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沒來?
坐在沙發裡等待的女人幾乎連續看了六次手錶,見李鳶正在調製稀飯就過去幫忙:“媽,我來幫你吧!”
“不用,你去上班吧,一會他們醒了我會喂的,兒媳婦……”
“嗯?”
“你說……你說……”李鳶斷斷續續,見硯青正疑惑的看着她便搖搖頭:“沒事,快去吧!”說好送她生日禮物的,農曆六月二十五,明天就到了,後天他們又要走,是不是已經忘了?
硯青也沒有多問,點頭道:“那我走了!幸苦您了。”
到了門口,才發現草地上有着一份疊放好的文件,來過了?欣喜的拿起來一看,果然是青龍幫的交易記錄,天,一千多起,全是毒品和黃色交易,有了這個,進展更大了。
再怎麼着也該謝謝的,望了一圈,車子也沒瞅見,這就太奇怪了,柳嘯龍的車也沒了……
“少夫人,您是在看陸先生吧?他和少爺去道館了!”
綠樹蔭蔭的水泥路上,兩名男子正汗流浹背的清掃樹葉,其中一名上前稟報。
“道館?什麼道館?”這兩人又去打架了?真是吃飽了撐的,柳嘯龍不是剛出院嗎?傷口還沒好到可以去打架吧?
“應該是市裡最大的那個柔道館吧,少爺以前經常去練武的!”男人擦了一把汗水,這天能再熱點嗎?汗水都變成鹽巴了。
硯青唾罵了一句才大步走進車庫,掏出車鑰匙快速打開車門,後焦急的揚長。
皇家柔道館
十來個學徒被幾百人全數趕出,都開始叫囂,怎麼把老闆和教練都趕出來了?誰這麼大牌?
“什麼人怎麼這麼霸道?”
“噓!別說話,是黑社會!”
“啊?對不起對不起!”
全體向守在門口的黑衣男人們敬禮,膽顫心驚的,能不怕嗎?這種人可輕易惹不得,稍微不注意小命就沒了,他們的生活就像是殺人不犯法的古代,大型組織太駭人了,一羣流氓土匪,這種人就應該統統處死。
“警察來了!”
忽然一男孩看着一名身穿警服的女人翻身跳出豪車,都有着驚喜,一會有好戲看嗎?趕緊把他們抓起來吧。
門口的男人們看到硯青並未在人前喊‘大嫂’,雙方都留面子。
道館內,兩個男人冷冷的站在擂臺上,同時繫好腰間的最高端帶子,一個冷一個熱,就是性格上都知道兩人嚴重的不和睦。
陸天豪也不再開玩笑,甚至異常認真,嘴角邪惡的彎起:“既然是決鬥,那麼你若死了,這個女人歸我,我若死了,就歸你!當然,不管哪方傷亡,都與幫會無關!”
“好!”柳嘯龍冷笑一聲,拿下眼鏡隨手扔到了遠處的柔軟毛毯內。
看似是爲了爭奪女人,但更深層的意義,便是驚濤駭浪的仇恨籠罩,多年的恩怨都要在今天做個了斷般。
陸天豪從懷裡抽出一把匕首,轉了幾圈挑眉道:“聽說你剛割了闌尾,我也不想欺負你,拿着!”拋空扔了過去,表情很大方。
某柳愣了一瞬,但還是伸手接住,淡漠的看了看鋒利的刀刃,再凝視向對岸的死敵:“怎麼?你想赤手空拳和我打?你也太擡舉你自己了,找個趁手的傢伙吧!”對這種輕視,可謂是瞬間比陰風陣陣包裹,冷得好似能散發出千年寒氣。
危險氣息漸漸襲來,兩大幫會之主對決,且還簽了生死狀,這絕對是歷史以來頭一回,周圍無觀衆,安靜得令人難以順暢呼吸。
陸天豪垂眸想了想,後喃喃道:“說的也是!”大手迅速向後一抽,‘嗖’,一把一米長的大砍刀被舉起,笑道:“柳老大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來吧!”
