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井前和木毅等人在峪谷外發生了一場衝實。然則鄭氣孤川木毅,並沒有產生太多惡感。
他也知道,木毅走出於什麼原因爲難他,所以沒有放在心上。
當木毅大義凜然的說出“食君之祿,爲君解憂,的話語時,言慶對他倒是生出一絲好感。大丈夫當報效國家!一點錯都沒有,可問題在於,鄭言慶並不想站出來去充當什麼英雄。
遼東方面,如今戰局如何?
身處高句麗腹的的言慶,不得而知。
但若依據史書。此時前往遼東,將面臨滅頂之災。言慶不是不想勝利,而是在這場戰爭中。他根本無力可使。他左右不了隋焰帝,也左右不了來護兒。甚至在二段時間裡,他連鄭宏毅都無法左右。臨行之前,他反覆交代鄭宏毅不可衝的太靠前,可最終,鄭宏毅沒有聽。
木毅暴怒,“鄭言慶,爾爲奸賊,當誅,當誅”。
崔善福一蹙眉頭。似乎對鄭言慶的態度也不太滿意,“鄭校尉,依你之言,難不成今日慘敗之辱,就不再追究了嗎?”
“我知,你是個膽小鬼。”
馮智玳語帶嘲諷之意。而後對鄭宏毅和謝科說:“你們呢?是不是還要聽從這膽小、鬼的主意。”
鄭宏毅語氣淡然。“言慶是不是膽小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原本可以不必陷在這該死的山裡,可是爲了救我,他從南水殺過來,厚戰一夜。不僅救了我。還救了很多人。我這條命是他救的,勿論言慶做什麼選擇,我都會支持他”還有你們,一樣沾了他的光,更沒資格指責他該做什麼。”
崔善福沉默了。
麥子仲的臉色很尷尬。
馮智玳嘴巴張了張。最終沒有再開口”
木毅狠狠一跺腳。“既然如此,咱們各走各路,分道揚鍍。
爾等是好漢的。就隨我離開此地。咱們往遼東方向走。只要和大軍匯合,就能報今日之仇。”
他是衝着峪谷中的人開口。
因爲從表面狀況而言,谷中的二百多人,已飽餐飯食。從昨夜的那一場戰敗中恢復過來。木毅手下雖有三百多人,終究網從戰場上逃出來。飢腸轆轆,士氣低落,正需生力軍加入。
鄭言慶坐回遠處,用燒火棍挑動篝火。
他淡然道:“爾等若要建立功業,就隨着木都尉他們走吧;但若想回家,我帶你們回去。”
他沒有氣急敗壞,也未曾嘶聲吼叫。
這種時候,能省一分力氣,就省一分力氣。
谷中軍卒裡,站出了幾十個人。
猶豫着走到鄭言慶跟前,插手行禮,而後退到木毅的身後。
言慶恍若未見,鄭宏毅卻氣惱至極。
他網要起身斥責木毅,卻被鄭言慶一把拉住。
“你們要建立功業。我不阻攔。
想走就走,我祝你們鵬程萬里”但若留下來,就不可三心二意。我雖承諾帶你們回去,可如若中途變心,我也不介意將你們留在這異國他鄉。何去何從。爾等做好打算,莫再悔改。”
又有幾十個人站出來。向言慶行禮,退到木毅身後。
言慶一方原本有小三百人。可這接連兩撥人馬離開,一下子只剩一百多人,少了幾乎一半。好在,言慶麾下虎衛扈從,一個都沒有離去。雄闊海閣棱,更是靠在峪谷邊,閉目養神。
木毅恨恨的瞪了鄭言慶一眼,“鄭校尉,爾今日所爲,他日我定會如實上奏。”
言慶擡起頭,笑了笑,“木都尉,一路走好。”
上奏朝廷?
你先活着回去再說吧”依稀記得,史書中隋軍在遼東數十萬人馬參戰,除衛文升一軍三千餘人保全之外,其餘各路人馬,幾乎全軍覆沒。史書上說,隋軍從遼東只逃回來了三千多人。也許有些誇張了”但損失慘重。卻毫無疑問。從平壤到遼東,需衝破重重圍堵,萬分兇險。能不能活着抵達遼東都是一個問題。如果你真的能抵達遼東,那算是你有本事。
木毅氣沖沖,調頭離去。
崔善福猶豫一下。拱手道:“鄭公子保重。”
“崔大哥,你也保重。”
麥子仲走上前,沉靜凝視鄭言慶許久。
“鄭公子,二郎網才的話語,多有得罪,還請你不要見怪。我不知道,你爲何不遠前往遼東,與大軍匯合一處,洗刷今日之辱。然則我知道你,並非貪生怕死,想必是有難言之隱。
你救命之恩,麥某感激不盡。然則食君之祿,我若不能洗刷今日之恥,他日定難立足天的間 不能與鄭公子並肩作戰,實在頗有遺憾。祝鄭公子能順利回家,代我問候翠雲安好。”
說完,他轉身要走。
鄭言慶卻突然喚住了他。
“沈光,把那匹黃膘馬牽過來。”
沈光猶豫了一下。轉身離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他牽着黃膘馬走過來,把繮繩遞給了鄭言慶。
言慶把馬交給了麥子仲。
“麥公子,你也是條好漢。不管從前咱們有什麼誤會,今日就一筆抹消。
你要建功立業。我也不好阻攔。人各有志”不過聖人有云:欲善其工,先利其器。你從平壤到遼東,需奔襲千里。若無好腳力,只怕就算到了遼東,也難以有所作爲。這黃膘馬也算寶馬良駒,留在我這甲免有此可惜了六今贈與你,權作壯行蘭禮。祝你能建劣淵
。
爲大將者,若無好腳力,如斷雙足。
麥子仲在平壤先失兵器,後喪坐騎,正需尋一匹好馬。
他也不客氣。接過黃膘馬。然後與鄭言慶拱手道別。馮智玳跟在他後面離開。而馮果猶豫了一下,解下身上鹿皮兜囊,緩步走到了鄭宏毅跟並,輕聲道:“鄭校尉,這兜囊中有金創藥,你隨身帶好。記住,三天一換藥。很快就能妥帖”你救命之恩,榮兒會記在心裡。
若有機緣,咱們再見。”
平壤城裡。鄭宏毅爲袍澤之情死戰不退,與馮果而言,確如救命之恩。
鄭宏毅接過兜囊,輕聲道:“馮果,你多保重。”
馮果清秀面膛,露出燦爛笑容。
“鄭公子。你也保重。”
說完,他扭頭一路小碎步,很快就追上了馮智玳和麥子仲。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鄭宏毅不知爲何,心生一絲愕悵。
鄭言慶走到了鄭宏毅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宏毅,你再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子時過後小咱們就動身啓
。
鄭宏毅一怔。脫口而出道:“這麼快就走嗎?”
