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尾綁樹枝的確是最有效的虛張聲勢辦法,而且操作簡單技術含量低,簡直是弱勢軍隊嚇唬強敵的最佳計策。
得知十萬魏軍直撲平陸,鎮守池陽的張遼當機立斷,留下麴義率一萬兩千將士守關,自己帶了三千騎兵趕往平陸增援。
張遼知道晉軍很可能會和魏軍聯合行動,但池陽關矗立在山巒之間,地形險要,堪稱一夫當關萬夫難開。
就算十萬晉軍來犯,受制於地形,能同時投入進攻的兵力也只有兩三萬而已,憑池陽關上的一萬兩千將士,完全可以堅守半月,甚至更久。
而且通過這段時間的搭檔,張遼對麴義也有了更深的認識,雖然這傢伙毛病不少,譬如貪功、自大、倨傲,甚至有些目中無人。
但麴義的練兵能力卻是沒的說,也非常善於鼓舞士氣,這段時間他更是親手組建了一支八百人的弩兵營,專門訓練剋制騎兵的方法,展現出了極高的戰術素養,讓張遼驚歎不已。
“遼去平陸使用游擊戰術騷擾魏軍,緩解審配、紀靈的壓力,堅持到主公與公瑾率主力返回救援。池陽就拜託在麴兄身上了!”
“文遠直管放心,池陽有麴某坐鎮,晉軍休想越過一步!”
在晨曦的照耀下,張遼辭別麴義,率三千騎兵快馬加鞭一路向東而去。
而送走了張遼的麴義也心情暗爽,畢竟張遼不在的日子自己就是池陽關的主將。甚至在麴義看來,有沒有張遼都是一樣,反正晉軍插翅也別想飛過去!
從池陽到平陸不過一百八十里路程,張遼率領的騎兵以每個時辰六十里的速度進軍,晌午時分便過了樓寨,距離平陸還剩下五十里路程。
得知魏軍正在猛攻平陸城,張遼計上心頭,命麾下的士兵去砍來樹枝綁在馬尾上,並製作了十幾面大旗虛張聲勢,然後在傍晚時分出現在平陸城的西方。
從東面遠遠望去,但見塵土飛揚,旌旗招展,馬蹄轟鳴,浩大的聲勢不下三萬軍隊的規模。
正在猛攻城池的樂羊唯恐唐軍會與城裡的守軍內外夾攻,急忙傳令暫緩進攻,同時派人請求龐涓分兵攔截,保證攻城的軍隊給城牆上的唐軍持續施壓。
龐涓站在高處極目遠眺,心生疑惑:“唐軍主力已經南下進攻申國,爲何從西方來了數萬人馬?這其中莫不是有詐,還是有別國軍隊增援?”
但西方的樑國、成國、翟國等諸侯實力有限,傾全國之力也就只能湊出三四萬軍隊,而且與唐國素無瓜葛,又豈敢來捋魏國的虎鬚?
韓國與趙國倒是實力強大,也與唐國保持盟友的關係,但這兩個國家一個在東北,一個在東南,即便派出援軍,又豈會從西邊出現?
但看那遮天蔽日的塵土,龐涓又不敢大意,只好命呂獻、暴龍率兩萬軍隊向西迎戰。(ps:不要吐槽暴龍同學的名字,根據暴鳶而來,暴鳶是歷史真實存在的韓國大將,既然有鳶那說不定就有龍……哇哈哈。戰國名帥雖多,但衝鋒陷陣猛將卻是鮮有記載,只能靠虛構人物來推動情節,姜霸天就是這樣無奈的產物。有了解戰國猛將的讀者不妨留言推薦,劍客一定採納。)
“龐帥放心,某一定殺唐軍一個片甲不留!”
終於得到大顯身手的機會,暴龍攥拳怒吼,使得面目看起來更加猙獰。
摸不清對面來了多少人馬,爲了穩妥起見,龐涓派出了三百輛兩駕馬車,五百輛四駕馬車,列開陣勢,浩浩蕩蕩的向西迎戰。
兩駕馬車就是由兩匹馬拉動的戰車,車上由一個人負責駕駛馬車,稱之爲“御者”;另外一個人負責戰鬥,稱之爲“甲首”。
而衝擊力更強大的四駕馬車就是由四匹馬拉動的戰車,中間的兩匹戰馬稱之爲“服”,兩邊的戰馬稱之爲“驂”。
與戰馬對應的戰鬥人員也比兩駕馬車多了一個,中間駕馭馬車的依舊稱之爲“御者”,是“一乘”戰車的隊長。
戰車左面的武卒既叫“甲首”又叫“車左”,主要武器是長戈和矛,廝殺的時候負責勾殺敵方士兵,或者攻擊敵方戰車。
而戰車右面的武卒叫做“車右”或者“戎右”,也叫“驂乘”,主要武器是弓弩,負責在兩車交錯之前遠程射殺敵人。
不要以爲“一乘”戰車就只有這幾個人,每一乘戰車都有專門的護衛人員,好似方離穿越之前的航母編隊。
一乘戰車後面會跟着二十到五十左右不等的步卒,他們或者手持盾牌,或者手持長槍,或者手持弓箭,任務就是協助戰車殺敵,並保護戰車的安全,儘量避免遭到破壞。
一時間馬蹄隆隆,戰車粼粼,八百駕戰車組成的車隊在兩千六百匹戰馬的拉動下,在一萬八千步卒的護衛下,浩浩蕩蕩的向西迎戰來犯的唐軍。
夜色已經黑下來,城上城下,漫山遍野燃起了火把,好似漫天繁星。
樂羊剛纔的暫停進攻給了唐軍喘息之機,再次重整旗鼓佈置好了嚴密的防守。一個個彎弓搭箭,蓄勢以待,而且因爲援軍抵達一個個士氣高漲,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換句話說,就是魏軍剛纔戰死的一千五百多人白死了,要想再次威脅平陸城,只能從頭再來。
樂羊在城下鬱悶不已,狠狠地揮劍砍斷一顆野棗樹,嘆息道:“功虧一簣,真是太可惜了!若不是受到西面這支唐軍影響,此刻我們已經登上平陸城牆了。”
但抱怨追悔已是無濟於事,樂羊也只能重整旗鼓,捲土重來,指揮魏軍挑燈夜戰,再次向平陸城頭髮起進攻,“兒郎們不要泄氣,平陸城一定屬於我們大魏!”
