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摩爾曼死磕市大都銀裝素裹,港內卻一片波光瀲灩。遠道而來的河水不斷將種類豐富的水族輸送過來。
誠如地星其他偏僻且靠近水源的地方一樣,少有“感染者”威脅的“倖存者”都還活得下去。如此情況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但不管怎樣,被一羣平均身高兩米多的巨人圍在中間,老宅男還是恍如置身外星,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玄幻。
“齊丹人,不遠萬里,一個人來這裡挑釁我們,你很有勇氣。”叫做列昂尼德的巨人真的很高,第一眼見他,因爲是坐着,所以沒覺出什麼來。待出了船艙,到達空地以後,兩米五的身高便使一米九的楊小海相形見絀起來。
“列昂尼德,就算解釋,你也一定不耐煩聽對吧?那就幹一仗吧,一對一還是你們一起上?”面對層層圍繞的巨人,老宅男面無懼色。
時間稍稍回撥十幾分鍾。就在列昂尼德說出“砸場子”三個字以後,整個酒吧裡的人全都停止了動作。“呼”的一下,所有的腦袋全成了熊熊燃燒的綠色火球。
敢情,一酒吧的人,竟全是“病毒共生者”。這讓長期以爲自己是孤家寡人的老宅男再次吃了一驚。爲免在狹小的地方被羣毆,楊小海才提出要比劃一下的想法。一衆北極熊本就是好戰分子,聞言頓時嗷嗷叫喚着出了酒吧。
“我們是亙古流傳的一族,是有着輝煌歷史的族羣。齊丹人,我能感覺到,你很強,但我們的榮耀不允許我們以多欺少。
就我,列昂尼德,最爲兇猛的獅子,來迎接你的挑戰!”在環繞的小巨人中,列昂尼德鶴立雞羣,足足比同族高出一大截去。如此高度,嗓音卻不低沉,相反還有一點點的稚嫩。
“既如此,幹吧!把你揍趴下再聊正事兒。”楊小海扭動脖子,讓腦袋緩緩的轉了一圈。
“遠來是客,我不能讓你挑了理。”在衆人圍繞的圈子正中,列昂尼德上身微微前傾,張開兩隻大手爪子,露出了小臂上濃密的黑色體毛。大號的格子商務襯衫被肌肉撐的隨時都會綻裂。
“染化”老宅男也不磨嘰,直接化身成了八臂紅眼的怪物。“看招!”一聲大吼,八個鋒利骨刃割開風雪,直奔列昂尼德砍去。
兩米五的巨人愣了一下,直到勁風拂面方纔回了魂。只是,晚了。怪叫聲中,八道冷冽的寒光排成一列,劃過了列昂尼德那雄壯的身軀。
“滋滋……”楊小海依舊保持着弓步、低頭前衝的姿勢,八個半透明的骨刃卻冒出了嫋嫋白煙。
“有意思,居然不躲不避。是刀刃不利,還是瞧我不起?”楊小海收勢,緩緩轉身。果不其然,骨刃割裂處,不僅沒血,相反還有火焰溢出。
“轟”,悶響過後,傷口迸射出了強烈的火光。格子襯衫首當其衝被熾熱燒成了灰。列昂尼德那本就高大的身軀陡然暴漲,眨眼之間便成了個渾身冒綠火的存在。
楊小海小眼睛一眯縫,穿透層層綠火,看到列昂尼德竟成了個石頭壘疊的非人怪物。火焰吞吐間,九道深深的裂痕被火苗一舔,頓時恢復如初。
列昂尼德那略顯稚嫩又伴有濃濃酒氣的嗓音從天而降:“要只是物理攻擊,你還是放棄吧。”
“是麼?”楊小海不爲所動。列昂尼德只聽得嗷嗚一聲,復又揮動着八道骨刃向自己砍來。化成兩團綠火的眼眸中,滿滿都是失望之色。
“噗嗤”幾聲輕響,骨刃又被高溫烘烤出了白煙。刀風去勢不竭,透過列昂尼德,竟直直斬向了圍觀人羣。“哎……”
刀芒過處,圍攏的衆人“轟”的一下,竟全成了綠火石頭人。刀芒彈射幾下,很快便悄無聲息的消散殆盡。
“老李的資料裡可沒寫這個。”楊小海暗自埋怨道。其實這事兒還真不怪李衛國。北極熊國公司給的資料上,就那麼寥寥幾句。
除了羅列了列昂尼德的基本資料外,能力什麼的根本就是語焉不詳。至於他的所謂的“族人”,那更是隻字未提。
悶響聲中,這次,列昂尼德魁梧的石頭身子被切割成塊,繼而“嘩啦啦……”的碎裂一地。一時間,冰雪氣化,大量水汽連帶驚呼聲一併蒸騰而起。
“呼!天吶,他怎麼能割的動?”“列昂尼德是在放水嗎?果然嘴上沒毛……”一時間吃瓜羣衆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嘩啦啦”又是一陣碎響,石塊亂動中,列昂尼德的身形重又聚攏。
“齊丹人,你怎麼做到的?我的身體看似石頭,實際上卻如熾熱的岩漿一般,你怎麼割的斷?還有,這討厭的無力感又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突然不想和你打了呢?”列昂尼德不是楊小海,即便成了燃燒的石頭人,依舊可以聲音朗朗。
“嘶嘶嘶……”楊小海蛇信狂吐,雙腿發力,奔着列昂尼德又衝將上來。後者也不傻,眼珠一轉,立馬開溜,甩開兩隻大長腿,噔噔噔的兜起了圈。
邊跑還邊大聲“嘟囔”:“你耍賴!我不和賴皮鬼打!”