柳嘯龍當機,看看自己手裡沒有對方刀柄長的匕首,俊臉‘唰’的一下鐵青,他終於知道爲什麼陸天豪那麼自信會贏了,但想到這牛皮糖緊緊黏在妻子屁股後就轉動了幾下匕首,陰鬱的翻身刺了過去。
“我砍!”某陸輕而易舉就一刀將那匕首砍掉在地,剛要一刀捅過去,耳朵一動,眉頭皺起,見一拳頭揮來也沒躲開,甚至在這剎那間擡起砍刀狠狠在左手臂上劃了一下,胸口也被重擊,還沒倒地時,拉住死對頭的手,把刀送了過去,這才瞪大眼痛呼一聲倒了下去。
某柳還在走神,好似不明白對方爲何要這麼做,嫌惡道:“你中風了?”
陸天豪不予理會,大力在傷口上吸了一口,這才捂着手臂躺在地上打滾。
“陸天豪!”
硯青趕到時就看到丈夫手持大刀,而陸天豪被砍得半死不活,憤恨的翻身跳躍而上,半抱起男人大喊:“陸天豪?你死沒死?柳嘯龍,你他媽的發什麼瘋?”可惡,居然還拿這麼大的刀,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人。
某陸眨眨鳳眼,虛弱的搖搖頭,忽地,嘴巴一鼓,‘噗!’妖冶鮮紅噴出一大口,代表着雖然沒死,卻也**不離十了。
柳嘯龍在看到陸天豪吐出一口血時,嘴角就在不停的抽筋,扔掉大刀拉起硯青道:“我們走!”
“走開,我發現你這人越來越可惡了,他只是來給我送文件,你憑什麼就要殺他?”失望的吼完便攙扶着傷痕累累的男人向醫務室走去,眼眶微紅,憑什麼他就可以隨意交朋友,而她就不可以?走了一半才止步,吞吞口水瞅着地面冷漠道:“如果再有下次,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男人眼睜睜看着妻子帶着敵人離開,沒有去多做任何的解釋,捏緊拳頭直奔大門口,極冷的性子此刻配上陰沉的表情,到了人見人怕的地步,手下們看這架勢,大氣兒都不敢喘了,大哥這是怎麼了?很少見他將怒氣表現在外的。
醫務室
“哎喲……好痛……哎喲……”
男人躺在病牀上不停的哼吟,斜飛入鬢的劍眉緊緊擠在一起,彷彿真的很痛一樣。
硯青全身摸了一遍,焦急道:“你他媽的哪裡痛啊?傷口不深,陸天豪,你別嚇我!”當初中彈都沒這麼痛過,別的傷口在哪裡?
陸天豪喘息着指指胸口:“內傷,他打得我五臟廟都要移位了,硯青,你趕緊看看,我內臟是不是被破壞了!”牙關緊咬,額頭汗珠連連。
“你先別急,我給你揉揉,應該沒事的,我檢查過了,沒有太大的內傷!”解開道袍,平滑強壯的胸膛上,有着一塊烏青,愧疚道:“對不起,我都說去你家取了,還痛嗎?”拿過藥酒邊揉邊道歉。
青蔥五指在胸膛上輕柔的撫摸,還是心口位置,摸過龍爪時,有短暫停留,閉着眼的話,真看不出此處有紋身,皮膚真滑,嫉妒死個人了,白如美玉,後定格在淤青上,這柳嘯龍一拳夠狠的,要是她,恐怕已經嗝屁了。
男人沒有回話,衣物已經被全數褪去,張狂的猛龍永遠都那麼斑光粼粼,爲主人增添了更多的狠戾,龍眼直視着前方,幾乎看到這刺青的人,都會不由生畏,別說是女人了,但還就真有這麼一個從來不惶恐的人存在着。
小手帶着薄繭,卻颳得肌膚很舒爽,特別是清澈大眼裡的憂慮,令他不自覺就勾起了脣角,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下巴微微擡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帶着柔和。
“我問你還痛不痛,你看什麼看?”這個時候還心不在焉,哎!
“硯警官親自給我療傷,哪能不給面子?”撐着牀鋪坐起,令女人能更加方便給他包紮。
紗布圍着腋下綁了一圈後纔來處理手臂上一條半尺長的傷口,並不深,應該四五天就能癒合,可還是很細心的包好,一切都處理完畢後纔好奇道:“你不像是那種會任由他人欺負的,爲何不拿武器?”
