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周後,馬蒂拉貝伊國。
當天正是主麻日。在尼茲米克塔的科倫昂清/真寺聽完“窩爾茲”(勸善講演)的馬蒂拉貝伊:圖魯姆·阿比阿德·艾哈邁德·本·扎因笑容滿面的和當地的伊瑪目:阿比阿德·阿卜希爾·凱爾博吉·阿達姆·黎曼魯打個招呼,討論了一會兒宗教事宜,並與一個遊歷與此的名字叫做班達爾的歐萊瑪問候了一番,然後帶着幾個達尼曼什德貴族以及一整支車隊,浩浩蕩蕩地返回自己的要塞。
“嘿,我的大人!大人!”忽然,在路過的一棟酒館邊上,一個穿着鑲鐵皮甲、頭上戴着一頂騎兵盔的撒拉遜武士看見一支浩浩蕩蕩的車隊路過,便隨手放下手中的葡萄酒,從酒桌後的凳子上站了起來,不顧在場的酒客與侍者的詫異眼神,對外面那個騎在馬上的貴族大喊道。
“嗯?!”馬蒂拉貝伊勒住了馬的繮繩,這匹黑色的駿馬便順從的停了下來,蹬了蹬健壯的馬腿,打了個響鼻。此時正好是正午,猛烈的陽光曬得他睜不開眼睛,只好微眯着眼睛看向發聲的人。
身後,2個達尼曼什德貴族從馬背上翻下來,把身上用料考究、色彩豔麗的騎兵長袍交給了一旁的侍從,露出隱藏在華麗長袍下的重型騎兵長擺鎖子甲,右手放在一側的刀柄上,嚴肅的盯着那個酒館裡的武士,生怕對方做出什麼威脅之舉。
此時,酒館內外的普通人之間的氣氛已經變得異常凝重,每個人——不管他是做生意的、買東西的、喝酒點菜的、辦理住宿的,或者是做其他什麼事情的,通通把手上正在做的活計停下,目不轉睛的望着那個穿着皮甲的武士,以及另一邊氣勢洶洶的貴族。
人人都知道,那個穿着簡陋的武士,已經招惹上了自己絕對解決不了的麻煩了。現在,人人都想看這件稀罕事兒,想要完整的看見這件事情的進展,卻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自己捲入這場麻煩中;而處於這場危機中心的那位薩拉森武士,他臉上的微笑,也同時凝固住了。
“天啊,我就不該這樣貿然的去大聲呼喊一位有着驕傲和榮譽的貴族,這樣只會給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這位撒拉遜武士發現現在的形式對自己極爲不利,心中也是暗暗地叫苦不迭,對自己的冒失舉動感到無比的悔恨。但是歷史無法重來,他沒有辦法穿越回以前的時間糾正自己,目前也只能隨機應變。
“讓他過來。”圖魯姆對身旁的一個看上去身材比較靈活的達尼曼什德貴族吩咐道,對方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從腰間拔出一把裝飾華麗的彎刀,向着那個面色驚慌地武士走去。
“大……大人?”看着那個穿着鎖子甲的武士握着銀閃閃的彎刀向自己走來,那名輕騎兵嚇得手足無措。雖然他有一種拔出武器與對方作戰的衝動,但是他還尚未失去理智:光是外面那些穿着鎖子甲的貴族就夠自己喝上一壺的了,更別說那些注意到這邊的形勢而漸漸包圍這裡的本地巡邏隊了。
思來想去,他不敢動粗,只得順從的被那個達尼曼什德貴族帶到外面那個騎在馬背上的大貴族面前。
這名撒拉遜武士跪在騎在黑色駿馬上的馬蒂拉貝伊麪前,兩側是穿着輕甲的巡邏隊士兵和穿着做工細緻的鎖子甲的達尼曼什德貴族。只見馬蒂拉貝伊盯着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依舊對此人毫無印象,只好對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撒拉遜武士用威嚴的腔調問道:“你是誰?我並不認識你,爲什麼叫住我?”
“大……大人,我是一……一名信使,我……我的領主是埃德賽的埃米爾:阿米爾·納伊夫·米爾扎·本·耶齊德大人,他託我……給您一封信件!”撒拉遜武士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回答道,說着便想要從腰間的包裹裡面找出那封信,卻被一把騎兵劍頂住後心,同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對他威脅道:“不要試圖在我們沒有同意你的情況下找東西!不然,我就會讓你嚐嚐,這麼做的後果,究竟是多麼的慘痛!”
“上面寫了什麼?”注視着面前撒拉遜武士的表情,馬蒂拉貝伊稍稍沉默一會兒,接着又問道。
“大人,我可沒有偷看信件的習慣!”跪在地上的撒拉遜武士欲哭無淚,要知道他只是一個信使啊!
