,“小姐給我倆的東西都一樣,你本來就有了,非想多要,我也喜歡那個花架呢。”
“要麼,我拿那個小几跟你換?”
“那再加上小姐給你的描金牡丹的首飾匣子。”
“那可不行,我最喜歡那個匣子了,我拿從青州帶回來的東西跟你換。”
“我可不要外面買的東西,那怎麼比得了楊府裡的!”
未來的姑嫂都很會過日子,哪一個也不想吃虧,春花聽得想笑,胡媽媽從小廚房裡端着一碗湯出來了,耳房狹窄,又正是夏季,門都開着,只垂着紗簾子,她也聽了幾句,隔着簾子就說:“不害臊的丫頭,也不怕小姐笑話,就沒個知足的時候。”
如詩和如畫這纔看見春花過來了,都羞紅了臉,忙着行禮。春花拉住她們說:“我最喜歡看你們這樣真實自在,那個花架子算什麼,到我庫房裡找找,看還有沒有,若是有隻管搬了去,沒有,就挑些別的喜歡的擺設。”
兩人喜笑顏開地道謝,春花心裡卻酸酸的,大家差不多的年紀,這兩個對未來還是充滿着希望,而自己則絲毫沒有她們身上的朝氣。就是她們貪心地想要點東西,在自己看來都那麼的可愛,自己倒是有錢,可是除了錢,就什麼也沒有了。
等如詩喝了胡媽媽端來的補湯,春花陪着她們到庫房挑東西,想分享一下她們的快樂。如詩想要的花架沒找到,但選了架琉璃炕屏,如畫見狀,也挑了架十二幅雙面繡的大屏風。
恰好如畫家裡的人來拉傢俱,就讓他們幫着把兩架屏風擡了出去。
月影也不知道避着外人,仔細地看了要搬走的傢俱,然後她又看到了搬來的傢俱,這次她沒敢直接闖進屋,而是在門外堵住了春花,“五奶奶,東廂房裡的好東西爲什麼搬走?”
春花讓如琴告訴她。
結果晚上的時候,月影又攔住春花說:“我也想給五奶奶當陪嫁丫環。”
不用春花再吩咐,如琴也忍不住笑着又給她講了一通。月影從小在勾欄里長大,對官宦人家的事一點也不懂,但她卻敏銳地感覺到,跟着五爺恐怕沒有跟着五奶奶有前途。
六月十二,宜婚嫁,武成侯府又操辦了喜事,這次操辦得雖然不如上次熱鬧,但卻有三個妾室同時進門,也算是京城裡的一大新聞了。
第二天,春花帶着五個妾室進了正院給謝氏請安,世子夫人饒有興趣地看着春花和她帶來的一支大隊伍。
吳姨娘的表情是愁苦的,自打郭少懷回來了,還沒進過東耳房,這個月影出身勾欄,把郭少懷看得死死的。昨天又擡了妾,郭少懷更有藉口不來自己這裡了。
如詩是得意的,現在爭寵對她來說並不是重點,她懷了五爺的第一個骨肉,就連侯爺、侯夫人都另眼相看,小姐對她比以前還要好。整個侯府裡,有小廚房的只有她一個。就是進了正院,她也只是淺淺地行了個禮就坐下了,這也是小姐吩咐的,怕她累着。
月影是興奮的,她本是私娼,後來機緣巧合成了官妓,勾欄裡那些會寫詩作畫的姐妹們本瞧不起自己,沒想到現在自己一躍到侯府裡當姨娘。跟五爺離開青州前,姐妹們還不相信自己能當上姨娘呢?
自己的命真好,當然她更相信是自己的能力,能把五爺迷得神魄顛倒。如今自己擺脫了讓人瞧不起的身份,五爺的大姨娘還管着侯府的家事呢,這麼大的侯府,每天用的銀子還不是像流水一樣,自己會想辦法把這個權奪過來的,還有五奶奶,那樣一個好心腸的人,一定好騙,自己要成爲她的親信,從她那裡多弄些東西來。
紅拂和綠綺還在半夢半醒中,真的成了五爺的妾室了嗎?再也不用擔心被指給哪個小廝,或者被打發出侯府。以後一定要小心地侍侯五奶奶,五爺是靠不住的,要是沒五奶奶替她們說話,她們還做不上姨娘呢。
做爲五個姨娘的主母,春花一臉的嚴肅,她按規矩給侯爺和侯夫人行禮,妾室們跟着她一樣的動作。
郭侯一臉的不開心,就是謝氏也不像吳氏和如詩進門時發自內心的高興,他們不耐煩地受了新進門的三個妾室的禮,隨便賞了些東西,就揮手將大家都趕走,只留下春花。
“一起納了三個妾室,你想沒想到少懷的名聲?”郭侯沉聲問春花。因爲納妾是郭少懷同意的,春花並沒有會知郭侯,就是謝氏也只是從郭少懷那裡聽說納一個妾。
春花不以爲意,隨隨便便地答道:“五爺要納,我總不能反對吧,那樣可是不賢善妒啊。”
“你是得了好名聲了,少懷呢,外面的人一定說他好色。”謝氏也指責春花。
“五爺這樣吩咐的,我自然從命。如果錯了,還請侯爺和夫人指教,或者請吳姨娘來管依雲院的事。”
吳姨娘管家,也成了春花的一個把柄。她不明白,侯府裡這麼多不合規矩的事,爲什麼郭侯和謝氏不管,卻偏要找自己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