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梓翰,你別忘了要是我出事了,你們季家也不可能好過!”顧森山陰沉着臉,言語裡滿是威脅之意。
聞言,季梓翰挑眸看了他一眼,嘲諷的輕笑出聲,“成啊!我看你現在有沒有那個膽子和決心去將季家搞垮,一損據損一榮俱榮這個道理我懂,我相信你也很清楚,所以咱們兩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非要跟我對着來也可以,我隨時恭候大駕。”
說着,他一頓,頗爲挑釁的看着顧森山陰晴不定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發笑,“我就怕你沒種,不敢去告發,你要是趕去告發季家就意味着將你自己也送進監獄裡去,所以顧森山別跟我玩這套兒,我可不是傻子。”
顧森山眉峰攏成了一座小山,喉結滾動,卻沒有再去開口辯駁,因爲季梓翰說的是實話,他一直拿來威脅季梓翰,可實際上他不可能會去告發季家,那樣順藤摸瓜下來,他也逃脫不了干係。
現在的他還有要事在身,絕對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放棄,當初忽然而起的那場大火一直是梗在他心上的一根刺,他一定要調查清楚,到底是誰想置他於死地!
見到顧森山沉默,季梓翰嘴角的嘲諷更爲濃郁,他淡漠的將視線從顧森山身上挪開,慢條斯理的撕着吐司片,“以後在季家就安分守己點,不要擺着一副主人的架勢,你們父女兩學乖點我也不會刻意要爲難你們,否則就從季家滾出去!”
他話音剛落,姍姍來遲的顧晴菁聽到了他的話後,便平靜的回覆到,“我們明白了,季少爺”
顧森山在看到緩緩走來的顧晴菁時,微愣,立馬起了身,“菁菁,好些了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就站在季梓翰身後不遠處,聽到顧森山的關心問話,她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隨後踱步繞過了季梓翰,優雅落座在側。
顧森山一時間摸不準顧晴菁現在的喜怒,看她面色如常,就像是個沒事人兒一樣坐着吃早餐,他嚥了咽,慢慢的坐回了原位,只是視線膠着在她尚且還未消腫的臉上。
顧晴菁挑了些果醬在吐司片上均勻塗抹後,挑眉望向顧森山,“爸,先吃點東西吧!昨天晚上你也累了一夜,吃完後去睡會補補眠。”
深深看了她一眼,顧森山沉默着,接過了她遞過來的吐司片,剛欲開口說話,就被顧晴菁打斷。
只見她將依樣畫葫蘆抹了一片吐司遞給季梓翰,彎着嘴角笑,“這段時間寄住在季家,真的是麻煩你了,過去我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還望季少爺大人有大量不跟我們一般見識。”
季梓翰打量了她一眼,噙着冷笑道,“顧晴菁又跟我玩兒什麼花樣?”
“呵呵...”顧晴菁微微揚了揚嘴角,淡淡出聲道,“季少爺多心了,菁菁就是聽到了季少爺的話,覺得季少爺說的有道理,我們這種寄居府上的人的確不應該做的太過火了。”
聞言,季梓翰眯起雙眼,審視的目光不斷在她身上掃視,似乎是想要從她身上看出點蛛絲馬跡來。
對面坐着的女人臉頰紅腫尚未消散,齊肩短髮被她盡數紮成高高的馬尾,穿着黑色的高領毛衣,唯獨那雙眼睛亮如繁星。
倏爾,季梓翰挑脣一笑,拿着叉子的手輕擡微微用力將遞到自己面前的吐司片推開,他說,“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向來不愛吃嗟來之食”
顧晴菁也不介意他的態度,舉着的手收回,她咬了一口吐司片,饒有深意的說道,“那看來我跟季少爺差不多,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
他拿起餐巾動作優雅的擦了擦嘴,自是聽懂了顧晴菁話語裡的深意,他冷眸而望,“顧二小姐的話真有歧義,不知道你話裡說仇恨的人是誰?”季梓翰不等她回答,自顧自的笑着出聲,指了指自己,“如果是我的話,那麼我隨時恭候大駕,靜候着顧二小姐的完美翻盤。”
說完,季梓翰便起了身,轉頭冷聲吩咐道,“管家,把早餐撤下去,我用好了。”
“這……”管家也有點懵,他爲難的看了看顧家父女兩又看了看季梓翰,遲遲沒有動作。
季梓翰雙眸漸寒,“怎麼了?現在是我這個當家人指使不了你了?什麼時候季家的事情還要淪落到去看一個外人的臉色,需要遵循一個外人的意見做事了?”