轉眼之間,殺聲再起,城上城下的唐軍與魏軍又絞殺在一起,慘叫聲此起彼伏,中箭倒地者不可勝數。
魏軍的車陣向前推進了三四里,唐軍的陣腳竟然也隨之向後撤退,這讓暴龍怒不可遏,站在爲首的戰車上大聲咆哮:“哇呀呀……唐軍竟然如此膽小懦弱,不戰便退,真是讓人笑掉大牙!將士們給我加把勁,追上唐軍殺他個落花流水!”
在暴龍的催促下,八百乘戰車奮勇向前,發出巨大的轟鳴,捲起漫天塵埃,窮追不捨。
但唐軍看起來並沒有短兵相接的意思,隨着魏軍的推進不斷地撤退,魏軍前進多少距離,唐軍便後退多少距離,兩軍之間始終保持着兩三裡的間隔。
暴龍被徹底激怒,催兵猛追,誓要追上唐軍殺他個丟盔棄甲,不斬他三千首級絕不退兵。
趁着魏軍車陣被吸引走了之際,張遼率領八百精銳騎兵悄悄繞了個圈,在夜幕的掩護下直撲魏軍井闌。
一來戰場上亂糟糟一團,二來張遼率領的騎兵是從魏軍戰車背後繞出的,三來有夜幕的掩護,面朝城牆的魏軍竟然沒有察覺,直到這支騎兵衝到面前,才發覺來的不是自己人。
“不好,敵軍衝過來了,趕快保護井闌!”魏軍一團大亂,驚叫聲此起彼伏。
“把這種攻城的箭塔拆掉!”
張遼大喝一聲,舉起手裡的雁翎刀狠狠砍向井闌的底部,伴隨着“咔嚓”“咔嚓”的聲音響個不停,頓時木屑紛飛,木頭製造的橫樑不停地折斷、彎曲變形。
八百騎兵一面揮刀砍殺保護井闌的步卒,一面破壞井闌,只需要把底部的橫樑砍斷幾根,這種高大的攻城器械便支撐不住頂部的巨大重量,開始左歪右斜,在一片驚呼聲中攔腰折斷,轟然倒地。
一盞茶的功夫,張遼就帶着八百精騎砍壞了十七八架井闌,砍翻了數百名保護的兵卒,使得魏軍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我的井闌呀!”
看見自己引以爲傲的井闌被砍瓜切菜一般摧毀,正在高處觀戰的龐涓內心彷彿在滴血,發出歇斯底的一聲怒吼,“讓樂羊停止進攻,保護井闌!命暴龍收兵回來,圍剿唐軍!”
隨着龐涓一聲令下,魏軍再次停止了攻城,而暴龍也急忙下令戰車掉頭返回,與樂羊合圍背後的唐軍騎兵。
只是戰車笨拙,八百駕戰車擁擠在一起更是臃腫不堪,只能慢慢的一架架掉頭,等陣腳轉過來之時張遼早已率領唐軍輕騎飄然遠去。
鏖戰了一整天,魏軍在城下陣亡了兩千五百餘人,依舊沒能踏上平陸城牆一步,這讓龐涓又氣又怒,只能再次鳴金收兵。
次日,龐涓、樂羊再次圍攻平陸,張遼知道一計不可二用,便不再虛張聲勢,吩咐將士摘下綁在馬尾上的樹枝,從背後騷擾魏軍,使之不能集中兵力攻城。
等到魏軍集結重兵過來圍剿之時,張遼便率部撥轉馬頭,輕騎遁走,讓魏軍無從追襲。
魏軍既不能全力攻城,又無法破解張遼的游擊戰術,龐涓與樂羊商議一番,決定分出三萬兵馬向南進攻空虛的河內。
這座城池裡面只有一千五百縣兵守禦,三萬大軍定然能夠一舉破城,到時候將唐國從中間攔腰斬斷,看張遼又如何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