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盛苑隨着隊伍進了朝殿。
鑑於她現在有了禮科給事中的兼職,故而她站的位置還很靠前,基本上可以做到和都察院那幫御史並肩了。
盛苑打量着御史們的站隊,思考着等會兒自己要怎麼做,才能更好的展現嘲諷。
就是那種無言嘲諷。
別看她昨兒言之鑿鑿很有信心,可是回府之後,她第一件事兒就是對着鏡子尋找傳說中的“三分藐視、三分無視、三分冷待、一分譏諷”的扇形表情。
雖說她認爲練習效果平平,不過系統表示她想要傳達的情緒表現力十足,完全可以彌補表情的不到位。
“臣,有本奏!”
早朝快進入到尾聲的時候,朝殿傳來沈憐農鏗鏘有力的言語聲。
登時,盛苑興奮的挺直了身體,隨時做好甩出表情的準備。
景和帝坐在御座之上,對底下的情況一目瞭然。
他聽到沈憐農充滿底氣的彙報聲,心裡閃過倆字:“果然”。
“准奏!”雖說腦袋有些大,雖說早就聽煩了,可是景和帝還是輕嘆口氣,準了他的奏報。
同意之時,他還瞅了瞅不遠處的盛苑,這小丫頭好像還挺高興?
她不會忘了這次彈劾到她了吧?!
“臣沈憐農,冒昧於君前,欲要彈劾……”
聽到前半句,盛苑期待的攥了攥拳頭,心裡歡快地輕呼着:來咯!來咯!這就來咯!
與之同時,準備現場學習的新科進士的目光也匯聚了去。
唯有盧晟額頭微微冒汗。
“臣要彈劾慧王縱妃干政!”
“譁!”
“嘎?!”
他此言一出,前一秒羣臣譁然,後一秒盛苑發懵。
不是,她都準備老好的了,結果就這個?!
等等!他剛剛說要彈劾哪個王爺?!
盛苑剛鬆了一半兒的氣僵滯了。
她記得前不久皇上廣封皇子,她姐夫封了個慧王。
盛苑本來還心存僥倖,想要翻翻記憶,看看先皇的子嗣或者皇族親戚裡有沒有這麼個同聲封號的。
“沈卿,你這是要彈劾慧王夫婦?!”
結果,景和帝這句冷聲反問,砸實了沈憐農的彈劾。
這廝他彈劾的就是她姐夫,還有姐姐。
豈有此理!
盛苑的拳頭攥了起來。
“回聖上,確是這樣!”沈憐農毫無所懼的拱手應聲。
“……”景和帝眯着眼打量他片刻,調轉視線,在幾個兒子兄弟身上打了個來回。
半晌之後,他才冷哼一聲:“朕且聽你所言!”
都說伴君若伴虎,景和帝剛剛那番沉默冷視,竟然將朝殿氣壓低到了極致。
不少官員冷汗淋淋,待到威壓散去,徒生陣陣疲憊。
“臣還要彈劾永興侯教女無方,慧王妃不思爲皇室開枝散葉、反借慧王寵愛干擾朝政!
據臣所聞,慧王幕僚分爲兩班,一班爲慧王手下,一班爲慧王妃所有,男女郎君各執一班,王府事務不分內外,皆掌于慧王妃之手。
臣聞慧王常與慧王妃言及政事,許多奏本非慧王所寫,實由慧王妃書就!
聖上,前陳明帝設‘後宮不可干政’碑於皇宮外苑,延傳至先帝,亦不曾糾改;然慧王妃無視祖宗之法,頻頻於政事上左右慧王之決議。
前有與商奪小利,後有於濟慈院、憐幼堂鞭撻官員;且以訓軍之法訓練女郎護衛隊,又勸慧王過問外邦之事……林林總總,皆違祖訓。
故而臣請陛下嚴懲永興侯,督促慧王糾其錯誤,責令慧王妃思過也!”
沈憐農一通稟奏說下來,朝殿鴉雀無聲。
景和帝眯着眼睛欲要發言時,一個憤怒女聲忽而高亢響起:
“陛下,臣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