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類文明發展的角度而言,南美洲其實是一塊地理位置不算太好的地方。
——南美洲大部分的土地位於赤道帶內,北部三分之二的範圍都位於熱帶。而熱帶雨林地區又是人類開展經濟活動最困難的生態環境之一,僅次於熱帶沙漠。只是清理熱帶雨林的土地,就需付出極爲繁重的勞動。而在熱帶雨林地區建設維護公路和鐵路的成本,也比在溫帶地區的成本高得多——熱帶的公路更加容易被瘋長的植物所淹沒,而鐵路和火車則更容易鏽蝕。糟糕的氣候又讓施工隊更容易被瘟疫擊倒。
即使在熱帶雨林地區有幾條可通航的河流,河岸也多爲泥濘沼澤,不易建設城鎮。而且,熱帶雨林的酸性土壤相當貧瘠,並且疾病肆虐,氣候過於潮溼,使得穀物難以生長。
綜上所述,在熱帶雨林地區,既不適合發展農業,也不適合發展工業,連礦井和交通的建設成本都極高。所以,在熱帶地區,絕大多數人口都居住在海岸線上,而貌似植被茂密的內陸平原,反倒人煙稀少。
以南美洲最大的國家巴西爲例,它的850萬平方公里國土之中,有三分之一是亞馬遜河流域的熱帶雨林。儘管亞馬遜河具有非常優越的航運條件,不僅水量豐沛,河寬水深,主要河段上沒有任何險灘瀑布,終年不結冰,幹流和各大支流之間可以直接通航,構成了一個龐大而便利的天然水上航運網。可惜這條河流的沿岸地區氣候實在過於溼熱,儘管水運交通便利,礦產和木材資源也很豐富,但基礎建設的代價卻高昂到了讓人望而卻步的程度,就像西伯利亞一樣不適宜人類生活。結果一直到二十一世紀,這個絕佳的天然水運網絡依然基本處於閒置狀態,沒有像長江和密西西比河那樣成爲一個文明社會的大動脈。
而在亞馬遜熱帶雨林的南方。則是一片廣闊的熱帶稀樹草原,不僅同樣溼熱,而且土壤酸性很高,必須經過完全改造才能種植農作物。而且這裡地處內陸,又沒有可以通航的河流,所以往這裡運送任何補給或往外運送農產品的運費都極爲高昂,巴西人一直折騰到二十一世紀。也沒能把這片土地開墾出來。
因此,整個巴西只有最南部大約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是傳統意義上的可耕地。只佔巴西領土的7%。而更悲劇的是,就連這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可耕地,大部分又深處於交通不便的內陸。真正比較早就被開發出來的土地,只有巴西的東南部沿海,以聖保羅和里約熱內盧爲核心的十五萬平方公里版圖而已,相當於四個臺灣島或小半個日本的面積——跟俄國一樣,巴西也是看上去幅員遼闊,真正的核心區卻小的可憐。
而其他的熱帶拉美國家,也都有着類似的困境——國土看着不小。真正能住人的地方卻不多。
除了海岸線的港口都市之外,熱帶南美洲的另一個人口稠密地區,則是安第斯山脈。這裡地勢較高,故而相對涼爽乾燥,雖然山地崎嶇,卻比低窪的雨林更加適合農業發展,於是成爲了古代印加文明的搖籃。即使到了現代。哥倫比亞、厄瓜多爾、玻利維亞這些國家的主要城市羣也並不位於沿海平原,反而建設在安第斯山脈之間,海拔最高可達二三千米的谷地和高原上,以此來避免熱帶溼熱氣候的困擾。
可問題是,高山地區固然涼爽,但公路鐵路的建設成本也隨之飆升。崎嶇的山嶺嚴重限制了這些城市與外界的往來。也讓這些山區城市彼此之間的交通變得十分困難,增加了所有事情的成本。上述麻煩在自給自足的農業時代,還不算太嚴重,所以在羣山之中誕生了傲視南美的印加帝國。但到了工業化時代,則變成了發展工商業的噩夢——全世界沒有哪一個大型的工業區,是能夠建設在地形崎嶇破碎的高山上的!
因此,安第斯山脈就像是美洲的青藏高原。雖然巍峨險要,但卻無法建設起一個有影響力的大國。
既然如此,巴西是南美的俄國,安第斯山脈是南美的青藏高原,那麼哪裡又是南美的“中原”呢?
