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急剎車,沒有防備的顧森山身子猛地朝前傾,好在手快速的抓住了前車座因此也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他冷下了臉問道,“你不會開車嗎!”
“對…對不起,顧老先生,實在是因爲出現了突發狀況所以不得不急剎車。”司機也是心有餘悸,就走了一會神回話而已,哪成想路邊就冒出來了野東西,差點就害得他撞上去了……
“前面出了什麼事?”顧森山的臉色鐵青,這麼晚了都沒有找到顧晴菁所以他現在的心情很糟糕,暴躁到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
司機艱難的嚥了咽,哆嗦着聲音回答,“好…好像是撞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聞言,顧森山眉峰蹙成了小山,極爲不耐煩的出聲道,“下車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司機其實是不大願意下車的,這深更半夜的人際渺茫,萬一是碰到那種髒東西可怎麼辦?可是礙於主子下了令,他這個被僱傭做事的人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也得乖乖聽話,因此他顫顫巍巍的解開了安全帶,遲疑着打開了車門。
緩慢靠近的時候只看到一具衣衫襤褸的女人身體,長髮掩面狼狽至極,且在車燈的照映下,他能夠看清楚那女人身上的淤青痕跡和血痕。
試探性的叫道,“小姐?小姐?”見沒反應,司機又壯着膽子往前走了兩步後,緩緩蹲在那女人面前,伸手推了推她,“小姐,你沒事…”
還沒等他說完,那原本安靜的詭異的女人忽然間尖叫出聲,“啊!滾!滾開!”
被她嚇了一跳的司機跌坐在地上,剛想罵她,卻因爲她側過頭來叫嚷時看清楚了她的臉,頓時一驚,忙起了身叫道,“顧老先生,找到菁菁小姐了!”
原本在車內閉目假寐的顧森山在聽到這句話事時,立馬便睜開了雙眸,麻利的拉開了車門下車。
撐着柺杖沉穩有力的走向司機,只是目光在落在摔倒在地上衣裳不整且瑟瑟發抖的顧晴菁身上時,雙眸猛地一緊,蹲在了她身旁,看着她身上這狼狽的樣子,以及紅腫的臉頰,顧森山伸出了手又不敢碰她,只是輕聲發問,“菁菁?你這是怎麼了?”
顧晴菁瑟縮着,不住搖頭,喃喃自語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見此,顧森山眉頭深鎖,“菁菁,你好好看看我,認識我是誰嗎?”
她只是搖頭嘴裡念着重複的話,顧森山仔細打量了她全身,心底隱隱有個不好的念頭成型,他忽然間哽咽了喉嚨,伸出去的手發着抖,老淚縱.橫,“好孩子,你受苦了,沒事了……”
哪成想他手才碰到顧晴菁,她便淒厲的嚷出了聲,“滾開!混蛋!”隨後,用力咬在了顧森山手上,死死咬着不鬆口,嘴裡的腥甜令顧晴菁變得越發嗜血。
殷紅的血液自她口中滲透而出,顧森山倒吸了一口涼氣,卻忍着沒有抽出來,而是伸出了另外一隻手安撫性的輕輕撫.摸着顧晴菁如同蓬勃如同枯草般的頭髮,奢望以此來將顧晴菁激動的情緒平復下來。
似乎是奏效了,顧晴菁原本死咬着不鬆口,現在也漸漸鬆了力道,赤紅的雙眸逐漸恢復了清明,她空洞的擡起雙眸去看顧森山,無意識的囁嚅,“爸…”
見到顧晴菁終於認出了自己,顧森山眼眶溫熱,“誒…”他隱忍着情緒,溫和的應了一聲。
現在也不需要過問這段時間裡顧晴菁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爲從她現在的狀態就可以看出來,他的女兒肯定是遭遇了不好的事…
而且那種事,是足夠令女人身敗名裂的……
將顧晴菁帶回到季家的時候,顧森山就在顧晴菁臥室裡守着,心底晦澀難明。
作孽啊!他唯一疼愛的小女兒竟然遭遇了這種天.怒人怨的事,這要是傳出去,他的女兒以後在人前還要怎麼立足?名譽掃地還失去了貞節,以後哪裡還有好男人敢娶她…
浴室內,顧晴菁將自己置身於浴缸熱水中,死命的搓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她腦海裡總是不自覺的回想起先前的事,那雙油膩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噁心的嘴脣劃過她的皮膚,激起了她陣陣雞皮疙瘩,厭惡的更加用力去搓洗身上的痕跡,搓出了血也絲毫察覺不到疼。
看到身上留下的青痕,顧晴菁恨不得拿把刀把那塊肉給剜掉。
牙齒緊咬着下脣,胸膛急劇起伏不定,憤怒又反感的將浴球狠狠丟了出去,發泄似的用雙手拍打着水面,“啊!”
她的尖叫聲引得等在外面的顧森山心臟一顫,忙撐着柺杖到浴室門邊,敲了敲門,迫切的發問道,“菁菁,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你別嚇爸爸…”
“滾!滾出去!”
