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年衛離瑛過的頗順利,前三年在京西大營訓練,然後幾年便去了邊關,沿着南華的邊界算是走了個遍,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戰役,但小摩擦也經歷了十幾場,如今,她也算是個上過戰場的老兵油子了。
現在她回京是結束了她的當兵生涯,太后是說什麼也不願意她待在軍營了,也是,十五歲的大姑娘,不能跟別人混在一堆了。
楊進與她兩年前定了親,三年前,也就是承淵十七年的科舉,楊進雖未拔得頭籌,但一榜第十名的成績還是不錯的,再加上泰王爺的原因,楊進如今就是繁城的新貴,連前三甲混得也不一定有他混的好。
“阿瑛,今日嚴兄和沈兄邀我們去西郊遊玩,你也一起去吧”,楊進一大早來了王府,他口中的嚴兄和沈兄便是嚴子非、沈清雅,同屆科舉的狀元和探花。
“楊進哥哥,我就不去了,還累着呢,我可要好好歇歇”,衛離瑛懶懶道,在軍營六年沒覺着累,現在停下來便累的要命,回家快兩個月了,似乎就沒歇過來。
“那好,你好好歇着,等回來 我再來看你”,楊進又興沖沖的走了。
衛離瑛搖搖頭,當年的羞澀小男生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呢?衛離瑛有些擔憂,隱隱覺得自己與他走不長久。以前二人通信交流倒不覺得,如今在一起不過兩個月,自己就遷就了他好幾回。不是說楊進不好,有些事是自己太要強了,但自己是個倔強的人,遷就一個人,一次兩次還好說,就怕哪天自己無法忍受了,這段關係終結,這些年的感情也就完了。
“阿瑛,皇祖母讓我來叫你進宮”,衛離瑜人還沒見着,聲音便傳了過來,把出神的衛離瑛嚇了一跳。
“嗯”,衛離瑛抻抻胳膊腿,說好今日進宮的,自己差點忘了。
衛離瑜十八歲,個子在南華算是高的,但也不到一米八,身子倒是壯實,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性子。
“等我會,我換身衣服”,衛離瑛起身入內室,出來便是一身瀟灑男裝,頭戴白玉冠,還是留着額發,眉毛未修,但天然便透着英氣,不文弱亦不粗野,大大的桃花眼,透出淡淡的神情,鼻子挺翹,嘴脣削薄,皮膚白皙,微帶紅暈,從側面看,更是立體深刻,整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雌雄莫辯,雖不是南華的文弱清秀,但一樣令人驚豔。
衛離瑛身高將近一米七,是南華男子中中等的個子,如此一身隱泛華光的白衣,一扇在手,端的華貴無比。
“阿瑛,你真好看”,衛離瑜稱讚,有些着迷地看着衛離瑛微動的睫毛,他自己長的也不錯,就是睫毛短的可憐,從側面根本就看不到!
“我當然好看了”,衛離瑛“啪”地一聲打開紙扇,想當天自己一身鎧甲入城的時候,迷倒美女一大片,“走了,走了”。
衛離瑜無語跟上,發現自己剛剛說錯了,應該改成“你不說話真好看”。
“五皇子,……”,沈清雅疑惑地看着馬上的白衣公子,如此風流俊美之人,自己還真沒有印象,不,倒是有幾分眼熟。
“哈哈,阿瑛,你看,已經有人不認識你了”,衛離瑜笑着解惑。
“昭瑛郡主”,沈清雅立馬行禮,六年未見的昭瑛郡主啊,如今竟然比六年前還俊美。
“沈大人”,衛離瑛皺眉,終於調出了此人的姓名,“沈大人這是去往何處?”這裡好像不是去西郊的路。
“下官正要去往府衙”,沈清雅雖自稱下官,倒沒有一絲謙卑。
“你們現在很忙麼?”衛離瑛拉住繮繩,決定問清楚。
“如今正是賦稅新收之時,事情自然多”,沈清雅雖然有些奇怪,但如實回答。
“其他衙門也很忙麼?”
“現在只有下官所在的戶部和工部比較忙,其他的衙門,如今的時節還算輕鬆”,沈清雅再次如實回答,隱約知道原因了,不禁有些悵然,如此佳人,某人竟不知珍惜。
“嗯,打擾沈大人了,告辭!”衛離瑛臉上依舊淡然的很。嚴子非似乎在刑部任職,楊進在吏部。如今,她不想多想什麼!
“阿瑛,怎麼了”,衛離瑜是衆多兄弟姐妹中比較瞭解衛離瑛的,知道她做事,不會無緣無故的問不相干的東西,只要問了,必有原因。
“沒事”,衛離瑛看他一眼,“好啦,有事我會告訴你的”。
“那好,有事你一定要和我說”,衛離瑜很認真地看着衛離瑛,如今,他早已不是那個借找茬關心別人的傻小子了。
“嗯,皇祖母今日有什麼事麼?還必須到場?”