從地圖上就可以看到,在南美洲扮演這個角色的,乃是巴西南方的三個國家——巴拉圭、烏拉圭和阿根廷。它們瓜分了南美洲的“中原”:總面積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的拉普拉塔平原。
其中,這片土地的南部被稱爲潘帕斯草原,北部則被稱爲大查科平原。在現代,拉普拉塔平原大部分歸屬於阿根廷,還有一小部分由烏拉圭、巴拉圭和巴西分享。
與北面讓人望而卻步的熱帶雨林和熱帶草原相比,拉普拉塔平原位於南亞熱帶和南溫帶,氣候與中國的長江黃河流域類似。它是這塊大陸上最肥沃的土地,平坦的天然大草原降低了建設成本,適中的降水量和溫帶氣候造就了富饒的農業區。夏季足夠乾燥,傳統穀物能夠成熟,而冬季又足夠寒冷,限制了疫病的影響。但拉普拉塔平原的真正優勢,還是在於該地區的河道結構——巴拉那河、烏拉圭河、巴拉圭河匯入拉普拉塔河,形成巨大的河口,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和蒙得維的亞(烏拉圭首都)之間注入大西洋,無論是幹流還是支流,大部分河段都可通航,從而形成了一個不遜於亞馬遜河的天然水運體系。
這個龐大的水系,合起來覆蓋了這塊農業發達的廣袤平原,即拉普拉塔河平原。拉普拉塔河等河流的存在對這片農業區意義非凡。即使是在現代世界,與卡車運貨相比,水運的成本依然要節省十倍到三十倍。像小麥、玉米、大豆等單位體積價值低的糧食作物。通過水運就能以低廉的成本運送到下游,還能通過海洋運送到世界的其它地方——互相連通的河網能形成更大規模的經濟,創造出更多的資本,養活更多的人口,並且因爲便捷的交通,極大地增強了在該地區形成統一國家政權的可能性。
而在拉普拉塔河水系河網周邊的山地丘陵之中,還散佈着十分豐富的礦產,彷彿在等待着工業革命之後的大開發——按照中國人的說法。這樣一塊得天獨厚的土地,就是所謂的“霸業之基”。
在地球上與之類似的地區,譬如中東的兩河流域、北美的五大湖和密西西比河流域、中國的長江流域、歐洲的萊茵河流域、印度的恆河流域,都曾經是孕育世界性大國和最發達文明的搖籃。
那麼,既然拉普拉塔河平原的地理條件如此優越,爲什麼在我們的歷史上,這裡卻從來都沒能誕生起一個能夠與中國、美國和俄羅斯相媲美的世界性大國呢?
首先。南美洲的情況跟舊大陸不同,印加帝國等早期農業文明並不是誕生在大河下游的沖積平原。而是發源於安第斯山脈之中——高山農業模式顯然很難直接複製到平原上來,而且印加文明的水平也有些太寒磣。所以,沒等文明之光照耀到拉普拉塔河,西班牙殖民者就闖了進來,宣告了美洲原生文明的終結。
其次,在進入殖民時代之後,依然沉睡於蠻荒之中的拉普拉塔河流域,終於得到了初步的開發。但由於距離西班牙母國實在太過遙遠,加上西班牙人也實在是沒有什麼農業天賦。所以開發速度相當緩慢,一直到西班牙殖民統治瓦解,南美各國相繼獨立的時候,整個拉普拉塔河流域的總人口也沒有達到五百萬。
由於人口稀少,各個聚居區之間距離遙遠、相對孤立,所以拉普拉塔河流域縱然有着便利的水運條件,在獨立之時也沒能形成一個統一的國家。而是被巴拉圭、烏拉圭和阿根廷一分爲三。但到了這個時候,各國有識之士都已經充分看到了這片土地的巨大潛力,也明白了“得拉普拉塔河平原者得南美”的道理。