陸天豪靠到牀頭,扯過西裝拿出一個珍貴的鐵盒子,抽出一根香菸點燃,吸了一口進肺裡再吐納,唉聲嘆氣的回道:“公平嘛,他剛出院,我哪能不忍讓?”
“呸!你以爲我會信嗎?”都簽下生死狀了,如果剛纔他要殺了柳嘯龍,根本不會有人秋後算賬,他的最終目的不就是要統戰雲逸會嗎?剛纔那麼好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但事實就是如此,即便他拿了刀,我也能大獲全勝!”高傲的單手托起側腦,深切的望着眼前人英挺的穿着,擡起夾着香菸的大手捏了捏其小鼻子:“別想了,我是故意受傷的!”
“啊?故意?你爲什麼要故意受傷?活膩了嗎?”但這樣更具備說服力,仔細想想,柳嘯龍爲人很自大,是不會讓陸天豪手無兵器的,可陸天豪爲何故意讓人砍?
男人若有所思的眼瞳好似兩把銳利的刀,正試圖挖開女人胸口的肉,看看裡面的心到底在想什麼,許久後才又坐好,雙臂大張,偶爾抽上那麼一口香菸,雪茄這種東西已經無法滿足他了一樣,亦或許想換換口味……
硯青還等待着回答,也不知道男人心裡在想什麼,可被灼灼的直視着,有些不自在,該不會問她一些無法回答的問題吧?其實他的愛看似很真實,但卻使她感到很遙遠,很夢幻,這是他從小的夢,總會有醒的一天,所以她很是擔心他問出關於這種無法應對的問題。
“想讓他明白,有些東西,無法兼備,硯青,除非有一天我真的把你遺忘了,否則永遠都不會害你!”
是啊,他的愛情和恩情無法兼備,谷蘭看似在說不介意,如果柳嘯龍真的對她有感情後,那麼她又豈會不在意?只是現在被逼到無路可走纔會這麼委曲求全而已,一旦翻身了,恐怕就會變了張嘴臉。
不管他在谷蘭那裡,還在自己亦或者將來別的女人那裡,他都無法讓兩方和平共處,感情這東西,容不得被污染。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害我,倒是希望你早點把我給遺忘了,找個大美人快快樂樂的白頭偕老!”打趣完拿過手下們送來的服飾道:“我幫你穿!”
陸天豪抽了最後一口,熄滅菸蒂,沒有起身,而是抿抿脣瓣挑眉道:“在你心裡,真的這麼想?”
硯青抓抓後腦,煩悶道:“差不多是吧!”
“呵呵!”垂頭笑了兩聲,苦澀劃過眼底,再次直起腰桿後,又恢復成了那個放蕩不拘的人,乖乖的伸手穿好,待西裝加身時,已經看不出身軀內有什麼不妥,彷彿一位帶着無窮力量的破壞之神,伸手撥弄了兩下頭髮才摟住女人的小肩膀以開玩笑的口吻道:“現在我有點想把你遺忘了!”
某女訝異的仰頭,俊美絕倫的五官上並沒有所謂的發自肺腑,笑得還是那麼的豪放,但她知道,這表情就是掩藏住他內心裡所想的工具,其實他和柳嘯龍都沒什麼區別,喜歡把真心包裹在殼子裡,看了半天,才發現不光柳嘯龍,連這個男人她也看不懂,舉起拳頭輕輕錘了錘剛剛包紮好的胸口:“我所說的遺忘是那份不現實的感情,不是……”
“要忘當然要徹底忘掉,我這人,其實最討厭藕斷絲連,斷了就是斷了!”察覺到懷裡的身軀僵了一下就抓住馬尾辮搖了搖:“什麼時候這麼禁不起開玩笑了?”
“呵呵!你嚇死我了,陸天豪,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你說要徹底將我遺忘,心居然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一樣!”
“那是因爲我對你太好了,而且有問必答,又能幫你忙,生死關頭也會豁出一切救你,這麼一個朋友突然沒了,誰都會難過,好了,別想了,就算我哪天真被砍死了,也會把孩子交給你照顧的!”再次搖搖馬尾辮,髮質真不錯。
硯青豎起中指鄙視:“所謂千年王八萬年龜,你這老王八還是個禍害,準貽千年,對了,我後天就去橫店了,明天我媽過生日,她不喜歡鋪張,就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你要有興趣可以……”
陸天豪瞪了一眼,將西裝掀開,雙手插在腰間,邊向大門口走邊拒絕:“我要去了,那老小子還不得直接炮轟?”
