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沒走成。你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比這嚴苛多了。否則我也不用巴巴的跳這兒來。”楊小海勸阻道。“不過沒啥吃的也挺鬧心哈。”
王小娜蹙了蹙眉,不滿的道:“楊先生,我可是對你推心置腹了。到現在還沒表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沒啥意思,見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但不管怎樣,讓我乖乖等死就是不行。”
“楊先生有何高見,願聞其詳。”
“呃!高見談不上,就是不會坐以待斃。便是了”
“說的真輕巧……”
“肯定不輕鬆,但方法總比困難多。好了,這些事以後再合計。話說咱們下來有多久了?”
就着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楊小海看了看手上的機械錶。模糊的光線中,顯示的時間已是凌晨四點多。周遭的事物依稀浮現出其本來的面目,一個滿目瘡痍的巨大房間展現在眼前。
楊小海環視一圈,真皮的椅背,紅木的長桌呈現眼前,顯得端莊又大氣,如果沒有到處可見的污漬就更好了。楊小海將視線停留在一個角落中,因爲在那裡有個小小的房中房——倉儲間。在裡面有個叫李全義的黑衣“感染者”。
“我們這麼長時間不露頭,別人不會發現麼?被發現會怎樣?”楊小海目光停留在倉儲間的門上,緩緩的道。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王小娜聽到楊小海的話後,忽然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急的原地轉起了圈。
見她越來越向窗口轉去,楊小海不得不將她拽了回來:“好啦。再這麼叫,睡的再熟也被你弄醒了。我們上去吧。沒驚動旁人還好,如果被發現了,明說就是。”
“你知道什麼?”王小娜懊惱的一甩袖子,躲開了楊小海伸出的爪。
不過她還是向來路走去。邊走邊說道:“被他們發現,李哥還能活?李哥是爲了我才弄成這樣的,萬一被閆經理知道了,連這樣都維持不下去……”
說到這裡,王小娜又後知後覺的說道:“你可別把這事說漏了,否則我也把你的身份公之於衆。剛和你說了,非公司核心人員在這裡是極不受歡迎的。”
“你還沒說目的呢?要我下來就告訴我這些?”楊小海追問道。
“哎呀!時間不夠了,剛不和你說了麼,我想離開這裡……”
“我也和你說了,外面並不比這好,有可能還更危險。別說是你,就是身經百戰的傭兵,在外面也是死路一條。”
“胡說!”
“好好好,就算我胡說。但空口白牙的,我沒道理跟你走。”
幾句話,疾行的兩人已走過寬大的會議室,來到了實木質的棕色門前。只要跨過這道門,兩人就不能大聲的交談了。
“我要告訴你兩個消息:
一、你所能倚靠的人只有我。
二、這裡絕非良善之地。待的越久就越危險。目前還勉強維持,可有出無進的,食物總有被吃完的一天。到那時又該怎麼辦?餓的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極端條件下的人性靠得住麼?單指着虛無縹緲的救援,太不保險了吧?誰又能保證食物吃完前會獲救?不想等死,你和我就必須出去……”
“幹嘛出去?我看這兒就挺好的。”楊小海不等王小娜竹筒倒豆子,將蹦豆一樣的話講完,便一把拉開了會議室的門。
王小娜差點被自己的話憋到內傷,但又怕驚動了別人,只能恨恨的閉上了嘴。
出了門,楊小海眼前立時漆黑一片。他回頭看了一眼明顯有氣的王小娜,一手推着門,一手朝前一送,做出了個“請”的姿勢來。
“笨蛋!”王小娜小聲嘀咕了句,打開了一直在手裡攥着的手電筒。
“啪”的一聲輕響,楊小海跟在王小娜的身後,一起向樓上走去。來時沒注意,現在有心查看下,楊小海發現這層樓梯雖然還算整潔,但卻破舊的厲害。尤其是門對面的精鋼柵欄,其後的空間看上去還有很大的富餘,至少手電的光線劃過,沒有照到任何的東西。
“那後面是什麼?”楊小海扯扯王小娜的衣襬,低聲問道。
“‘緊急疏散口’,欄杆後十幾米處往左拐便是被一道封死的門。門直通樓外。聽局裡的老人說,原來樓外有條鐵質的外接樓梯,後來因爲安全因素被拆了,疏散口也被水泥糊死,但這個過道卻留了下來。”
“過道通下層麼?”
