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正文,接上回書。
吵架的原因我們很快便知曉了,沒辦法,那兩口子吵架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在街上我們就聽得一清二楚。
哥兒幾個氣勢洶洶要來找人家茬的,感情咱窩了一肚子火憋屈錯了,鬧了半天竟然誤會人家韓澤林了。
原來,也不知道哥兒幾個誰家的父母嘴巴快,很快就把我們在楊樹坡捉黃狼子,姚京被黃狼子迷了心竅的事兒在村裡傳開了,而且黃狼子竄到幾戶家裡咬死雞鴨的事兒也都知道了。竟然還有人直接指責是韓澤林故意耍弄我們這幫年輕人,本來你不想教給這些年輕孩子們怎麼捉黃狼子,也是可以讓村民理解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誰願意多個競爭的同行冤家呢?可你幹嘛騙人家去楊樹坡那鬼地方,招惹上了黃狼子精呢?
乖乖,到底那黃狼子成沒成精還不知道呢,就被人傳說的我們幾家都被黃狼子精給禍害了,甚至還有人已經病入膏肓了,他孃的,謠言的誇張程度和流傳速度果然不同凡響。
直到現在,到底是誰先傳出去的,還是沒有答案,不過我懷疑是姚名堂兩口子傳出去的,嗯,只是懷疑。
扯到哪兒了?
嗯,接前面的話講下去,韓澤林媳婦兒在村裡也聽到了這些風言風語,自然覺得無地自容沒臉見人,出門兒會被人戳脊梁骨,心裡惱火啊。結果,韓澤林這一回來,媳婦兒就跟他吵吵上了,說韓澤林吃飽了撐的,幹嘛非得教給我們這幫人怎麼捉黃狼子怎麼做夾子,這不是找人搶自己的飯碗麼?退一步講,你教了也沒啥,可你幹啥要糊弄那幫年輕人去楊樹坡啊?你這不是成心禍害人家麼?這下可好,出大事兒了吧。還好沒傷着人,這要是往後人家誰家裡出個什麼事兒找上你韓澤林,咱就是全身都是嘴也說不清了。
這埋怨話說的也算在理兒。
可韓澤林聽着老婆嘀嘀咕咕說個沒完沒了,又知道了村裡傳出這樣的流言,自然也憋屈也窩火,就和老婆吵了起來,說自己根本就沒有想着耍弄人,那楊樹坡本來就是黃狼子多的地方,誰知道那塊兒真就有成了精的黃狼子呢?
不吵吵着解釋還好,韓澤林這麼一說,老婆更加惱火了,說你傻啊,你知道那地方黃狼子多你怎麼不去那裡捉?你那耗子膽兒能賺得到大錢麼?你還教給別人,看家的手藝換別人家,誰捨得傳出去?得,攤上了你這麼個傻蛋,日子還能過麼?離婚!
人家裡邊兒吵的熱鬧,我們這幫人在外面聽的津津有味,心裡面也不記恨韓澤林了,兩口子絕對不是在做戲演給我們看,所以可以肯定韓澤林並非故意耍弄我們,把我們騙上了楊樹坡。
我們就發愁了,人家沒壞心,咱難道還接着找茬訛人家教給咱絕活兒?
這時只聽屋裡忽然傳出來噼裡啪啦嘩啦啦的聲響,得,摔上東西了。
陳金立刻激動的說道:“哎哎,摔起來了,你們猜是誰在摔東西?下注下注,我賭韓澤林他老婆摔的,一包官廳煙,誰賭誰賭?”
“人家吵架摔東西,你激動個屁啊?賭毛吧你!”我捶了陳金一拳,“得,今晚肯定是學不成手藝了,明天來吧,走走,回家。”
“咱們進去勸勸吧?”劉賓怯怯的說道。
陳金把臉伸到劉賓眼前,滿臉疑惑加譏笑的挖苦道:“喲,賓子你什麼時候也愛管這種事兒了?”
幾個人就嘿嘿笑起了劉賓,人家這是兩口子吵架,街里街坊的歲數大點兒的鄰居或長輩進來勸勸管管,我們一幫子年輕人去管這種家務事兒?這不是扯着玩兒麼?
劉賓急忙擺手解釋道:“你們聽我說完啊,咱琢磨一下,既然人家韓澤林沒有成心要耍弄咱們,那咱就不能用這個藉口逼人家教給咱捉黃狼子的絕招,是不?那就得想想其他的主意了……”
“想個屁主意,進去只管問他就行了,我還就不信他不告訴咱,奶奶的他敢!”陳金直接打斷了劉賓的話,橫眉瞪眼的,一副無賴模樣。
“扯淡,你當自己是土匪啊?欺負人的事兒咱不能幹!”我瞪了陳金一眼,扭頭笑眯眯的對劉賓說道:“賓子,你小子說的沒錯兒,咱們是得想想別的主意,你是不是想着咱們進去勸勸,幫襯着韓澤林說上幾句好聽話,讓他媳婦兒也不好再吵下去,咱們也能落個好,韓澤林感激咱們,就得實打實的教給咱們絕活啊?”