“真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纔是個頭,總之這次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剛好也不用去跟你道別了,總之希望這期間你能好好照顧一下柳家,不要想着趁機使壞……”怕就怕他一下子將孩子們全部抓走。
“哎!到現在你都提防着我,太傷心了,算了,去上班吧,已經遲到很久了,我也還有事,就先走了!”瞅向周圍的兄弟們,擡起右手揮了揮,就這麼被擁簇着離開了大夥的視線。
硯青摸摸肩膀,還殘留着餘溫,是那話太奇怪了嗎?心裡怪怪的,他已經開始想退縮了?這是好事還是……不管怎麼說,對陸天豪來說,忘記這段感情是好事,自己哪能那麼自私看着他孤獨終老?
該看期待他被人疼愛着的,如果那一天來了,我會真心祝福的,加油!
南門警局
緝毒組大隊長辦公室,女人正坐在桌子後拿着毛衣針輕輕鬆鬆的編制,一件純白色羊毛條紋毛衣早已成型,桌子上放着一張傳授經驗的編制圖,拿起一隻袖子禁錮向肩膀處,幾個月的成果,雖然領口似乎有些緊,且花紋亂七八糟,袖子也有些……但千金難買心意誠。
外面李隆成拉拉李英的袖子偷笑道:“看見老大織的毛衣了嗎?一個袖子長,一個袖子短噗……”
“而且一個胖一個瘦!”藍子也打趣,臉兒上有着複雜,已經農曆六月二十四了,還有十三天,就要結婚了,爲何沒有半點要做新娘的喜悅呢?反而還有婚前恐懼症,但聘禮已經收了,沒有返回的餘地,其實只要那人以後不打攪到她工作,也還是可以接受的。
李英卻沒有笑,反而閉目陶醉道:“哪怕她弄得再難看,只要是送給我的,我都會一輩子保管,不過是送給她婆婆的,老大還是第一次這麼細心,真羨慕啊!”
老蔡喝了一口香茶贊同:“阿英這話說對了,這種禮物可比那些用錢買來的要更得人心,我都見到好幾次她拆了打,打了拆,搞了這麼多月,現在才稍微像個樣子,老人想要的不是金銀珠寶,像我,我女兒送我一個她親手裁剪的領帶,雖然不是很好看,可我心裡高興!”
“可這大夏天的送毛衣,會不會……”藍子摸摸下顎,還不如買件連衣裙呢。
翌日
柳宅門口已經停滿各式各樣的車輛,屋子內也笑聲滿堂,老人穿着喜慶,接過一個又一個的禮品,拉住皇甫離燁和林楓焰的手道:“你們來就來了,還送這麼多東西幹什麼?都坐下!”
“老夫人,您過大壽,我們自然要孝敬您!”
“恭祝您福壽與天齊,永享安康!”
兩人道賀完便走進了餐廳,並沒多少的來賓,僅僅只有二十來人,都算是和李鳶有過老交情的元老,收到的禮物都相當高昂,一位老人更是拿出一顆碗口大的黑珍珠:“老嫂子,您真是越活越年輕了,不像我們!”指指自己和旁邊的十位老者。
都是從年輕時一路走來的,雖然職位不高,可那層三十多年的感情無人能及。
李鳶長嘆:“老了,想當初,老頭子在的時候……”
“老嫂子,別說這種話了,老爺即便不在,他在天上也是笑看着咱們的!”二十年了,大哥去世二十年了,這個嫂子一直拉扯着會長,真不容易。
“好!不說,今天不說,你們也進去吧!”擦擦眼淚,今天應該高興,等都進餐廳後才撫摸着那些禮物,每一樣是真的稱心如意的,仰頭望上二樓,爲何還沒下來呢?是不好意思嗎?這孩子,今年忘了,來年再送也一樣。
一步步踏上樓梯,到了主臥時敲門道:“兒媳婦?”
屋子內,硯青坐在椅子內沉思,手裡拿着打好的毛衣,聞言立刻將禮物藏到了身後:“進來吧!”