“應該通吧,不清楚。我剛上班三年,來這兒也就一年多,很多事不知道。哎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你先還是我先爬?再囉嗦幾句,太陽可真出來了。”
眼看着王小娜輕輕掀開頭頂的小門,一絲晨曦投射進來。四周的濁氣向上一衝,掀起了王小娜的衣襬。楊小海在下面正往上攀爬,所以不經意間看到了王小娜裸露在外的腰。
那腰部的皮膚乾巴巴、灰突突的,十分的不圓潤。不過楊小海可沒有盤她的慾望,別說環境不對,就連實力也不允許。雖然恢復着,但楊小海畢竟還未健全。
春光乍泄,楊小海卻沒有一絲的邪念,相反還萌生了一個想法:“她挺不容易啊。”
小心的爬出大櫃子,楊小海深吸一口氣。不管怎樣,外面的空氣就是比屋裡的好。楊小海置身在大量的破舊桌椅、文件櫃和文件架子間,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雖是一夜未睡,但精神頭卻還足。
“有人問,就說我找你覈實材料。”冷不防,耳邊響起王小娜的聲音。楊小海扭頭一看,就見到王小娜幾乎將身體都貼在他身上了。楊小海對着因消瘦而明顯變大的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
七拐八繞,兩人迴歸到了一片帳篷當中。這時的楊小海纔看清,在整個的樓頂,除了閆冰的集裝箱房子外,地上還有着無數頂帳篷。無一例外,全都小小的,支撐在水泥地面上。在帳篷羣外,則是他們剛剛走過的雜物堆。除了有限空地上一張長長的桌子外,幾塊太陽能板子便是最靚麗的風景了。
楊小海感嘆:“還真是一窮二白,清清楚楚。”其實他漏看了長桌中間的幾臺機箱,也漏看了雜物堆邊上的幾臺電腦顯示器。這些東西都能使用,是聯網的工具。之前所述並沒有虛言嚇唬楊小海,將犯了罪但暫時不能審判的人鎖死,憑藉現有的手段完全可行。
不過就算鎖死也是很久以後的事,畢竟得有命活到災難過去才行吧?
在一間空置的帳篷前站定,王小娜不再慌亂,她低聲說道:“這兒沒人用,放衣物的。李區長先在這休息。至於供給什麼的,您問賈隊要,我不是很清楚。爲了做材料耽誤您休息,我很抱歉。距離天亮還有點時間,您抓緊時間休息。”
雖沒看到有人醒,但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楊小海配合的回了句:“都辛苦,都辛苦。王黑衣也休息去吧。”兩人簡單的對了句話,王小娜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向自己的帳篷走去。
楊小海本覺得不累,但無所事事下,也就鑽進了帳篷。剛一進去,首先感覺便是潮,潮溼的厲害。楊小海用手一掐身下薄薄的被子,居然擰出了水。第二個感覺,就是冰冷。那股子寒隔着衣服都能感到。
“這他喵是人待的地兒麼?”有心爬起來換個地方,轉念一想,前段時間的連綿大雨剛過去沒多久,估計除了閆冰的集裝箱,別的地兒應該都差不多。無奈的翻了個身,換了一個較爲舒適的姿勢。
“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王小娜一女的都睡得,我又有啥抱怨的?”給了自己一個理由,楊小海便心安理得的閉上了眼。本打算只是小憩,沒承想一下便睡了過去。經過一晚上的折騰,楊小海的精神雖還亢奮,但肉體卻早已疲乏。
這一覺,楊小海睡了個昏天黑地,困了個不辨東西。等到被尿意憋醒,睜開朦朧的睡眼時,依稀聽到有人在身邊說着話。但說些什麼卻實在是聽不清。
他憋得難受,忍不住高聲問道:“勞駕,打聽下,廁所在哪?”
“醒了啊李區長,您可真能睡。一天都快過了,累壞了哦?”隨着話聲,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盤膝坐在了楊小海的帳篷前。
楊小海疑惑的看着這個自來熟的傢伙,遲疑的問道:“你是……”
“李區長貴人多忘事啊,我,鐵阮南。昨晚咱倆還聊過,這麼快就忘了?”
“哦哦哦,鐵哥,看我這記性…那什麼,待會兒再聊,您能先告訴我廁所在哪麼?”
鐵阮南一臉神秘,壓低聲音對鑽出帳篷的楊小海道:“……”
聽完,楊小海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我去!還能這麼整?”
鐵阮南肯定的點了點頭,楊小海有點不好意思了:“這麼做,是不是太不文明瞭?”
鐵阮南迴道:“都什麼時候了,哪還管那麼多。再說,所有人都這麼幹,不然你就憋着!”
楊小海轉念一想也是。他弓着腰,快速向雜物堆走去。
“李老弟,接着。”楊小海一回頭,一卷沒有開封的手紙飛了過來。
楊小海道了聲謝,將手紙卷夾在了腋下。
“省點用,這是一個月的量。用沒了自己想辦法,誰都不富餘。”鐵阮南熱情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