於是,接下來就爆發了南美歷史上最漫長,最血腥的巴拉圭戰爭——從1864年到1870年,野心勃勃的內陸國巴拉圭。爲了獨霸拉普拉塔河流域和打通出海口,不惜以一敵三,與阿根廷、烏拉圭和巴西三國展開了六年的殊死血戰。雖然取得了一些戰術勝利,但畢竟國小力弱,最終兵敗覆亡,領土被瓜分近半。
戰後,巴西從巴拉圭奪取了一小塊拉普拉塔河流域的土地。烏拉圭基本沒有什麼收穫,巴拉圭全國人口戰死約六成,從此一蹶不振。而阿根廷則成了最大的贏家,在從巴拉圭割走大片土地之後,便佔據了大部分的拉普拉塔河平原,還控制着拉普拉塔河口和大部分通航河段,從此成爲了美洲的“中原霸主”。
當時的有識之士普遍認爲,只要假以時日,阿根廷就必然能夠像美國一樣,成爲南美洲的王者。
遺憾的是,阿根廷的奮起似乎也就到此爲止了。接下來,這個國家沒有繼續北上,利用自己的天然優勢,吞併巴拉圭和烏拉圭,徹底奠定南美統治者的地位,也沒有實現工業化,變成一個真正的世界列強。而是坐享着潘帕斯草原的豐饒物產,在慵懶的和平之中不思進取,荒廢了一百多年的歲月,最終在馬島戰爭之中,被戳穿了最後一層光鮮的畫皮,成爲全世界唯一從發達國家退化回發展中國家行列的笑柄……
作爲在同一片土地上耕耘的穿越者政權,東岸共和國當然不希望自己像阿根廷那樣“墮落”和不思進取,更不希望落到巴拉圭那樣悲慘的下場——幸好,在十七世紀,拉普拉塔河流域的土地還十分荒蕪,沒有多少人煙,對任何人都可以說是先到先得所以,東岸共和國從建立政權之初,就不惜一切代價,拼命地往拉普拉塔河流域填充人口,同時以最殘酷的方式剷平當地的西班牙殖民據點,一心要佔穩這片風水寶地。
而此次天津攻略,也是在東岸共和國的極力要求之下,從一次火力偵察和登陸戰演習,變成了喪心病狂的超大規模“買豬仔”行動——截止到目前爲止,光是在天津這邊,就已經有足足十八萬人口被送到東岸共和國去修理地球,還有兩萬多人被弄到了南非和馬達加斯加島去跟黑叔叔打交道。
且不說向八旗兵購買這麼多人口的鉅額“貨款”該如何支付,如果沒有從哆啦a夢世界搞來的神奇莊稼【七日速生麥】。還有中央特別撥出一千萬日元補助金,利用【年代性自動售貨機】按照明治年代日元物價,彷彿作弊般購買到的大批糙米、豆子和小麥,那麼光是以東岸共和國區區數十萬人的那點兒經濟規模,不僅肯定付不出賬來,恐怕本土都要被那麼多瘋狂涌入國內的難民給吃垮了。
但即便如此,這麼多人口的突然涌入。還是給東岸共和國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問題,國內秩序都因此爆發了許多混亂……可是爲了佔據腳下這片南美洲的“中原”。東岸共和國還是咬咬牙拼了——畢竟,在錯過了這一次天賜良機之後,下一回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以如此低廉的代價,獲取這許多人口了。
事實上,大沽口海岸邊的繁榮貿易,在十一月末的此刻,就已經快要到尾聲了……王秋推開一扇舷窗,感受着外面一日寒甚一日的冷風和不時飄起的雪花。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凜冬將至!
——明末小冰河期的冬季渤海,遠比後世的同一季節更加寒冷!
如今,大沽口營寨附近的水塘已經開始結冰,而海河裡也逐漸出現了浮冰,在凌冽的西北風吹拂下,再過不久,連海面也會被凍上――到了那個時候。登陸部隊就必須撤走了。而眼前這種畸形繁華的景象,也會隨之煙消雲散……但願在輸入了這麼多的糧食之後,能讓這邊的老百姓多活下來幾個吧!