李鳶和藹的笑道:“怎麼不下去?走,我們去吃飯,嘯龍正在招待他們,你是這家的女主人,哪能缺席?”這樣會不得人心的。
硯青捏着毛衣爲難道:“媽,我……我……”
“沒關係,我也經常忘了很多事情,比如你的生日,是二月一號,我也忘了!”一點也不在意的過去拉起女人的手就要往外走。
那是我自己離家出走的,就算您記得也沒辦法,其實您比我自己記得還清楚,捏緊毛衣拿了出來,面紅耳赤的低頭道:“我沒忘,只不過我發現根本無法穿,媽,我去給你買一件吧?”
“哎呀,兒媳婦,這是你織的?給我的?”李鳶伸手搶過,這得織多久?好複雜的毛衣。
“媽,要我拿槍打人還行,這玩意我真不會,我到了橫店再給您買一件回來!”
老人伸手推開要來搶的手,走到鏡子前脫掉小西裝和襯衣,將毛衣給套了進去,臉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幸福,用力的將手伸進袖子裡,半點嫌棄都看不到。
硯青感動得伸手捂住了嘴,眼眶都跟着發酸了,過去堅持道:“媽,真不行,您看這袖子,伸不進去……”
“進去了!”老人終於經過苦戰後,全數穿戴好,對着鏡子照了照:“袖子確實有點緊,不過穿着穿着,就會鬆的!”真好看!
“可領子好像……”不覺得緊嗎?
李鳶直樂:“不緊,我脖子細,走走走,我去給他們看看,我兒媳婦親手給我織的毛衣!”天!有點熱,都冒汗了,沒關係,她一定給穿一天,哪能糟蹋了兒媳一番心意是不是?
硯青一聽,差點跳起來,連忙擺手:“媽,不行啊,千萬別穿出去,很丟人的,要不您脫下來我再改改?”乾脆直接把袖子剪掉好了。
“沒事,丟什麼人?那些老頭子想讓兒媳婦親手織還沒人給他們送呢,走走走!”笑臉盈盈的強行拉着給拽了出去。
某女那個心啊,拔涼拔涼的,這可怎麼辦?她自己都覺得丟人,李鳶喜歡她當然欣慰,畢竟這也是她第一次織,連親生父母都沒送過禮物,乾爹乾媽那裡最多也就是一些酒和水果的,但她真不想讓李鳶過於沒面子,哎!
‘砰!’
門被推開。
正在有說有笑的二十來人頓時啞口,就這麼齊齊盯着門口六月天還穿着毛衣的老太太,甚至還帶着笑容,皇甫離燁納悶的小聲道:“老夫人也追求非主流了?”
蘇俊鴻搖搖頭,見一個袖子長一個袖子短便也道:“難道中國的審美觀是不相稱?”
連柳嘯龍都一副滿頭霧水:“媽,你這是幹什麼?”
“我宣佈,這就是我兒媳婦親手給我織的毛衣,壽辰禮物,她花了幾個月才完成的,怎麼樣?”拍拍毛衣,笑得嘴難合。
一聽是生日禮物,柳嘯龍快速偏開頭,臉上有了慶幸,也捏了把冷汗,好似在說‘好在不是他過生日,否則丟死人了’。
硯青恨不得找個地洞鑽起來,早知道就直接買了,媽也真是的,她真的不覺得不好嗎?丟的可是她的人。
李鳶見無人說話,就走到西門浩面前樂道:“阿浩,你說,好看嗎?”
“不好看!”西門浩實話實說,何止呢?簡直就可以用畸形來形容了。
老人的笑容僵住,可也沒冷下,和藹依舊:“呵呵,去外面站着去!今天高層都在這裡,以免有人來偷襲!”
“老夫人我……”見沒商量的餘地便黑着臉走出去看大門。
如此這般,林楓焰見老人看向他,立馬豎起拇指:“雖說手工不是很好,但整體還算完美!”
全都形同驚弓之鳥,皇甫離燁也大聲讚歎:“羨慕啊,大嫂,您也給我織一件吧?”
硯青有些自愧的垂頭:“你要真喜歡,我就給你織!”
“嘯龍,你說呢,你有送過我禮物嗎?我到現在都沒收到,兒媳婦準備了五個月,你覺得如何?”期待性的望着兒子。
柳嘯龍吞吞口水,伸手扶了一下鏡框,陷入了猶豫。
‘啪!’
