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這樣!”宋可可努努嘴,瞅着宛星,覺得這段日子過得提心吊膽的,“你要是再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也要被感染了。”
宋可可心直口快,說得句句事實。
宛星看着她擔心的表情,心裡一陣內疚,“對不起可可,我讓你們擔心了。”
“倒不是因爲這個,我只是害怕你一味的陷在悲傷裡。”
宛星記得三年前剛失戀那會兒,宋可可也是守在牀邊,很不喜歡做家務活的她,爲了照顧宛星,洗衣做飯一併包攬。
“可可,經過這麼多事,我已經對這些變數有了免疫力,人家說傷痛只不過百日長,我覺得在那不吃不喝的三天裡,我想通了很多問題,或許是我太在乎,心絃繃得太緊,讓自己也放不開,跟着讓別人也受罪。”
是她親口對林以南說他們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林以南的離開也是爲了她心裡好過。
即便是充滿了別離的愁苦,但宛星還是順然接受了林以南的離開。
在隔天,她便和以前去找工作,雖然宋可可提議讓她幫她看守店面,這樣會輕鬆一些,但宛星還是想和從前一樣,以工作來充實自己,這樣,她對林以南濃烈的思念便會淡化幾分。
她並不強行制止自己心裡有想念,但也不去強化那份思念,就這樣,淡淡的,順其自然的,偶爾想起他。
早春的陽光一點也不溫暖,宛星身穿着一件單薄的外套,泛白的牛仔褲下,一雙碎花帆布鞋包裹的腳泛着微微涼意。
宛星從櫻紅的脣瓣裡發出一聲輕微的冷嘶,站在人潮密集的廣場,忽然惆悵起來。
一個早上,她面試了十多個公司,被拒的理由均是因爲學歷不高,工作經驗太單一。
難道還是和從前一樣,去大排檔工作?
正冒出這樣的念頭,她的手機便響了。
“宛星,你在哪呢?”
是千洛寒打來的電話,宛星站在廣場上,手裡的簡歷被自己緊緊的攥緊,咬了咬下脣,才實話實說,“我在外面找工作。”
“你現在在哪裡?我過來接你。”千洛寒的聲音輕如棉花,永遠給人一種妥帖的安適感。
宛星猶豫了下,還是告訴了他。
不出十分鐘,千洛寒的司機便開車將他送到了廣場處。
他一身灰色西裝,俊逸的臉上帶着晴朗的笑容,如同從下雪天走出來,有一那麼一剎,宛星有些呆愣,因爲眼前的人的臉變成了林以南。
“怎麼了?”見宛星呆呆的望着自己,千洛寒感到奇怪,輕柔的問。
意識到自己走神,宛星擺了擺頭,尷尬的笑笑,“你穿風衣的時候,特別適合走在大雪天裡。”
不得不說,千洛寒長得很俊秀。
特別是那溫暖的笑容,是時下很稱道的暖男。
而宛星在說完這句話時,林以南那張鮮明且冷漠的臉孔浮現在了腦海裡。
她在心裡腹誹,即使他離開了她,他的影子還時不時的出現,似乎在警告她不能將他遺忘一般。
千洛寒第一次聽到宛星這麼誇他,自然開心的不能自已,笑容甜在了心底處。
“宛星,你這樣說,我很開心。”他像是禁不住誇讚的小孩子,很快便翹起了尾巴。
“你開心就好。”宛星沒有故意討千洛寒開心的意思,而是實話實說,有他和宋可可的照顧與鼓勵,她倍覺幸運。
“你在找工作?”千洛寒把視線落在宛星手頭的簡歷上,一臉的不可思議。
“對啊。”宛星侷促的緊了緊手頭的簡歷,因爲剛剛打電話時就攥緊了,這會兒平展的紙張被她握得起了褶皺。
“以南不是給你留了一筆錢嗎?”這件事是宋可可告訴千洛寒的。
“那是他的錢,我不可能因爲有了他那筆錢,就蹉跎光陰吧?”她說這話的時候眉眼含笑,儘管聽到那個名字,神情依舊會發生不自然的變化,但她還能自然應對,將難過的情緒掩藏在心裡頭。
“既然這樣,那你來我們工作室上班吧。”千洛寒哪能看着宛星在外面吃苦受罪。
“你們工作室?”宛星想了想,又覺得不適合,“我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工作經驗。”
“做我的助理,偶爾還能同我一起演出,這樣不好嗎?”雖然這對自己目前的狀況來說是一個重大的決定,但千洛寒還是跟着心走,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做你的助理?”宛星知道他身邊有鄧微微,如果她去,那鄧微微做什麼?
