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衍痕好奇了,忍不住微微坐直了身子,看向外間……
隔着屏風,靳衍痕只朦朧的看到幾個人影,他認得其中兩人,一個是明,還有一個,竟然是方沢?
他們倆正一左一右的站在兩名男子身旁,其中一名略高些的男子就在內室幾人可以算得上灼熱的目光中,淡定的解開身上的斗篷,隨手遞給身邊的明,動作優雅又隨意。明立刻伸手接過,斗篷上的雪啪啪地掉了下來。
這時靳衍痕和樓辰才發現,原來外面竟下起了大雪。
男子將斗篷解開之後,輕輕捋了捋衣襬,才緩步走了進來。
讓男子繞過屏風,身影出現在內室的那一刻,靳衍痕都忍不住在心裡讚歎一聲,好俊的公子。
男子劍眉入鬢,鳳眸眼角微揚,眸光深邃如海,一張俊臉完美無瑕。或許是因爲趕路,男子只穿着一身簡單的月色長袍,青玉腰帶佩於腰間,更顯身形頎長,長袍領口的位置繞着一圈白狐軟毛,與男子溫潤清俊的氣質頗爲相融。
長得俊美的男子並不少見,但此人的雋秀不僅來自於俊美的相貌樣貌,清輝如玉的氣質,還來自於他舉手投足間,隨意自然中流露出的優雅貴氣,那股貴氣即使身爲親王還一身華服的白霄,都遠遠不及。
男子身邊,站着一名大約十三四歲的少年,他身材消瘦挺拔,身上穿着墨色衣衫,襯得皮膚越發的白皙,薄脣豔紅似血。少年長相也頗爲俊美,只是讓人一眼難忘的,卻是他一頭銀白的長髮和冰冷的眼眸。小小年紀,就透着一種妖冶又冷厲的美感。
銀髮少年一看到樓辰,眼眸明顯一亮,那張看起來就不經常笑的冷臉瞬間綻放除了一抹淺淺的笑意,低聲叫道:“辰姐。”
樓辰點了點頭,也回給了他一個淡淡的微笑。她原本以爲,會是墨無雙陪着樓曦一起來燎越,想不到跟來的,竟然是無塵。
景王暗暗打量男子多時,雖然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是臉色還是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問道:“這位是?”
男子微微一笑,竟如春風拂過,讓人心生愉悅,微微拱手以禮,男子低聲回道:“穹嶽樓曦。”
聽這聲音,竟是剛纔在屋外說話的那人?靳衍痕暗暗驚奇,完全看不出來,之前那句夾帶寒霜冷冽霸氣的話語出自眼前這位溫潤優雅的青年之口。
等等,樓曦……
這人不會是……辰兒的……哥哥……吧……
靳衍痕下意識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雙鳳眸似乎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相對於靳衍痕的緊張,景王顯然早有所悟,大方地起身,輕輕擡手,卸了他的禮數,點頭讚歎道:“原來是樓相的公子,果然清俊寧雅,器宇軒昂,頗有樓相之風!”
“景王客氣了。”樓曦始終面帶微笑,應對得益。
樓曦是早就到了京都還是今日剛到?若是早就到了,他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若是剛到,樓曦又是如何一眼看穿他的身份?白霄心底卻莫名的焦躁,不愧是樓夕顏的兒子,他越是笑越是讓人心驚膽顫。
白霄強迫自己將目光從樓曦身上移開,看向他身邊的少年,笑道:“不知道這位小公子是?”
少年對於白霄的詢問充耳不聞,真是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睜眼看他一眼。
樓曦輕笑一聲,化解了少年的無禮和白霄的尷尬,溫潤地嗓音不緊不慢地介紹道:“這位是聚靈島的少主人,無塵。”
白霄瞳孔猛然一縮,聚靈島?!白霄看少年的目光立刻變了,誰也不會像得罪那個認錢不認人的恐怖組織。但是聚靈島的少主爲什麼會出現在燎越?他可不認爲樓曦故弄弦虛,這少年一頭銀髮,實在太顯眼了。
心裡忐忑,面色還是一派悠然,白霄一臉恍然般笑道:“原來是無塵公子。”
無塵還是那副冷峻的模樣,樓曦繼續和白霄寒暄,直到白霄有些心不在焉思緒紛亂時,樓曦忽然說道:“剛纔我在門外好像聽到景王說,要把阿辰遇刺的始末派人報給父親知曉,還說燎越不會偏幫靳氏,不知我有沒有聽岔?”