老太太大拍桌子,低吼:“我問你話呢!”
“媽!”硯青過去拉住老人打圓場:“這就是他和我一起想的禮物,真的!”
男人卻並沒多感激,而是冷漠的拿起酒杯飲下,可見對於道館的事非常生氣,無法大度的原諒。
“原來是這樣,哎!這是我兒子和兒媳一起的成果,嘯龍啊,你怎麼不早跟媽說呢?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送禮物給我,媽真的很喜歡,都說沒幾個兒媳婦會這麼孝敬婆婆的,可我的兒媳婦,她和別的媳婦不一樣,說真的,這件毛衣,它確實織得不好,但是它比任何東西都珍貴,你們這些年輕人有了兒媳婦後就明白了!”一個個的,都口不對心,只會看表面,卻沒幾個是看其中涵義的。
聽了這話後,皇甫離燁有些自知理虧,起身五十度鞠躬。
林楓焰和蘇俊鴻同時瞪向皇甫離燁,你個馬屁精,可他都做了,他們不得不做,這不是承認了大夥口是心非嗎?該去看門了。
李鳶卻擺擺手:“坐下吧!”
十來個老人則都真心的羨慕,其中一位道:“哎!不是所有兒媳婦都這樣,只不過我們站在了高端,娶的都是達官貴胄,都是嬌生慣養的,我兒媳婦連我幾月的生日都不知道,而她父母的,她記得很清楚,老嫂子,恭喜你娶到一個這麼孝順的兒媳!”
“是啊,我那兒媳婦別說送禮物了,到現在茶都沒喝過她的!”
“我那個,仗着她爸是高官,昨天還和我老婆吵架呢,說什麼要搬出去住!”
大夥紛紛搖頭,能花幾個月織毛衣,說明心裡纔是真的把李鳶當母親,否則直接買不就好了?一件毛衣,包含了太多令人羨慕的東西,都知道會長夫人是個不貪圖名利的人,她不會因爲柳家的財大氣粗而可刻意討好,這一點,他們很高興。
“我就是這個意思,你們看看這些年輕人,就覺得丟人了,丟什麼人了?等你們的子孫結婚後就知道兒媳婦送的禮物有多重要了,比閨女和兒子送的都要珍貴,兒媳婦,來,坐嘯龍身邊,媽今天實在開心,自從你公公死後,我從來沒這麼快樂過,真心的,大夥也別愣着了,都吃吧!”坐到了主位,拿過筷子遞給了硯青。
某女雙手接過,心裡全是甜蜜,下一次,她一定會送個完美無缺的禮物,看老人臉上堆滿了笑意便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柳嘯龍睥睨到妻子一臉的愉悅便小聲問道:“我四月的生日,你要送我什麼?”
“毛衣!”條件反射的回,但立馬就後悔了,我送你一坨屎,草,好意思還來問她要禮物,現在心裡亂七八糟的氣一團團的,都不知道到底在氣什麼了,總之十年八年是不會消散的。
男人暗罵了一句,繼續以腹語回:“我不要毛衣!”
不要剛好,老孃還懶得再去織,但還是轉頭笑道:“那我給你織條毛褲衩,不要就算了!”
“這個注意不錯!”鬆了口氣,鏡片後的鷹眼也微微舒展開,只要不穿在外面去丟人就好。
‘滴滴’
硯青剛要掏手機,就見男人已經掏出他的了,短信鈴聲怎麼和他一樣?見來信人是谷蘭,就微微傾身看。
柳嘯龍剛要拿開,但見妻子正直勾勾的盯着便翻開。
‘阿龍,我可以跟你去橫店嗎?太久沒去旅遊了!’
男人頓時呼吸沉重。
“喲!你就讓去嘛,人多才熱鬧!”硯青挑眉望向丈夫。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像會說謊的人嗎?”說完就拿起筷子開始夾菜。
柳嘯龍想了想,無所謂的回道‘那你準備準備,明天下午出發!’
‘好的,我現在就去準備,呵呵!機票你幫我訂!’
‘嗯!’
