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陸清清六點按時起牀,準備給陸母打下手去。
除了慣常的麪條之外,發發麪館早上還會特別供應小籠包、小餛飩、煎餃、白粥、豆漿等豐富的早餐小食,所以早上六點到八點之間是最忙的。
臨走之前,陸清清在發發的另一邊塞了一個枕頭,免得他掉下牀。
秦茗昨晚上牀之後,還發了一個多小時的呆才睡着,所以現在睡得正沉,根本就沒被陸清清刻意放輕的動靜吵醒。
一個多小時後,秦茗感覺自己的胸口被重物野蠻地壓住了,甚至,竟還有人在摳抓她的眼皮!
秦茗猛地驚醒,發現發發不知什麼時候趴在她的胸口,此時正一邊把玩着她的臉,一邊朝着她咧嘴笑得歡快。
“早啊,小傢伙。”秦茗正準備伸出手將發發抱下來,吧嗒一下,發發一串晶瑩的口水掉在了她的下巴上,弄得她哭笑不得,只能將他一把拎起來輕打他的小屁屁,“小壞蛋啊小壞蛋!”
一大一小兩個人在牀上玩了一小會兒,秦茗生怕發發凍着,趕緊將他放在牀邊的小衣服小褲子一件一件地穿起來。
發發身上只穿着保暖內衣,所以手腳能夠運動得十分靈活,秦茗一個沒注意,他不是爬走了就是翻個滾兒避開,或者直接雙手直甩雙腳直蹬地不配合秦茗。
等秦茗好不容易地將發發的衣服褲子全部穿好,身上已經出了一身熱汗。
秦茗禁不住感嘆,別看就這麼一個小不點,伺候起來可真是個體力活。
發發被養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而清清卻看起來骨瘦如柴、營養不良,可見她有多辛苦了,不僅在體力上辛苦,在心理上也比一般女人要辛苦得多,因爲她沒有可以依靠的男人。
秦茗將發發放到有高高護欄的小牀裡,飛速地穿衣服、洗臉刷牙。
等她將自己清理乾淨之後,又動作麻利地給發發拿掉尿不溼、把尿、洗臉、擦乳液等等。
自從發發出生之後,每當她來陸清清家,免不了要像個乾媽樣的伺候這個小胖墩,所以對於育兒也有了一些寶貴的經驗。
沒遇見卜即墨之前,秦茗並不覺得照顧發發的吃喝拉撒有什麼稀罕之處,可現在,她卻覺得自豪無比,簡直受益匪淺。
她不禁喜滋滋地想,將來等她生下了卜大爺的孩子,她帶起孩子來肯定不會像有些缺乏經驗的媽媽那樣手忙腳亂吧?希望到時候她在使出那些經驗時能亮瞎卜大爺的冷眼。
秦茗抱着發發站在鏡子前,看看發發,又看看自己一張稚氣未曾脫淨的臉,忽而傻笑起來。
她這是怎麼了?自從跟卜即墨在一起之後,就時不時地將給他生孩子的事提上日程?鏡子裡的她一點兒也看不出有什麼母性的光輝呀?
她這副樣子能當媽媽嗎?
發發見鏡子裡的秦茗傻笑,他也咧開嘴笑得歡樂。
“發發,親親阿姨。”
發發乖乖地在她臉頰上吧唧一下,留下一片晶瑩的口水。
秦茗回親了發發一口,盯着鏡子裡看了很久,看着看着,彷彿鏡子後面多出一個男人,而發發的臉蛋變成另一張孩子的臉蛋。
她,卜即墨,他們的孩子,在鏡子前幸福地微笑。
……
早餐高峰期過後,秦茗就和陸清清一起帶着發發去附近的公園裡玩。
發發興奮地坐在小推車裡咿咿呀呀,秦茗和陸清清輪換着推他。
路上,秦茗告訴了陸清清幾天前遭遇火災的事,不過,未免陸清清擔心,她將那場火災說成了意外。
提及許戊仇,秦茗哎呀一聲,“糟糕,我已經兩天沒去醫院看望我的救命恩人了。”
“那就趕緊去呀。”陸清清正說着,三人已經到了公園門口。
一羣一羣的鴿子在兩幢樓房之間飛來飛去,發發看見了,一眼不眨地盯着看,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呀指的。
秦茗將發發從推車裡抱出來,邊朝着公園裡走邊說,“我這個恩人比較麻煩,要求我每次去都得帶禮物,還不能用直接買的,上回我給他煮了紅豆湯,今天我不知道該送什麼了。”
陸清清指着天空中的鴿子,建議,“去菜市場買只鴿子,燉湯給他喝唄,聽我媽說鴿子湯對傷口復原很好,我月子裡就喝過,效果還不錯。”
秦茗高興地點頭,“這個主意聽起來很不錯,就這麼辦吧。”
“我們陪發發在這裡玩一會兒,待會回去的時候反正會路過菜市場,到時候買只回去,讓我媽給你燉。”
一個多小時後,爲了滲透自己的誠意,在陸母處理鴿子的時候,秦茗全程跟蹤,她雖然不會燉鴿子湯,但可以拿出真誠的愛心融入其中。
在高壓鍋的參與下,鴿子湯很快就出爐了,被陸母小心地裝進了保溫壺中。
秦茗抱着鴿子湯趕到醫院vip住院部時,正好十一點不到一些,也就是還沒到吃飯時間。
趕到許戊仇原先的無菌病房,秦茗被告知他已經離開了無菌病房,被轉入了普通病房。
許戊仇可以離開無菌病房,說明他的傷口已經沒有感染的風險了,秦茗聽了很高興,立即按照護士所給的病房號碼去找許戊仇。
敲開許戊仇的病房門時,許戊仇正坐在牀上批閱文件,他的肩膀上與手臂上都有傷口,所以他不能使太大的力,拿筆的樣子有點像是拿刀,一副對着紙面戳捅過去的搞笑模樣。
見進來的人是秦茗,許戊仇立即將文件合起來扔在一旁,一雙鳳眸毫不客氣地落在秦茗手上捧着的保溫盒上,眸光一沉一暖。
“兩天不見人,跑哪裡去了?”