“主要是同我去演出,兼顧助理。”千洛寒以爲宛星沒聽明白,重新複述了一遍。
宛星急忙搖頭,說:“我還是繼續找工作吧。”
“宛星,你能不能別拒絕我的好意,雖然微微是我的助理,可我演出有很多瑣事需要完善,你和微微合得來,憑着這點,你們將會把工作完善得很好。”
她的確和鄧微微合得來,可是蒙恬呢,她要是去千洛寒的工作室,蒙恬一定不能接受。
“洛寒,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想給你帶去困擾。”她當然相信千洛寒的好心,只是不願給千洛寒帶去麻煩。
“蒙恬只是嘴上不饒人,等時間長了,她瞭解了你的性格,她會接納你的。”千洛寒大概猜到了宛星的顧慮,繼而補充。
“那我考慮一下……”千洛寒緊着說,她一時也不能給出答覆,只好答應考慮下。
“宛星,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答應不答應?”千洛寒沒有緊追她給出答覆,忽然笑臉問向她。
“什麼請求?”千洛寒專注的眼神驚到了她,她顫巍巍的問到。
“陪我去參加今晚的宴會。”千洛寒不大喜歡聚會,不過必須出席的宴會,他必須得出席。
“宴會?”宛星怔了下,莫不緊張的問:“很多人嗎?”
之前和林以南參加過大大小小的宴會,不過整場宴會林以南一直牽着她,即使同其他同行聊天,他也將她帶在身邊,可千洛寒在提出這個請求後,她竟然心生畏懼。
“一個酒商的宴會,我是表演嘉賓,你只需要在臺下看着我,中場我就帶你離開。”千洛寒很詳細的說道。
宛星瞭然,點頭答應。
“那好,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一下,五點的時候過來接你去酒店。”千洛寒沒想到宛星這麼快就答應了,興奮間,瞧見宛星臉上的黑眼圈,打算先送她回去午睡會兒。
宛星昨晚早早的就睡下了,想到今早要面試,不由得緊張,所以思來想去便失眠了。
被千洛寒這麼一說,她便哈欠連連,聽從他的話,回去午睡了下。
五點時分,千洛寒準點開車過來接宛星,順便帶上了出席宴會的晚禮服。
這是千洛寒給除了張清揚以外的女人買禮服,選擇的時候,心情複雜間,又有一絲甜蜜涌在心頭。
宛星睡了兩個小時,精神比之前足了些,把千洛寒精心挑選的禮服穿在身上,雖然很少穿天藍色,不過她勝雪的肌膚將這身亮閃閃的禮服駕馭得很好。
“擔心你會冷,我加了一件小外套和短靴,這樣就免卻穿高跟鞋的疲累。”千洛寒見宛星穿好衣服,把短靴遞給宛星,笑意冉冉的瞳眸緊緊的鎖緊宛星曼妙的身影,眼裡盛着鮮明的驚豔。
心裡暗歎,宛星,你好美。
此時的宛星,美麗得如同深海里款款遊動的美人魚,藍色的短裙,米白色的短靴,公主般甜美下,散發着動人的氣息。
“謝謝。”千洛寒考慮得如此周到,她很意外。
林以南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歡穿高跟鞋,現在千洛寒也這麼體貼入微,她竟然腦子裡充滿了對林以南的思念。
心裡在好奇,現在的他,在忙些什麼呢?