硯青捏着筷子的手沒了血色,表情依舊很正常,對此完全不在意般。
水榭居室
谷蘭七手八腳的整理着一些衣物和日用品,不過是旅遊而已,卻令臉色難得的有了血色,興奮得想尖叫,終於可以和阿龍一起去旅遊了,想想都覺得迫不及待了,收拾了幾個小時才拖着行李箱到了門口,再回去坐在電腦前打開QQ,點開‘老公’樂道:‘我們要去橫店旅遊了,我好高興啊!’
‘開心就好,記得注意安全,恭喜你了!’
女孩雙手都在顫抖,眼眶血紅,不一會眼淚掉了下來,迅速敲擊鍵盤‘自從恢復記憶後,我從來沒這麼開心過,賓利,你知道嗎?我開始不後悔遭遇過那麼多了,因爲只有痛過了,即便是小小的快樂,那也能讓人覺得是幸福的真諦!’
‘看來你是真的很快樂,都開始語無倫次了,總之恭喜你贏得了他的心,對了,我馬上就要上飛機了,就不陪你聊了,拜拜!’
谷蘭咬住下脣阻止笑聲發出:‘拜拜!’
就在打開網頁輸入橫店旅遊方向時,那個本該灰掉的頭像又閃了,好奇的打開,是傳來了一張圖片,在看到時,捏着鼠標的小手剎那攥緊,差點將物體捏碎,就這麼傻傻的看着。
‘忘了告訴你,這是我的女朋友阿莎,她和我一樣,都是英國人,能在中國相遇,真是緣分,希望你也能快點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再見,我們要走了!’
照片中,金髮男人站在遊輪上摟着一個同樣膚色的女孩,但女孩的頭髮是那種米黃色,陽光下非常漂亮,冰藍的雙眼和男人很相配,而男人也正從她後面摟抱着她,深深的吻在一起,周圍很多人在爲他們鼓掌……
呆了五分鐘才從照片中移開眼,照片日期是三天前,匆忙打上一串字‘那祝福你們可以與子攜老……’,剛要繼續打時,才發現頭像早就灰了,伸手捂着心臟,腦海裡全是……
‘老婆,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我永遠都記得你醒來的那一瞬間,是我見過最最美的畫面……’
‘如果你不愛我了,我會獨自一個人,遊遍全世界,身邊永遠都只會是一個人,永遠等着你。’
爲什麼心這麼痛?不會的,一定是心理作用,一定是嫉妒心和虛榮心作祟,是太自私了,和上官思敏一樣,希望對自己好過的人只會一輩子對自己好,對,就是這樣,這不是感情,只是自私罷了……
原來自己也會有那種病,我會祝福你的,我會的。
手卻不聽使喚的點開了男人的空間,從來沒進去過,裡面還有很多他們甜蜜的照片吧?或許是在騙她?可他沒理由的,那就是真的,然而絕望的是主人設置了指定人可訪問,呵呵!怕我告訴你女友我們結婚過嗎?
還是怕我給你攪黃了?
‘啪嗒!’
低頭一看,鍵盤上居然落下了一滴淚,伸手摸上臉頰,真的哭了,快速關掉電腦,坐在椅子內發呆,許久後苦笑了幾聲,她愛的是阿龍,怎麼可以爲另一個男人哭?
不能水性楊花,不能,胡亂擦乾,下地開始準備去旅遊時的藥物,不一會,煩惱都被選擇性忘記,繼續歡天喜地的收拾冰箱,可能很久不能回來,不要的食物都得扔掉……
農曆六月二十六號,雲逸會大門口,五個女人個個穿着運動鞋,運動套裝,款式一模一樣,除了顏色不一外,好似五胞胎姐妹,而男人們依舊是一身的黑西裝,不帶保鏢,那麼大夥就只能將皮夾裝進褲兜裡,檢查着卡是否能刷。
會長辦公室
柳嘯龍看着手機,好似在想要不要打出去。
“大哥,都準備好了,下午兩點的飛機,大嫂說我們先去機場,有很多咖啡廳,可以等幾個小時,還有電腦什麼的我們都帶了!走吧?”皇甫離燁對待此次旅行可是充滿了幻想,合歡谷合歡谷,他未來兒子的來源地,這一天等了一年了,終於到了。
“嗯,好!”翻開手機找出‘谷蘭’,剛要打時,又想到當初硯青讓他去和谷蘭吃海鮮,結果晚上又把他踹出門外的情景,仰頭頗爲猶豫的看着手下:“離燁,你覺得女人的話可信嗎?”