在完成了“貨物”的交接,從“短毛賊”這邊拿到了販賣人口換來的糧食之後,押送流民的關寧軍騎兵卻沒有急着離開,而是打算在這個集市販賣戰利品和採購些常用零碎——過去幾個月的征戰之中。這些關寧叛軍藉着女真八旗的赫赫兇名,在北直隸各地攻州破縣,很是擄掠來了不少值錢的玩意兒。
但這些大兵需要四處流動作戰,很難攜帶太多笨重的東西,都迫切想要換成金銀首飾之類的細軟。
而且,他們雖然剛剛發了一筆戰爭財,但是如今的北京城裡漕運斷絕、百貨騰貴。即使拿着金銀也很難買到什麼好東西。如今既然在海邊有個熱鬧的市集,這些關寧軍士兵自然也想趁機採購一番。
於是,隨着關寧軍士兵的抵達,市集上變得愈發喧鬧起來。各式各樣的物件都被他們擺出來低價兜售——玉器擺件、瓷器書畫、綢緞刺繡、耕地的農具、秀才的書本,商人的算盤,戲子的樂器,乃至於衙門裡的官印,當真是無奇不有,有些明顯還是從墳墓裡挖出來的隨葬品,價格也低廉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此外還有來市集上賣人的——不是之前“批發”的那些蓬頭垢面、臉黃肌瘦的流民,而是姿色姣好的年輕女子和脣紅齒白的俊俏孌童,屬於這些士兵的“私貨”,大多是他們掠來充作私寵,接着又玩膩了之後,再拿出來轉賣的,價格也高得多。但即便如此,通常也不過是七八兩銀子換一個人而已。
雖然這些士兵的加入,讓市集變得愈發熱鬧了幾分,但那些買主賣主同時卻也如臨大敵,一個個都悄悄拿出了棍棒刀劍――這些殺人越貨的大兵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哪怕有“短毛賊”的士兵在旁邊盯着,爲了價錢起爭執而動刀子也是經常有的事情,至於偷竊搶劫什麼的則更是家常便飯。
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諸位“身份尊貴”的穿越者們,當然不會親自跑到那種魚龍混雜的市集裡去閒逛和淘貨,也不會對尋常小兵手裡的破爛玩意兒感興趣,更沒有誰打算在這種地方弄個小姑娘來享用,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派遣可靠的人手,設法從那些關寧軍士兵的嘴裡打探一些消息——這年頭的底層官兵普遍沒什麼保密意識,只要幾碗酒一下肚,再奉承上幾句,就什麼都說出來了。再結合偵察衛星拍攝的照片,即使坐在渤海灣的戰艦裡,王秋他們也能對眼下的華北戰局說出個一二三來。
“……嗯,在入主北京的同時。皇太極還派兵西征宣府,把崇禎皇帝趕到山西去了,目前正在大同一線對峙。如今南到大名,北到宣府,整個北直隸都已經落入了這位後金大汗的手裡。一支深入南下的蒙古騎兵,甚至還抄掠了山東德州……這發展勢頭可真是……嘖嘖,所謂的‘侵略如火’啊!”
看着標在地圖上的一個個箭頭。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大明江山戳得千瘡百孔,王秋忍不住讚歎起來。
“……哎。雖然是彼此廝殺了好些年的老對手,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這皇太極確實是堪稱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總是能夠化不可能爲可能——儘管大多數時候主要都是因爲他的對手太喜歡作死……”
剛剛跟女真使者談判回來的黃石大帥,一邊把軍帽掛在衣帽架上,一邊如此嘆息說,“……事實上,在攻入北京之後,皇太極的處境並不是看上去那麼好——關寧軍對大明固然是忘恩負義、腦後生反骨。對女真人難道就會忠心耿耿?萬一被鑽了空子反戈一擊,那麼這幾萬八旗兵就別想回遼東了。
然後,北京城裡的勳貴大臣,雖然是望風而降,但如果真的大肆招降納叛,讓他們搖身一變成爲新朝顯貴,那麼且不說這些人是何等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無異於放過嘴邊的肥肉。可要是直接大肆拷掠,榨取他們的財產,那麼發了財的八旗兵固然是高興了,可是以後還有誰敢歸順?
此外,還有遍地的流民,蔓延的瘟疫。斷絕的漕運……總之,皇太極這次進北京,遠遠談不上什麼大功告成,而是一屁股坐到了火坑上。如果沒有我們運來的這麼多糧食,他的處境還會更艱難。”
說到這裡,黃石忍不住嘆了口氣,“……所以。對於皇太極剛剛派人來提出的新交易,我感覺很猶豫。”
“……哦?什麼交易,繼續拿人口換糧食?我們這邊絕對是多多益善!”莫茗少將不假思索地說。
“……不是,今天被驅趕過來的這些流民,已經是後金朝廷‘官方’組織過來的最後一批貨了,以後最多隻會有一些私下的小規模人口交易,不會再有這樣大規模的‘賣豬仔’了——畢竟皇太極也很清楚,人口才是最核心的生產力。如果把人口賣掉得太多了,那麼明年的田地就會繼續被拋荒……所以,在把京畿的流民削減到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以後,他就不打算再向我們販賣人口了。”
黃石如此說道,“……可他還是想要從我們手裡獲得更多的糧食、布匹、燒酒、藥物、食鹽和其它日用品……其實原本連軍械和火藥都想要購買的,但被我拒絕了。”
“……那他拿什麼來支付?該不會是想賒賬吧?”王秋有些吃驚地說,“……還是說他捨得掏銀子了?”