秦茗頗爲不好意思地回答,“上課唄,這兩天課多,不好意思哈。”
許戊仇斜眼瞪她,“騙人也不打草稿,我看是因爲墨出國去了,所以你心不在焉,把該忘的統統都忘記了。”
“你是我恩人,我哪敢忘呢?”秦茗將保溫盒放在病牀邊,討好地說,“猜猜我今天給你帶的什麼禮物?”
許戊仇頗有興致地猜,“上回是紅豆湯,今天不會是綠豆湯吧?”
“不對。”
“黑豆湯?”許戊仇邪笑了一下,“我希望是黑豆湯,聽說黑豆湯補腎。”
秦茗哪裡知道許戊仇的邪惡心思,一本正經地問,“你腎也受傷了麼?”
她想當然地以爲他的腎在火災中也受了傷。
許戊仇強忍噴笑的衝動,“腎爲先天之本,補腎能壯陽,我的陽被你踢壞了,你說要不要特別補補?”
秦茗鬧了個大紅臉,想到自己對他做下的惡行,低着頭支吾道,“下……下次吧。”
許戊仇的惡趣味獲得成功,立即見好就收地問,“今天給我帶的究竟是什麼?”
“鴿子湯,聽說對傷口復原很好。”
許戊仇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還挺有心,謝謝。”
“你要現在喝嗎?”
許戊仇搖頭,“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再喝。”
話落,許戊仇就從牀上下來,拿着自己的衣服朝着洗手間走去,“我換個衣服,今天中午請你出去吃飯。”
秦茗趕緊叫住他,“不用客氣,你身上有傷,不能出去。”
許戊仇回頭笑笑,“我已經沒事了,下午就能出院。”
若不是等秦茗再來看望他一次,他早就想出院了,誰攔得了他?
等許戊仇換好衣服出來,秦茗一臉不信地望着他,“要不這樣,你想吃什麼,我出去給你買,或者,直接叫外賣?”
許戊仇挑眉,“信不過我?讓醫生告訴你我能不能出去。”
話落,許戊仇就按了鈴,沒一會兒,主治醫院在護士的帶領下匆匆地走進來。
“許先生,找我有什麼事?”
許戊仇指了指秦茗,“麻煩你親自告訴這位美麗的小姐,我的身體狀況是不是可以隨時出院?”
主治醫生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在許戊仇充滿威懾力的眼神下,昧着良心說道,“是的,許先生的身體已經無大礙,只要悉心注意,別碰水,隨時可以出院。”
許戊仇滿意地看着主治醫生,朝他揮手,“謝謝。”
主治醫生與護士離開後,許戊仇邪笑着望着秦茗,“還不放心嗎?”
秦茗根本就沒看出來主治醫生是被逼說出的謊話,一顆心終於踏實了,爽快地點頭,“好吧,咱們出去吃,我請客好了。”
許戊仇搖了搖頭,“誰請客都無妨,關鍵是不必吃醫院裡的飯菜。”
好吧,其實許戊仇心裡想說的是:誰請客都無所謂,關鍵是能夠跟你共進午餐。
兩人選擇在醫院附近的一家西餐館,菜是秦茗點的,每點一個菜,就會問許戊仇這個菜醫生有沒有說過不能吃?
許戊仇時而說能吃時而說不能吃,非常享受這種被秦茗關心着,像個小管家婆一樣管着他的舒服滋味。
最後,桌上的菜還有剩餘,但秦茗帶來的鴿子湯一滴不剩地全跑進了許戊仇的肚子裡。
“從明天開始,我就恢復正常生活了,你不必再牽掛我的傷勢,如果你實在是太想我了一定要來看我,務必記得要帶黑豆湯,否則我不見你。”
若非考慮到許戊仇身上的傷還沒好,秦真想踹他幾腳。
一點半的樣子,兩個人離開餐廳,步行返回醫院,許戊仇讓秦茗回去,可秦茗不放心,堅持要送他回病房。
秦茗沒想到,在醫院的大門口,會看到求嘉嘉大着肚子被人死踹的淒厲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