來了!終於說道正題了,白霄立刻打足精神,之前隨意閒聊之中,他就已經感覺到,這個年紀比他小了不止十歲的青年,絕對不容小覷,“樓公子所聽非虛,皇上正打算過了十五,便派人前往穹嶽。”
“既如此,那便不用麻煩了,景王直接將貴國想要使節說的話,說給我聽就行了。”
白霄皺起了眉頭,說道:“這恐怕不妥,此時事關重大……”
“景王是擔心我做不了主是嗎?”依舊是那副清潤的嗓音,也依舊是那張清俊溫潤的笑臉,白霄卻明顯感覺到青年身上那股狂傲之氣。
白霄心中的焦躁愈發嚴重,不明白之前還溫文爾雅的人,怎麼忽然又這般恣無忌憚的露出爪牙來,因爲難以捉摸,白霄總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就在白霄臉色微變想要開口回駁之時,樓曦又笑了起來,“景王多慮了。父親和姨夫讓我來燎越,就是已經將這件事交由我處理,我自然做得了主。”
說完,樓曦從袖間拿出了一個金色荷包,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那是一枚純金混合了白玉製成的印章,細細的金絲繞成龍形,盤在白玉之上,龍鬚張揚,雙目炯炯,五指爪子張牙舞爪。
無需置疑,在穹嶽,能用這枚印章的,除了穹帝燕弘添之外,不會有別人。
拇指大小的小小印章看到白霄心跳驟急,他萬萬沒想到,樓曦居然拿來了燕弘添的私印!
這得多寵溺,多信任纔會將私印給一個不滿雙十的青年?
原本樓曦在穹嶽,還未有什麼大官職,他身份也就是樓相的公子罷了,但他如今拿着這枚私印,他代表的就是穹嶽,甚至是燕弘添……
白霄臉色十分難看,樓曦體貼地說道:“我看今日景王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初到燎越,按禮法,明日還是要入宮覲見燎帝,以表尊敬。”
“如此……甚好。”白霄覺得今日的事,完全超出了他原本的預期,當即決定不再久留,立刻起身說道:“你們兄妹這麼久沒見了,好好聊聊吧,本王就先告辭了。”
樓曦微微點頭,笑着目送着景王離開。
方沢就站在屏風外面,一直默默的觀察着這位樓家的公子,自然沒有錯過那雙鳳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光,不由得抖了抖。
景王一走,樓辰終於說話了,“你怎麼來得這麼快?”她是年前才讓明傳的消息,那時到現在總共不過十來天,她猜想樓曦會來,卻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樓曦笑得很是溫柔,淡淡地回道:“跑死幾匹麒麟寶駒而已。”
樓曦生氣了……樓辰摸了摸鼻子,微低下頭,默默地閉上嘴。
樓曦終於把目光落在了靳衍痕身上,“這位,就是靳公子了吧?”
靳衍痕也不裝虛弱了,連忙坐直了身子,回道:“靳衍痕。”雖然青年比自己年紀小,但他總是辰兒的哥哥,靳衍痕還是希望自己能給他留下好印象。
方如輝暗暗扶額,樓辰這哥哥氣勢實在驚人,他這次是真的爲阿痕擔心了……
樓曦對靳衍痕笑得格外溫和,“聽說你爲了救阿辰,受了很重的傷,我這個做哥哥的,應該好好謝謝你纔是。”
他救樓辰是心甘情願的,不需要樓曦道謝,更不想給人留下挾恩求報的印象,靳衍痕搖了搖頭回道:“你別這麼說,我身上的傷並無大礙,而且辰兒拿了藥……”
“辰兒”兩個字剛剛說完,無塵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倏地黑了,樓曦臉上倒是沒什麼變化,但那雙鳳眸明顯眯了眯。
“你剛醒,不要說這麼多話。”靳衍痕才說了兩句,直接被樓辰毫不留情的打斷了。
“走吧。”樓辰直接拉着樓曦的衣袖往外走,樓曦微微挑了挑眉,樓辰長大以後,就很少主動拉他的衣袖了呢。樓曦回頭看了靳衍痕一眼,笑了笑,任由樓辰把他拉了出去。
無塵冷眸將靳衍痕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嫌棄地冷哼了一聲,便跟着樓辰身後走出了屋外。
他這是……被人嫌棄了嗎?樓曦和那個什麼無塵就算了,辰兒怎麼也忽然對他兇殘了起來?!
靳衍痕那副懵懂又忐忑的樣子,讓明看得很開心,看在他曾經拼死保護小姐的份上,明決定好心地解釋一下:“小姐絕對是爲了你好。”
若是讓公子和無塵知道,小姐自己的傷不治,把所有的靈藥都用在了他身上,還時時照顧他,處處維護他,只怕他未來的日子,將十足的慘烈,公子會明裡暗裡折騰他,無塵則會想直接弄死他。
看着明既同情又幸災樂禍的眼神,方如輝拍拍靳衍痕的肩膀,笑道:“我怎麼覺得你的那顆愛的小樹苗,馬上要迎來狂風暴雨的無情摧殘,真是命運多舛啊。”
“……”
靳衍痕重重地躺會牀上,別說鬥嘴,連白他一眼都沒力氣。一個明就已經夠難搞了,現在又來了一個大舅子一個小舅子,他忽然覺得他的頭好痛!內傷更重了,傷口也裂開了!心肝脾肺腎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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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簡直了!曦哥哥到底是怎麼莫名其妙的紅的?!
你們都太天真了,其實樓家不僅有妹控,還有姐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