他話語微冷,雙眸如同寒冰凝結而成的羽箭,直直射向畏首畏尾的管家。
管家左右爲難之際,顧晴菁也吃完了吐司片,擦了擦嘴角後起了身,說道,“管家,季少爺的吩咐你沒聽見嗎?還不趕緊將早餐撤下去,別惹季少爺發火。”
“是,顧小姐”顧晴菁發話後,管家立馬麻溜的上前去收拾餐桌,季梓翰不免深看了兩眼顧晴菁,“顧二小姐好手段,看來這季家的下人比起我這個主子,似乎更加聽從你的差遣。”
“季少爺多想了,管家也只是想爲季少爺做到盡善盡美,怕怠慢了客人,這說明季家的家訓良好,連傭人都這麼有禮謙恭。”
季梓翰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的管家,若有所思的斂下了雙眼,許久,他才輕笑了一聲,“顧晴菁不要在我面前玩心眼,跟我鬥,你還太嫩了點!我給過你們父女兩忠告,不要給我惹麻煩。”
“尤其是你,不要再去招惹傅雲墨了,人根本不想搭理你,當心引火上身自.焚死路。”他不帶一絲感情的冷漠啓脣,將話說完以後,單手插兜,轉身離開了餐廳。
邊走邊出聲說了一句,“晚上我不回來了,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別來吵我”
季梓翰離開以後,一直作壁上觀的顧森山纔出聲,“菁菁,你……”
“別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顧晴菁站着,美眸冰冷的盯着季梓翰離開的地方,嘲諷的笑了笑,“爸,你聽過虎落平陽被犬欺嗎?”
顧森山微怔,而顧晴菁卻收回了流連於門口的視線,傲慢的從顧森山身上掠過,“既然知道那就應該明白審時度勢纔是一個聰明人最該具備的本領,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這個道理還要我來教給您嗎?現在跟季梓翰鬧翻了,對我們兩個人沒有半點的好處,他說的沒錯,我們父女兩現在就是寄居在季家這具殘殼上的寄生蟲。”
她擺弄着身邊紅木架子上擱置的君子蘭,紅脣豔豔,“不過未來這具軀殼是被徹底腐蝕還是會痊癒,現在都還是個未知數,不是嗎?”
顧晴菁手下用力,將枝葉掐斷,眼底是嗜血的狠戾之氣,而顧森山則是徹底僵在了當場。
他看着自家小女兒嘴角邊那抹涼薄的笑意竟然會莫名覺得有些害怕,本能的畏懼,總覺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像將過去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徹底改變了…
“菁菁,昨天晚上的事,你……”
“昨晚?昨晚有發生過什麼事嗎?不是爸爸你到郊外將我接回來了,然後就去休息了嗎?”顧晴菁眉目輕舒,笑意盈盈的無辜望着顧森山。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親眼看到了顧晴菁的狼狽,他恐怕也會被顧晴菁現在的輕鬆愜意給欺騙,越是深想他便越是沉着,不動聲色的細細打量着顧晴菁。
後又轉念一想,或許是她經歷的事情太過痛苦又難以啓齒,所以顧晴菁纔會性情大變,而且裝失憶,既然他的女兒想要刻意去遺忘這段過往,那麼他這個當父親的又何必非要扯開她的傷疤呢?
想到這個,顧森山原本冷沉的臉色緩和了些許,他說,“嗯,昨天晚上什麼事情都沒有,既然這樣,那菁菁你這兩天就在家裡好好休息,不要到處亂跑了。”
“哦”她冷淡的應了一聲,眼底寒光乍現。
不要到處亂跑?安分守己?
呵——
顧晴菁無聲嗤笑,眉眼間流轉的滿是刻薄笑意。
也對,她是該好好靜下心來在家裡休養,至少得回送一份大禮給她的好姐姐,不然怎麼對得起昨天晚上她經歷過的苦楚磨難?
“爸,姐姐要和姐夫重新舉辦婚禮,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備份彩禮過去?不然也太說不過去了,不管怎麼說姐姐終歸是你的女兒,哪有女兒出嫁父親不到場的道理?”顧晴菁眼角微垂,彎着脣角笑。
她好心的提議令顧森山陷入了深思,“你是說要去參加你姐姐和傅雲墨的婚禮?”
“當然啊!我們好歹也是姐姐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不是嗎?如果姐姐出嫁身邊卻沒有孃家人在,會讓外人恥笑的”
顧森山倒是想去參加這場婚禮,但是傅雲墨的請柬並沒有寄給季家,這種水火不相容的關係,如果他們貿然前去很有可能會引起傅雲墨的反感,現在的季家實力不夠跟他對抗,惹惱了他也只是死路一條。
越想越憋屈,他何時淪落到要去看一個後輩的臉色過日子了?要不是當初的那場大火,今時今日還輪不到傅雲墨這種乳臭未乾的臭小子騎到他脖子上來!
顧森山有顧森山的顧慮,而顧晴菁也有自己的考量,她所受過的苦一定要加倍的還給顧詩若,不然難消她心頭之恨!
餘光瞥見沉默不語的顧森山,顧晴菁美眸微凝,只是笑容未變,“爸,你看姐夫現在在商場上的地位舉足輕重,婚禮肯定也會宴請很多的名流紳仕前來參加,爸你何不借着這個機會去拓寬現在的交際圈子呢?”
“畢竟十幾年前江川的商流圈子和現在可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要想捲土重來也要找好盟友纔是。”
顧晴菁的這句話戳中了顧森山的心思,原本還因爲忌憚着傅雲墨而遲疑的心現在開始蠢蠢欲動了,顧晴菁說的沒有錯,他現在急需要認識更多有用的人,爲他所用,他纔有可能翻身!
“你說得對,自己女兒的婚禮怎麼能夠不去參加?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婚禮舉辦的具體日期?”顧森山冠冕堂皇的裝作一副疼愛女兒的模樣,肅穆的看着顧晴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