太平洋彼端,林以南站在落地窗前,英俊得完美的面孔下,一雙深邃的眼眸俯瞰着這座繁華得讓人忘記了自己的城市。
來到這裡半個月,每天都會站在窗前靜看許久,依舊覺得眼前的一切陌生無比。
他看着灰茫茫的天邊,心卻是飛到了城市的另一端,他日思夜唸的那個人好不好?有沒有偶爾想過他……
這樣的問題一出,他的薄脣輕輕的動了下,微微縮緊的瞳孔
竟散發出一陣鄙夷來。
對自己的鄙夷。被他辜負的一切,他還有什麼資格懷揣一份念想。
儘管他深愛她,他又怎麼可以奢望她必須記得自己,愛着自己。
“林總,從國內得到的消息,劉女士已經恢復了記憶。”助理走進來,打斷了林以南的深沉得無法自拔的思念。
他濃眉跳躍了下,眼底短促的歡愉過後,轉過身,纖薄的嘴脣發出寡淡的聲音:“幫我訂今晚的機票,我要回國。”
雖然他打算等宛星徹底淡忘了自己,但如今劉娟醒來,他必須得回國一趟。
濱城某星級酒店正燈火輝煌,賓客齊聚一堂,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宛星與千洛寒並排走到大堂中央,很快便吸引了大批少女的目光,當然也有不少男士的目光。
“這不是今晚的表演嘉賓千洛寒嗎?”
“對啊,聽說他唱歌特別好聽,今晚我們有耳福了!”
“他唱歌不僅好聽,人還長得帥,聽說還是單身呢!”
“你眼睛不好使嗎?沒看見他身邊還有個女人啊!”
“……”
一陣議論聲如槍林彈雨擊打在已經格外緊張的宛星身上,她攥緊雙手,行走得特別拘謹。
千洛寒當然也聽到了舉着高腳杯七嘴八舌的女賓客,故意當作沒聽見的放慢腳步,用很輕柔的聲音安撫宛星緊張的情緒,“宛星,別聽她們胡說八道。”
宛星側頭望了千洛寒一眼,忽然笑了,暗暗地點了點頭。
“真可惜,這麼漂亮的女孩兒……”
“是啊,這女生素顏都這麼清秀,藍色的裙子,讓她宛若精靈般美麗!”
“什麼精靈啊,簡直就是天使啊!”
男賓客發出咋舌的驚歎,紛紛在惋惜聲中追隨宛星的曼妙的身影。
被誇讚的言語非但沒有讓宛星感到開心,反而羞澀得面紅耳赤,一顆心更是撲撲狂跳。
明明是平底鞋,竟因爲心緒不定不小心崴了腳,雖然不覺得痛,可心間短促駛過的緊張感,讓她一顆心久久不得已平靜。
“挽着我。”千洛寒伸出胳膊,提示宛星。
雖然有一絲遲疑,但宛星還是照做,畢竟她拿千洛寒當朋友看,心裡也沒想那麼多。
可是這幕在外人眼裡是熱戀中情侶的親密舉動。
兩人齊齊走在人羣中央,竟很快成了全場的焦點。
宴會開始,賓客入座。宛星挨着千洛寒端坐着,整個身上流露的出塵氣質讓千洛寒禁不住頻頻回頭看她,心裡對她的喜歡之感越發強烈。
“宛星,有沒有比較想聽的歌?”臨上場表演時,千洛寒轉向宛星,輕聲詢問。
因爲千洛寒與自己的座位很相近,說話又是緊挨着,宛星能夠明顯感覺到千洛寒嘴邊散發出的熱氣。
她漲紅了臉,慌張的回到:“都可以啊。”
她的回答讓千洛寒哭笑不得,本打算藉此讓她的心情好些。
主持人一串開場白後,千洛寒走上了臺,演唱之前,帶着笑意的眼神朝向宛星,然後衝她微笑的點了點頭。
宛星迴以微笑,順便做了個加油的姿勢。
音樂聲響起,千洛寒閉上眼,將自身情緒融入歌曲當中,然後熟悉的歌曲唱響,宛星心神爲之一震,滔天巨浪般的回憶涌在了眼前。
這首歌雖然不是聽見千洛寒第一次唱,但每唱一次,記憶的閘門就會轟然撞開一次,那些努力避忌的回憶點滴密密麻麻的出現在眼前,清晰得如同昨天才發生過一般。
當初甜蜜的定情之歌,在此時,是一首對過往祭奠的哀歌。
縱使如此,她依舊帶着笑容,望着臺上深情演繹的男人。
那個願意做她童話裡的王子還是離開了,一起寫的幸福結局也半途戛止。
或許以後,她會做一個記憶的拾荒者,用那些曾經的甜蜜慰藉現在幸福的缺失感。
一曲完畢,千洛寒在雷鳴般掌聲中結束了演唱。
本以爲他會走下臺來,沒想到他停留在了臺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