“……不是,他把紫禁城搜了個底朝天,折騰出一堆據說很值錢的古董,甚至連大殿上的銅龜和金絲楠木柱子都拆了,想要用這些玩意兒來抵賬……”黃石攤了攤手,“……這筆生意要做嗎?”
對於古董這種破爛玩意兒,在座的諸位都興趣不大。不過,在這個冬天給女真八旗兵輸血,讓他們在失去利用價值之前,對明廷造成更大的破壞,乃是華盟近期的戰略決策。所以在請示了後方的意見之後,前線衆人還是捏着鼻子同意了這筆交易,只是價錢得儘量往下砍。
畢竟,想要扭轉國人安土重遷的保守思維,從中原故土榨出大量的人口,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這片土地陷入長時間的毀滅性戰亂。說得難聽一點,八旗兵在關內造成的破壞和恐慌越嚴重,穿越者們吸收移民就越容易——反正按照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他們本來就是統統都要死的……
敲定了這筆生意之後,艙室裡的氣氛也變得輕鬆起來,衆人開始一邊喝茶,一邊討論些不重要的話題。
“……對了,既然皇太極把紫禁城都給拆了,那麼他在北京住哪兒?”莫茗少將不經意地問道。
“……一開始是住在中南海,後來又搬進了內閣首輔溫體仁的府邸,根本就沒在宮裡待過多久……”
黃石答道,“……其實,皇太極這傢伙一向不怎麼注重享受,生活上可能還沒有明朝的知府講究呢!”
“……我想也是。怎麼說也是一代明君麼!”王秋附和道,“……記得是在初中的時候,我曾經去瀋陽故宮玩過一次,發現皇太極的日常起居,似乎很符合古代民間傳說中的帝王生活形象:
皇太極和他的幾個妃子,似乎都是住在一座鳳凰樓上,正宮娘娘住正房,其他的女人住偏房。每個房裡都有火炕,還有鍋竈,民間說的東宮娘娘烙大餅,西宮娘娘剝大蔥,估計就是這樣的。而且,不算後來清朝增修的建築,在皇太極的時代,整個瀋陽後宮也就是地主大院的水平,皇太極和隨便哪一個女人嘿咻,估計全院都能聽着響聲——反正我很難想象孝莊和海蘭珠住在斜對門,低頭不見擡頭見是啥感覺……”
“……她們不是親姐妹麼?互相理解一下吧,正房不是還有她們的姑姑嘛!”黃石隨口答道
“……也是,哲哲皇后住正房……”莫茗一邊用智能手機搜索資料,一邊點頭道,“……我查了一下,在皇太極的後院裡,除了從林丹汗那裡接收來的囊囊太后娜木鐘,其餘的女人好像基本都是姑姑、姐姐、妹妹之類的親戚關係,當真是牀上一家親。這就是玩‘全家桶’的好處——後宅和諧啊……”
提起這個充滿曖昧的話題,衆人都發出了只有男人才能理解的嘿嘿笑聲……
閒談了一會兒之後,黃石就起身準備離去——作爲整個東亞戰區的最高指揮官,他如今要同時負責天津、山東、福建和日本這四個戰場的攻略,未來或許還要開闢更多的新戰線。雖然如今只有日本處於熱戰狀態,但仍然到處都有事情需要他決策和拍板。虧得現在有衛星電話和【隨意門】,否則還真是忙不過來。
但是,就在他出門的時候,卻聽見每個人的智能手機都是“叮”的一聲,然後王秋便立即摸出手機一看,臉色頓時十分古怪,“……呃?最新軍情公告,南京方面有異動?東林黨正在謀劃擁立新帝?!!”
“……不會吧?崇禎皇帝如今還活着呢!南京的那幫人也太膽大包天了吧!君臣大義都到哪裡去了?”
黃石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而且,歷史上的那位南明弘光皇帝,也就是現在的福王世子,眼下也還在洛陽待着,連老福王都還沒被李自成弄死,南京的那票東林黨又準備擁立誰呢?”
“……根據公告上的說法,他們是準備擁立魯王,確切地說,是魯王次子,朱以海……這傢伙是在聞香教起義之後逃到南京的。前任魯王和他的大哥都在戰亂之中失蹤了,所以他這個次子才能承襲王位……”
“……魯王次子?太滑稽了!而且連王府和駐地都丟了,不管擁立哪個藩王當皇帝,都比他像樣吧!”
“……唉,誰知道東林黨是怎麼想的啊?或許就是看中了他的名不正言不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