“快嗎?”
言慶一笑。“只怕有人。會比咱們更快!”
說完,他不再理睬鄭宏毅,而是吩咐大家清點人數。走了一百多人後,峪谷中留下來的,共有一百五十八人。其中有弓弩手四十餘人。虎衛四十餘人。剩下的,多以排躥手和水手爲主。
馬匹大約有七八十匹,倒也足夠使用。
言慶和謝科商議片刻後,決定將騎軍納入鄭言慶麾下。弩手、排躥手和水手打散開來,分成兩隊。
謝科引一隊人馬,竇孝文引一隊人馬。
沈光負責照顧鄭宏毅,閣棱和雄闊海。則跟隨鄭言慶。
如此劃分之後,倒也清清爽爽。不管是謝科長於治軍,竇孝文也是從火正隊正,做到如今的旅帥,經驗豐富。他們知道如何帶領人馬,而言慶麾下虎衛,則以機動爲主,去掉所有重甲,換爲輕騎出擊。雖然衝擊力比不得早先配有甲裝騎具,但機動性和靈活性,卻大大增加。
從平壤到新羅,路程同樣不近。
長途奔襲。機動性和靈活性必不可少。爲此捨去甲裝騎具的衝擊力,鄭言慶到不覺得可惜。
過了戌時後,馮果再次進入峪谷。
“鄭公子。麥公子讓我告訴您,我們準備啓程出發了!”
鄭言慶倒是不覺得奇悄,微微一笑,“一路保重。”
馮果把一卷牛皮地圖,遞給鄭言慶,“麥公子說,你們從這裡前往新羅。若無的圖只怕會有麻煩。這是軍中發放的地圖,雖未必準確,但比起先前你使用的地圖,卻好上百倍。麥公子還讓我轉告您,新羅人雖與我朝有盟約。然則新羅金氏,卻是反覆無常之輩,不可不小心提防。”
新羅金氏,也是新羅國王族。
如今新羅國國王,名金伯淨,是新羅國第二十六代國主。此前曾多次與隋朝盟約。意圖夾擊高句麗。開皇十八年,新羅國再次和隋文帝遞交盟約。可是當隋文帝動手之後,金伯淨卻遲遲不肯動兵。後來由於種種原因。隋文帝最終未能再對高句麗用兵。可新羅國的反覆無常,卻讓隋文帝。乃至繼任的隋場帝,都感到非常厭惡。
言慶點點頭。“請代我向麥公子道謝。”
“如此。告辭!”
馮果匆匆離去,鄭言慶站在原處,打棄了地圖。
地圖上非常清楚的標明瞭前往新羅的路徑。言慶看罷之後,心裡面多多少少,也有些把握。
不管借道新羅能否成功,都是目前最爲妥帖的辦法。
畢竟從平壤到新羅,這一路上的關卡不多,而且高句麗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於遼東,恐怕也無力顧及新羅的動向。不過言慶還是記下了麥子仲的那番話,新羅金氏,不可以盡信,
不止是因爲新羅人曾言而無信。
事實上。這新羅人,正是後世棒子們的祖先。後世許多人都認爲高句麗人是棒子。其實不然。
若按照血統來說,高句麗人只是生活在遼東的一個少數民族,藏聚人和扶余人組成。在西漢初年,自遼東殺入朝鮮半島。而朝鮮原住民的三韓,則退至朝鮮半島東部,後來漸漸形成新羅和百濟兩國,與高句麗人三足鼎立。言慶對手捧子這個極度無恥的民族,沒有好感。
但現在。由新羅借道,無疑是最安全的辦法。
他目送木毅麥子仲等人離開之後,看看天色,已過了子時。
於是將衆人全部喚醒,列隊與峪谷之中。言慶跨上玉蹄兒,手持重槊,掃視三隊人馬,心中感慨萬千。
也不知。這一百五十八人,能活着回到中原者,能有幾何?
他深吸一口氣。露出一抹燦爛笑容,馬槊朝空中舉起,槊首在皎潔月光中,泛起了森幽寒光。
“出發。我帶你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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