皇甫離燁不明白爲何大哥要這麼問,但揚脣哼笑道:“這就跟她們總是說我們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一樣,可您信得過您的下半身嗎?”這還用問?女人的話,聽一段,信一半就夠了,小可愛就是那種特善變的人,逛街這裡就能看出來,喜歡就買,非要從頭逛到尾,最後來句第一間的好,到了第一間,又說中間某家最好……
哎!
柳嘯龍眼角抽了抽,揉揉眉心繼續問:“那你的女人讓你去照顧另一個女人……”
“大哥您別說了,女人這個東西呢,是很深奧的,得慢慢去了解,哪有女人會讓自己的丈夫去照顧別的女人?說是那麼說,回到家裡,會要男人的命的,大哥,這您都不懂嗎?”天!大哥以前不是自稱情場浪子嗎?
連這最基本的他都不懂?當然,這些也是阿焰告訴他的,否則他也不知道女人這麼善變。
柳嘯龍瞪了一眼,淡淡道:“我就是看看你是否能真的維持一段婚姻,先出去吧,我馬上就來!”
“好的!”
等巧克力一走,男人拿起手機,想了想,打了出去:“谷蘭,她的朋友們好像不歡迎你,避免發生矛盾,所以不好意思!”
另一頭,已經拉着行禮站在小區門口等待着男人的車子到來的谷蘭向後一個倉促,黑眼圈代表着一夜未眠,沒有多說,而是輕笑道:“沒事,我的身體也吃不消,那祝你們旅途愉快!”掛斷後,手兒無力的垂下,你不是從不失信於人嗎?爲何是對我?
苦笑了一聲,捂着鼻子和嘴拉着行禮落寞的回走,淚花透過指縫落了一地。
“走吧!”
車門打開,柳嘯龍彎腰走進,見硯青還在遲疑就擰眉:“走不走?”
硯青確實木訥了,谷蘭呢?不等了嗎?這麼久纔出來,不就是爲了等那人嗎?見都上車了才鑽進去,‘啪’關上車門,還真開起來了,很好奇,但按捺住了,沒有多問,路線也是機場的,難道她已經到機場了?
“她不會來了!”
好似猜到了女人心裡所想,男人邊看着外面的景物邊道。
“我是在想去了怎麼玩!”切!神經,他以爲他是她肚子裡的蟲不成?不過少了那個人,心情轉好了,還在想怎麼安撫英姿她們呢。
“GOGOGO!”閻英姿鑽出車窗大喊:“出發了!”
蘇俊鴻愛憐的伸手彈了妻子的腦門一下:“看把你高興的,還沒出過遠門?”
“我還真沒出過,飛機好玩嗎?”
“一會不就知道了?你要喜歡飛,家裡的直升機可以天天帶你翱翔!”傻瓜!
葉楠也很愉悅,都是一羣沒怎麼出過門的人,一直都是坐火車的,還沒坐過飛機呢。
兩點二十五分,大夥紛紛登機,柳嘯龍手持登機牌,越過頭等艙時,理所當然的要坐下,但一個人過來狐疑的看着他就長嘆一聲,走向了後面的經濟艙,找準位置落座,忽然看到前面一個穿着休閒的男人正環胸坐靠着,臉上覆蓋着一本雜誌週刊,露出的少許後腦和體形令他想到了一人。
但穿着又與那人不搭邊,難道世界上還有這麼像的人?垂眸深思,不知長得是否也一模一樣,如果是那樣,或許將能爲雲逸會帶來無法想象的幫助,站起來傾身看了看身材頃長的‘陌生人’,忍不住伸手拿開了雜誌,頓時雙目圓睜。
男人有着和陸天豪一模一樣的俊秀臉龐,黑色的T恤和黑色牛仔褲,黑色球鞋,右耳上戴着一顆銀色耳釘,週刊被拿去,眉頭有些不滿的併攏,蝴蝶翼一樣的睫毛蠕動了幾下,眼皮擡起,斜視向正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的男人,帶着不解。
柳嘯龍見對方沒生氣就更加確定不是那個人了,捏起的拳頭激動的抖了抖,淡漠道:“你叫什麼?”
男人眸子眯起,偏頭無語的看着打攪者:“柳嘯龍,你沒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