“好吧,我暫時相信你說的。你把那封信給我看看。”馬蒂拉貝伊覺得對方的表情確實不像是作僞,於是也沒有刁難,只是讓他把來自埃德賽埃米爾國的信件交給他看。跪在地上的撒拉遜武士也像是如蒙大赦,急忙的從腰包裡翻找一遍,接着拿出一封信封上有些污漬和血跡的信件。
“我看看。”馬蒂拉貝伊點了點頭,對一旁的巡邏隊囑咐好好招待那個信使,請他去別處酒館喝酒吃飯,花掉的錢找他的管家報備(沒有把他帶到行刑室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上說的),然後讓周圍的達尼曼什德貴族驅趕圍觀的人羣,自己則打開信封,從裡面拿出信紙細細的閱讀。
剛開始,他的表情還是比較輕鬆的,但是沒過多久,眉頭便深深皺起,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峻。過了幾分鐘,看完了整張信紙後,他的表情已經變得十分陰沉。他轉過頭,看向一旁跟隨他的達尼曼什德貴族,命令道:“我們早點回去,速度越快越好!”
“是,大人!”周圍的達尼曼什德貴族雖然不知道信紙上寫了什麼,但是看到圖魯姆的表情,也知道是大事情,於是不敢怠慢,捨棄後面的那堆沉重的行李,朝着建立在城鎮中心的統治者的住宅奔去。
沒過多久,他們就回到了宅子內。管家剛打算熱情地迎上去,圖魯姆便對管家命令道:“召集城內的信使,讓他們給周圍的埃米爾和貝伊們捎一份口信,就讓他們來城內開軍事會!”
“是,大人!”聽見圖魯姆的命令如此的一絲不苟,語氣是如此的嚴肅,管家的表情稍稍愣住一會兒,心中便也知道這件事絕非小事,於是趕忙答應下來,忙送不迭的去安排人。
過了一會兒,從二樓的陽臺上看見一羣騎手從這裡出發,然後順着大路離開的圖魯姆重新坐回書房的椅子上,深吸一口氣,心中還是暗暗有愁怨:“那一支異教徒軍團爲什麼不打別的地方,偏要打埃德賽埃米爾?!該死的,我本打算在下個月對對叛徒巴特蘭宣戰,如今看來,要是我堅持這麼做的話,怕是會腹背受敵!”
在此地的數十古裡之外,另一個人的愁更加勝過馬蒂拉貝伊,那個人便是他剛剛提到過的,沙塔努公國的統治者:巴特蘭·萊德斯馬。
這個巴特蘭·萊德斯馬也是一個寄吧,他本來是卡拉迪亞帝國的軍官,後來跟隨一位叫做菲魯尼波的軍閥獨立。在20多年前,這位軍閥被謀殺,整個勢力也隨着他的逝去而在突厥人的攻擊下摧毀,他本人也投降,被突厥人強制閹割後,成爲了一位突厥軍隊的指揮官,改信伊斯/蘭教。
當時,他的領主是來自莫格拉德的圖洛賽貝伊。在經歷幾次內戰後,他因爲打仗立下汗馬功勞而深受信任,並被前任突厥蘇丹的弟弟:穆吉科·艾因·伊本·阿什拉夫授予爲此地的總督。
但是他並不甘心就這麼成爲突厥異教徒的附庸,所以這幾年他一直都在偷偷信仰東正教,此時已經有大片的土地歸自己掌控,此時不反,更待何時?於是他一獲得總督的任命便主動謀反,並出重金僱傭精銳的傭兵,擊退討伐他而來的突厥軍團,自立爲王,一時間風光無限。
然而最近,他從間諜的情報中,推測出周圍的好幾個埃米爾國打算向他宣戰,自知麾下兵力匱乏的他嚇得六神無主,一時間不知所措。
“埃德賽埃米爾國的奧廷加公爵,叫做基姆·馬爾多納多的帶領着他的軍隊征伐異教徒?”好在,他麾下的間諜們給他帶來了馬爾多納多公爵征伐埃德賽埃米爾國的消息,於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他立刻派出一個名叫亞西爾的撒拉遜普羅尼埃騎士以及對方麾下的5個騎士侍從、30多個輕裝步兵還有20個輕裝的弓弩手以及一羣民夫,帶着一封求援的書信以及大量的金銀前往馬爾多納多公爵此時所在的圖貝塞爾要塞外的圍城營地,希望能獲得對方的支援。
黃昏,他身着華服,戴着一頂裝飾滿孔雀羽毛的弗裡吉亞帽子,靜靜的站在城牆的垛口邊上,褐色的雙目緊張地望着遠去的車隊,心中卻是萬般化不盡的愁。此時此刻,他只能將自己最後的希望,寄託在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上帝身上。
“希望萬能的聖母與上帝能夠保佑這個國家。挺過這一次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