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或許會醒

站在上海市某醫院的窗前,感受着微風徐徐,我徜徉在回憶長河中……

我跨越了一生一世的距離,區區男女之別,又算得了什麼?!

我在此發誓:“我秦雲飛,誓要娶楚懷瑩爲妻!”

(到此可能一部分人已經淡忘了,其實主人公不叫秦堂堂,一開始就說了,是叫雲飛來着……可恥的是身爲作者,我自己竟然都差點忘記了……)

這是命運的惡作劇吧,一定是命運的惡作劇吧。就在我發下這一誓言的第二天,媽媽給我打來電話,說爸爸他得了一種不治之症。

我根本意識不到這意味着什麼,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到某市醫院看面色蒼白的他時,只是默默地冷眼旁觀,也沒再愛他一回。

直到有一天,她又打來電話,說爸爸他去世……

我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同那一日的冷靜如出一轍,我輕輕地“嗯”了一聲。

葬禮上堅強的我,沒有掉一滴眼淚。

“就讓他放心的去吧。”我在心裡默唸。

我何嘗不想大哭一場?我何嘗不想抱着你的棺材,再看你最後一眼,對你說最後一句話?我何嘗不想……

讓我的眼淚,陪着你離開?

可我的理智告訴我,不可以!爸爸他是一個很疼愛女兒的人——或許他的女兒,不是我雲澤飛,但看到我落淚,他一定會心疼的!

要是……就因爲我的一滴眼淚,他不肯走了呢?

他會怎麼樣?

我會怎麼樣?

可楚懷瑩,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直到今天,我才發現。

等到我終於治療完畢,回到家鄉,亟不可待地一個電話打過去時,她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我在南京。”!?

我去你個蒼天大老爺……

南京!?

我千里迢迢從上海跑回來見你,你跟我說你在南京?

這個時候,我的心裡是崩潰的……

然而這,並不能打消我心中的念想。自從這之後,我幾乎天天跟她打電話——或許真的煩人了點兒吧……但是我不放棄!我覺得只要心意夠重,除非她的心拿去喂狗了,不然總有一天會注意到的!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我十八歲了,這一年,我的心情十分振奮。

不知是因爲從這一年開始,我真的如同兒時所幻想的,“長大了”!而更加重要的一點是——十八歲,代表可以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我可以去南京看她了!

這樣想着,不知不覺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這是感慨萬千的眼淚,前世的不如人意、前世的巨大落差、生離死別;今生的生不逢時、性別轉錯、乃至從小受到的委屈,彷彿都在這一刻,化作眼淚,噴涌而出。

我哭得悲痛欲絕,我哭得昏天黑地。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在這一天,流光了。我趴在牀上一天一夜。

好在這個時候母親剛剛改嫁,父親也已經去世,我的“家”中除了我,一個人都沒有。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行李,準備出發!

與攜同家人出遊的繁瑣不同,單獨出行的我行裝十分簡便——只有一個隨身的登山包,裡面裝着一套換洗的衣物,以及洗漱用品和充電器、筆記本電腦。說是洗漱用品,我的裝配就是一張毛巾和一套刷牙用具。精兵簡政——向來如此。

可憐多情的我,再次千里迢迢趕往她所在的城市……

一通電話,她毫無所謂地說:“沒時間。”

我的大小姐,我是專程來看你的啊……

我去你藍天大地瓜……我……

真想找個垃圾桶,吐血三升!老天你在涮我玩兒?

呃,老天確實是在涮我玩兒來着,從一開始就是。

可儘管如此……

我買了一把木頭劍,找個沒人的地方,劍指蒼天!

“我去你個藍天大地瓜!你玩兒我幾輩子纔開心?我是造了什麼孽?你要這樣對待我?”我大聲嘶吼——沒錯是嘶吼,因爲我幾乎已經被這玩兒人的老天給整瘋了,此刻的我,要是有人看的話,一定會被定義爲“瘋子”。

可儘管如此,我還是要追。我不能放棄!天底下幸福的人那麼多,爲何就缺我一個?

就這樣,我不顧家人朋友的勸阻,開始在南京打工。不知不覺,變成了“常住居民”。每天的生活就是打掃、洗衣、做飯,有時間每週出去買個菜,跟這裡人家中的“阿姨”差不多的概率(阿姨泛指一切的中年女性,以及家庭主婦、女性工作人員的統稱)。

不知不覺,半年過去了。這半年中,我一次都沒能將她約出來。每次她的理由都是“沒時間”。我想也是,畢竟人家是學霸嘛,時間緊一點也正常,況且大姑娘家的,還不允許人家找個男朋友?(實驗數據表明,大學中交往的男朋友百分之八十成不了,還有百分之十五會閃婚、閃離)

哼哼,我放寬心態,等着就好。

直到有一天……

買菜的路上,我看到一個頭上套着塑料袋(不怕窒息啊)的高大男人拿着一把水果刀,在我常去的那家蔬果店劫持老闆娘——

呃,怎麼說呢,從小累積的正義感在此刻爆棚!不知道怎麼想的,我竟然一個箭步衝上去,撞開了老闆娘。對男子大吼:“有種你衝我來!”

……

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醒來時,發現眼前一片純白。爺爺滿眼擔憂地坐在我的牀前,手裡捏着一個削了皮的蘋果——都有點發黃了,大概是在我剛剛有點反應的時候就削好了吧,對此,我不禁熱淚盈眶,要知道,爺爺根本從不做這種事情的呀!

如今,我望着他微紅的眼眶,立即明白髮生了什麼——“你知道你怎麼了嗎?”他聲音都顫抖着問。

“哼哼。”我試圖笑,可發覺自己的臉動不了,嗓子也只能發出乾澀的兩聲不明所以的嗚咽,於是我放棄了。

好在這個時候,手指已經微微能動了,我用微弱的力量,在他手心打了個勾。

其實我並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驚醒我的,是一個夢。

夢裡,我攀登着一座異常陡峭的山峰,很久,很久。

當我歷盡艱辛,終於爬到頂峰時,正打算擡頭望一眼這絕美的景色,忽然,不知是誰,在背後推了我一把。

我從絕高的山峰頂懸崖邊跌落……

夢,醒了。

莫名其妙。

看着爺爺那蒼老的容顏,彷彿老了十歲,我心裡也一陣酸楚。便閉上眼睛,睡了。

“或許再睡一覺,夢就醒了。”在潛意識裡,我這樣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