楊小海心裡嘀咕“這貨腦袋八成被門擠過。不想打,打不過,認輸就是了,跑什麼?當我真追不上你麼?”
老宅男緊跑幾步,隔着三米多遠,一膝蓋頂了過去。一根骨矛自膝蓋上彈射而出,徑直扎透了列昂尼德那冒綠火的小腿。
“作弊……”一個五米高的巨大火石人,推金山倒玉柱,呼隆隆摔在了地上。周圍的石頭人呼啦啦全往後退,使本就寬廣的圈子更大了。
列昂尼德滑行十來米後,摔個了嘴啃泥。剛一睜眼,綠火蒸騰的眼仁頓時圓了:就在腦袋前方几米處,一隻只有成人巴掌大的迷你紅狐正人立着,鼓腮幫子對他呼呼吹氣。
列昂尼德不可置信的眨眨眼,又見小紅狐尾巴一甩,爪子上居然多了個灰黑色的菸圈。沒錯,是菸圈。那黑乎乎的爪子中間,正有個略顯朦朧,形狀渾圓的菸圈。
雙爪向前一推,那灰白色的環便飄飄忽忽的奔己而來。看着慢,實則瞬間便上了頭。菸圈迅速潰散,列昂尼德的精神世界也跟着泛起了軒然大波。
忽然間,一些平日根本不會在乎的想法競相冒了出來:生命是什麼?我爲什麼要活着?生存至今,我做了什麼有意義的事兒?一時間,百感焦急,無盡的沮喪奔涌而出,直將意志摧毀。
人羣一退,楊小海自然見到了紅狐。略顯無奈的歪頭一笑“祖宗誒,這是一對一,男人解決問題的方式,不需幫手滴。”
紅狐揚起一隻黑黑的爪子,送出了一串意識波:“要不要臉皮噠?一個孩子,較哪門子真兒啊?”
怪事兒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圍觀的吃瓜羣衆只見紅眼多手怪“嘶嘶嘶”,迷你紅狐“嚶嚶嚶”。然後,族內最強的天才戰士便雙膝重疊,跪在了那幾可忽略不計的小小紅狐前。
大腦袋往地死磕,任憑火星四濺亂飛。如此不算,嘴裡還唸唸有詞:“姐姐,媽媽,祖宗誒……我錯鳥。我放下屠刀,你饒我不死!要還不解氣,找根麪條,啥時候勒死啥時候算。真不該活着啊,嗚嗚嗚……咚咚咚……”
叩頭次數增加,冰雪覆蓋的地面楞是硬生生竄出了一簇綠色小火苗。
“啪”,一聲輕響,楊小海主動解除“染化”。由於未到三分鐘極限,老宅男身影虛浮,倒勉強站得住腳。
“吶,媳婦兒自作主張,可不是我怕你嗷!”楊小海大着舌頭解釋。
“丟人,麪皮丟到姥姥家了。混小子,麻溜站起來。”
忽然間,有蒼老聲音自圈外響起。渾身冒火的石頭怪往兩旁一分,露出個佝僂身軀、手拄柺杖、三米來高的大鬍子老頭。
正自叩頭的列昂尼德渾身一激靈,頓時彈射而起。綠色火焰漸熄,不一會兒,一個清潔溜溜的的小巨人立於人前。“族長。”
列昂尼德神色複雜的嘟囔了句,接過遞來的衣服,旁若無人的穿戴起來。
“族長?哈?那麼,你是領導了?我……”“大神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是爲我們的不是。小老兒代表‘夸父一族’全族,向‘盤古一族’致歉了。”
老人只披了件雪白的熊皮大衣,肌肉糾結的身軀向楊小海彎下了腰。
幾小時後,楊小海與其肩膀上的紅狐一併進了機艙。然而此行的目標:列昂尼德卻並未隨行。
原來,偏居一隅的“病毒共生者”們,竟是從遠古時代一直延續至今的“夸父一族”。聽老族長說,它們的族羣一直在“北極圈”內避世生活,如今已繁衍數萬年之久。
要不是人丁一直不旺,它們早已統治地星。飛機初一降臨,老族長就靠着遠古記憶與微弱的“盤古原力”認出了他。
不只族長,所有“夸父”族人也都獲悉了楊小海的遠古身份。秉着“強者爲尊”的念頭,誰也沒阻止動手的事兒。倘若楊小海沒有折服他們的本事,那麼一切都將免談。
然而,即便弄趴了列昂尼德,似乎邀請組隊的事兒……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