“對對,我就這個意思,還是銀樂明事理。”劉賓忙點頭,說完還不忘衝陳金挖了一眼。
我笑了笑,擺動着兩手說道:“哥兒幾個,我覺得這主意成,咱們進去瞅瞅,記住咯,進去只揀好聽的話說……”
陳金打斷我的話說道:“那要是這樣韓澤林還不告訴咱,咋辦?”
“咋辦?他孃的他敢!”我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齜牙咧嘴的說道:“咱這是先禮後兵,他要是不識擡舉,還真別把咱哥兒幾個當面主兒,就是訛,也得把咱們這幾家讓黃狼子禍害的責任壓到他身上,老子還就不信治不了他。”
“對對對,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銀樂啊,我看你丫就是一狗頭軍師兼小人,整天裝的人五人六的,其實一肚子壞水兒。”陳金一邊兒挖苦着我,一邊兒欽佩的豎起了大拇指,扭頭又對兄弟們說道:“我補充一點啊,咱這可不是耍無賴欺負人,去楊樹坡捉黃狼子的主意是他韓澤林出的,他多少得擔點兒責任,是吧?”
“是是,沒錯兒……”
弟兄幾個都點頭嚴重同意,實際上就是很無恥的在給自己找個合理的理由來說服自己的良心而已。
我們幾個正打算要往韓澤林家裡進呢,這時候忽然停電了,原本視線還算不錯的街道上徹底黑了下來,真真是黑燈瞎火的完美體現了。
韓澤林家裡那摔鍋摔碗的聲音靜了下來,不一會兒,隔着窗戶看到屋子裡亮起了一盞煤油燈,昏黃的光線柔和卻無力的晃悠着,有些悽悽慘的意思。
屋門忽然咣噹一聲開了,韓澤林怒氣衝衝的走了出來,嘴裡嘟噥着:“臭娘們兒,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自己在家待着吧,老子找地方睡去。”
我們幾個一看這還了得?韓澤林一走,咱們找誰學本事啊?要說也可以明天或者後天,可咱兄弟們不是着急趕緊的學到了東西趕緊的抓到黃狼子趕緊的賺錢麼?
所以韓澤林一出院門兒,就被我們給堵住了,我掏出煙來遞過去一支,客氣的笑着說道:“喲,澤林大哥,要出去啊?”
“嗯?銀樂,你們在我家門口乾啥?”韓澤林有些疑惑的看了下我們幾個,隨即想到今天村裡的流言蜚語,便有些緊張害怕了,他擔心我們幾個是來找他算賬的,急忙說道:“哎哎,你們可別聽村裡人亂說,哥哥我可沒那麼齷齪的壞心眼兒,絕對不是故意耍弄騙你們去楊樹坡的……”
“知道知道,澤林大哥你別這麼緊張啊,嘿嘿……”我笑着伸手攬住韓澤林的肩膀,親熱的跟一個娘生的似的,熱乎乎的套着近乎說道:“我能不知道你澤林哥是什麼樣的人麼?咱兄弟誰跟誰啊,別聽村裡那幫老孃們兒瞎扯淡,怎麼着?剛纔老嫂子在家裡跟你吵吵了是不?”
韓澤林怔了一下,這才知道我們幾個早就在院外頭呢,他和媳婦吵架的那些話都讓我們聽見了,想到自己媳婦兒剛纔哭着喊着說不該教我們捉黃狼子,韓澤林急忙尷尬的說道:“你嫂子那個傻老孃們兒竟胡咧咧,你們別在意啊,我可是實打實的都教給你們了。”
“那是那是,哥兒幾個心裡熱乎着呢,我們都說啦,還是澤林大哥夠意思,做人仗義,爺們兒!”我扭頭看了下兄弟們,說道:“哥兒幾個,你們說是不是啊?”
“那是那是……”
兄弟們都嘻嘻哈哈的在旁邊幫襯着我,陳金也湊上來插嘴說道:“我們幾個可是商量好了,等捉了黃狼子賺了錢,還要請你喝酒呢!”
“對對對,抽空咱哥們兒可得好好坐坐,喝點兒。”我摟着韓澤林,表裡不一的說道:“要不……咱現在找個地方喝點兒去?”
“不了不了,我這兒還有點兒事兒呢。”韓澤林對於我們的熱情,總覺得有些過了,摸不準我們想幹啥,天底下免費的酒席可不多,況且還是我們這幾個橫行霸道慣了的頑主,鬼曉得我們打什麼主意呢。所以韓澤林可不敢隨隨便便答應我們的邀請,誠惶誠恐的推辭着說道:“真有事兒,改天吧,改天老哥我請你們,走了啊!”韓澤林有些尷尬的推開我攬着他肩膀的手,想要走。
陳金一伸胳膊攔住了他,那原本笑嘻嘻的臉立馬變了個樣兒,陰不陰陽不陽的說道:“別介,幹嘛着急走啊,兄弟們還有事兒要請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