浴室內只傳來顧晴菁尖銳的聲音,顧森山在外面等着急的火上眉梢又不能夠真的打開門去看她是不是出事了,猶疑了好半晌,他纔出聲安撫,“好好好,我現在先出去,你…”顧森山長長嘆了口氣,無奈道,“你不要瞎想,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就沒事了。”
裡面沒了迴應,顧森山眉頭緊皺着搖了搖頭,嘆息着離開,只是那離開的身影變得佝僂,身姿也不再挺拔,像是一下子便蒼老了十幾歲。
顧森山步伐沉重的離開了顧晴菁的臥室,輕手輕腳的替她關上了臥室門。
而正縮在浴缸內的顧晴菁痛哭流涕,她嫌惡的搓着自己,直到沒有力氣折騰了,她才捂着臉低低的抽泣着。
爲什麼…爲什麼她要遭遇這樣的事?她只是想去挽回傅雲墨,爲什麼他要這麼絕情……
想起被凌辱時候發生的一幕幕,顧晴菁雙眸猩紅迸發出強烈的恨意和怨氣。
她猛地想起多年以前,在剛進醫院的時候,那個夜晚她也是被這麼拖到了犄角旮旯裡被強暴了。
可是她不敢說,她怕傅雲墨知道了以後會嫌棄她……
時隔多年,這種事情再次上演,一下子便勾起了她當初的陰暗記憶,她害怕被傅雲墨知道她不乾淨了,更害怕回憶起當時的事。
黑暗裡她連人的樣子都沒看清楚,只知道很疼,疼的她差點昏死過去……
那是她這一輩子裡最痛苦的回憶,現在她卻重新經歷了一次當初的噩夢,這讓顧晴菁幾近崩潰。
手指甲死死扣進了掌心嫩肉裡,嵌進了肉裡也感覺不到疼。
她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爲顧詩若!
要不是這個女人搶走了她的一切,她現在也不會落到這種下場……
眼底的紅血絲爬滿了雙眸,像是盤根錯節的蜘蛛網,令臉上唯一可看的眼睛也變得醜陋不堪。
不知道在浴室呆了多久,等到水漸漸冷卻了,顧晴菁才平靜了下來,她癡癡的笑出了聲,笑聲悽慘言語陰毒,“顧詩若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經歷過的我一定會千百倍的歸還給你!”
她又是哭又是笑,儼然是陷入了癲狂之中,再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原本空洞的雙眸變得深不可見,脣角揚起的嘲諷笑意,在她紅腫的臉上顯得格外的詭異。
平靜的站在窗戶邊看着黑夜被慢慢驅散開,天際邊出現了第一縷晨光時,顧晴菁用力的閉上了雙眼。
一夜未眠的不止是顧晴菁還有將她帶回來的顧森山,他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自己的女兒遇到了這種事情,他這個當父親的比誰都要擔心,他就是怕顧晴菁一時間想不開了要自殺……
傭人將早餐擺上了桌子,他也沒有胃口吃。
季梓翰捂着嘴打了個哈欠,顯然是沒怎麼睡醒,他睡眼朦朧的坐到了餐桌旁,自顧自的便開始用餐。
顧森山眉峰一擰,看着季梓翰的眼底簇着火團,如果不是因爲他半路將顧晴菁丟下,他的女兒又怎麼會遭遇到這種事情!
越想越是火大,顧森山雙眸瞪如銅鈴,死死的盯着面色不改的季梓翰。
被他這麼盯着,季梓翰捏着勺子的手一頓,冷聲道,“你看着我做什麼?”
顧森山冷哼了一聲,“季梓翰,你真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我將我女兒託付給你照顧,你卻將她一個弱質女流仍在了荒郊野嶺,你知不知道她昨晚上……”說着,他猛地一頓,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吞了回去。
季梓翰若無其事的喝粥,漫不經心的發問,“她怎麼了?死了殘了還是發瘋了?”
“你!”被他這傲慢的態度激的冒火,顧森山只是兇狠的瞪着他。
見此,季梓翰冷冷一笑,“顧老爺子你可悠着點,當心彆氣得背過了氣去,你這心心念唸的小女兒可就沒有人護着了”
顧森山豎眉橫瞪,季梓翰的態度仍舊是不溫不火的,絲毫沒有將他的怒氣放在心上,“顧森山,我讓你們住在季家是以客人的身份,當客人就要有當客人的自覺性,別逾越界限,這季家的人還輪不到你們父女兩來指使。”
這番話是直接打臉了,先前雖然和季梓翰之間也有不愉快,可是最近才爆發出激烈的正面衝突,尤其是季梓翰這不屑一顧的鄙夷態度,令顧森山很是不悅。
這一個兩個的後生小輩竟然都敢騎到他頭上來爲非作歹了!
怒氣叢生,他低吼道,“季梓翰,我在商場打拼的時候,你都還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季梓翰的笑聲打斷,他低低的發笑,說道,“顧森山我昨晚就跟你說過,我這個人最厭惡的就是倚老賣老,你當初的戰績再怎麼輝煌,那也只是過去的傳說了,你看看你現在居人籬下落魄潦倒,充其量也就是條寄居在別人軀殼上的可憐蟲”
“難怪傅雲墨都不認你這個岳父,巴不得將你轟走!現在看來,你的確是不足以讓他敬畏你,就連我現在都想將你們父女兩掃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