“呵呵,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你回來快兩個月了,什麼人也不見,皇祖母想讓你露露臉,見見堂姐堂妹、堂兄堂弟,大家一起聚聚。”衛離瑜搖頭晃腦,“我看,那些比你小的,你根本就不認得,不滿十歲的,根本就不認得你。”
“鯉魚,你跟皇祖母說,我還沒起呢,明天再來看她”,衛離瑛馬上掉轉馬頭。
“阿瑛,別呀,皇祖母知道了會罵死我的”,衛離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衛離瑛的繮繩。“不會很麻煩的,也不會很吵的,我保證,他們都會乖乖的”,衛離瑜舉起左手,作發誓狀。
衛離瑛頭疼,她一直不願意跟比自己小的孩子相處,她自己很幼稚,她清楚,要是來個更幼稚的,自己絕對沒耐心禮讓,管你是不是小孩子,先打一頓再說。而一旦自己打了比自己小的人,不管錯在誰,一定會是自己受罰。小孩子是惡魔,是她一貫 看法,披着天真的外衣,唯我獨尊!哦,天吶,救救她吧!
“阿瑛,沒事,他們早被我教訓乖了”,衛離瑜邀功,從小,他招惹的小孩子只有衛離瑛一人,以他現在的眼光來看,衛離瑛小時候真是太乖太可愛了,自己小時候太壞太可惡了,所以,衛離瑛不在的時候,他就以衛離瑛的標準教訓那些小孩子,直教訓的想哭都不敢叫喚。雖然他開府兩年了,但他依然是皇宮裡的霸王,只要有他在,小皇子、小公主不敢出門,小公子、小郡主不敢進宮!
“哎,走吧走吧”,早晚都會見的,以後應該沒有交集了吧。
等到了壽禧宮,衛離瑛才知道,不僅有一羣小蘿蔔頭,那些已經出嫁的公主、郡主,還有太子妃、皇子妃、世子妃、各王府其他同輩命婦都來了,甚至還抱着孩子,真給面子啊。
衛離瑛一進去,裡面的說話聲便突然消失了。衆人愣愣地看着這突然闖進來的美公子暗暗猜測。
“阿瑛,你個小東西,不叫你,你準忘了吧?”座上太后一愣後出聲招呼。
“皇祖母千歲,各位堂嫂堂姐好,堂弟堂妹好,侄子侄女好哈!”衛離瑛邊踱步邊作揖,一句話全帶過了,走至上首,依然膩在太后身邊。
“皇祖母啊,阿瑛很累很累的啊”,衛離瑛拿着扇子敲打敲打胳膊。
“累,也得見見人啊”,太后揉揉衛離瑛的脖子,“一去就是幾年不回來,哀家還能見你幾次?”太后說着就要抹淚。
“皇祖母,阿瑛妹妹這不是回來了嗎,今天咱就高高興興地給妹妹接接風,雖然晚了點,但也是個心意”,太后左手邊第一座的溫婉女子笑嘻嘻地道,衛離瑛頓時明白這是哪位了。
“呶呶,皇祖母啊,您打阿瑛幾下吧,消消氣”,衛離瑛把扇子塞太后手裡,抱着太后的脖子使勁蹭,這是祖孫倆最常做的動作。
“你個傢伙,成天打啊打的,白白浪費了一身好皮囊。”太后笑點衛離瑛的額頭,“還不見過你太子嫂嫂,這邊是你琅哥哥的嫂子”,太后介紹了左右手邊首位上的女子。
“你們幾個沒見過的,看看哀家這個孫女怎麼樣?這可是哀家的小心肝呦!”太后掃過座下,這是告訴她們,就算泰王爺和昭瑛郡主常年離京,但昭瑛郡主依然是我罩着、皇上罩着的,別沒有眼色撞了上來。
衆人自然是一番好誇,對於那一身昂揚男裝視而不見,然後底下的堂弟堂妹、侄子侄女見禮。
當年常在一起的幾個堂姐大部分已經出嫁,剩下的衛雪瑤訂了親,衛雪璣聽說正在挑任選。衛雪瑤很有才女的傲氣,依然對自己有些不屑一顧,但太后面前不得不裝出一分樣子。女子嫁了人,一生也就定型了,衛離瑛瞥過她點點頭,沒其他表情,以前的事都是小打小鬧,現在看來,都不是事兒。
衛雪璣長的還是嬌小玲瓏,笑容甜美真誠,可惜了,自己一直就沒相信過,那次怕出事,自己陪她去了趟青樓已是仁至義盡,以後一樣各過各的日子,各操各家心了。兩人偶爾眼神相撞,衛離瑛亦是淡淡一點頭,不看她凝滯的笑容,自己現在對不相干的人是越發淡漠了。
在壽禧宮一直笑笑鬧鬧至傍晚,正如衛離瑜所說,小孩子乖巧的要命,除了行禮叫人,沒其他的話,也不會隨便哭,有誰打鬧,衛離瑜一個眼刀過去,立馬停止,看得人家母親直心疼,還不好意思說。
衛離瑛、衛離瑜二人陪太后吃了飯,相攜出宮,衛離瑜不顧反對把衛離瑛送到了泰王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