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與莊天河在桌上大快朵頤,雖然兩人皆到了辟穀的境界,多日來殫精竭慮,耗費心神,似乎只有靠飯食才能補充回損耗的精力。一老一小並頭而食,只如風捲殘雲,片刻功夫消滅了桌上大半的肉食。莊錦語將陳年桂花釀給兩人斟滿,讓他們縱情暢飲,自己卻如小媳婦般來回忙活。這場景倘若讓外人看到,高貴如天界仙子的地羅天女竟甘心爲人操勞飯食,不知會驚掉多少下巴。
莊天河揮手對莊錦語道:“小語兒,別忙活了,我兩人有酒便可。你且過來坐下一同吃點東西吧。”
莊錦語淺笑搖頭,幾縷髮絲自額角垂下,微微見汗。段飛看得心疼,趕忙催促道:“快去休息,兩個大男人豈能讓你忙活。”不由分說,站起來強拉着莊錦語到石牀邊,將她輕輕抱到牀上。
莊錦語俏臉緋紅,有長輩在場更覺羞赧,急忙從段飛懷中掙脫,做出盤膝打坐的姿勢,嗔道:“傻瓜,我哪有你說的那般嬌氣。快回去吃酒。”
段飛哈哈大笑。突然覺得畫面極其熟悉,外城石屋與盧環相處的旖旎畫面浮現腦海,與現在竟是驚人的相似。一時間魂不守舍,竟癡癡看着莊錦語,發起呆來。
莊錦語俏臉羞澀淺笑,心中卻十分歡喜,素手拍了段飛一巴掌,嗔道:“看什麼看,要看待出了這邊,任你看個夠。莫讓太爺爺等急了。”
段飛醒來,只覺眼前佳人清麗無雙,心中泛出愧意,伸手在莊錦語俏臉輕撫一下,說道:“語兒,我段飛發誓,此生定好好待你。若我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任你打任你罵,只求你給我機會,讓我好好改過。”
“傻瓜,怎的突然說這些混話?我心早依屬與你,縱然千難萬險,也會與你同甘共苦。不需要你跟我發什麼誓言。”莊錦語推了段飛一把,示意他回去吃酒。段飛心中悵惘,不曉得語兒知道自己跟龍谷魔女有了實質關係後回事怎樣的反應,幾次張口,也未提起勇氣將事情說出,悶悶走回去端起酒罈大口痛飲。
張天河見段飛回來後神色有異,灑然一笑,傳音道:“臭小子,有心事?”
段飛擡眼看看莊天河,不知他爲何用傳音方式交談,剛巧他也技癢,立刻傳音回去:“哪有,太爺爺。你眼花啦。”
“臭小子,你當我真的老眼昏花啊。是不是有什麼虧心事,覺得對不住小語兒?別急着分辯,你初來時我就看出你眉角帶春,分明是剛跟女子歡好不久。我老頭子別的沒有,人生經驗多得是。若不是看你待語兒發自真心,老夫早將你踢出去了。”
段飛語塞,立時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傳音回道:“太爺爺,您說得對。大丈夫有爲必擔,我身邊的確還有一個女子。”當下將與盧環的相識經過傳音相告。
莊天河聽過之後,亦不由感慨,沉聲道:“年輕人的事,做長輩的不宜管得太多。老夫當年也曾娶過四個女人,每個都是心甘情願跟隨我,我也不曾讓他們受半點委屈。既然你對兩女都發自真心,我也不去幹涉你的生活,唯有一點,你且謹記!”霍地眼中射出凌厲光芒,“若敢讓語兒受半點委屈,老夫不論你在何處,定取你性命!”
段飛點點頭,鄭重道:“太爺爺放心,我段飛寧可死,也萬不會捨得讓語兒受半點委屈。不論怎樣,我都會將語兒放在首位,永不負她。”
“好!”莊天河一拍石桌,大喝道,“既如此,你們也沒了在我這裡待下去的必要,走吧。”揮揮手,直接趕人。
莊錦語睜開眼,奇怪爲何太爺爺如此突兀驅他們離去。段飛站起來對着莊天河行了一禮,拉着莊錦語快速離開了。
出了洞天,莊錦語方詢問段飛緣故。段飛隨便找了藉口搪塞,不料莊錦語卻信了。這讓段飛心中更加慚愧,佳人無條件信任自己,自己卻用謊言相待,真是狗屁不是,忍不住啪啪扇了自己兩巴掌。
莊錦語心疼地抓住段飛手臂,更加疑惑,從方纔他就有些反常,關心問道:“段飛哥哥,究竟怎麼了?難道太爺爺說你什麼話了?不論怎樣,語兒都會和你在一起。”
這一來段飛簡直快要羞愧到地縫中去,幾次張口欲言又止,卻無論如何難以啓齒。想到在莊天河面前幾次發誓,只覺得自己真是個十足的混蛋,最後一跺腳,閉上眼硬着頭皮從嘴裡擠出一句話:“我對不起你,我身邊還有一個女子。你要打要罵都任你,我……我就是個混蛋!”
沉默半晌,段飛始終不敢擡頭去看莊錦語,也不忍心去看她臉上的失望悲傷的神情,心中糾結忐忑地等待她的反應。只覺得時間比身在魔角聚靈陣上還要難熬,額頭不覺中密佈汗水。
噗嗤,一聲輕笑傳來,隨即莊錦語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傻樣,別這般一副要上刑場的悲壯模樣。段飛哥哥,擡起頭來。”
段飛擡頭看去,錯愕地發現莊錦語臉上沒有絲毫惱怒的神色,反而有種釋然的表情,彷彿早就在等待段飛說出這番話。俏臉上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輕嗔薄怒的樣子,更有一種俏麗之美。
“那啥……語兒,你聽到這個都不生氣嗎?”段飛大感詫異。
“生氣有什麼用?哼!是龍谷魔女嗎?”莊錦語作出咬牙的表情,直接道出了準確之人。
段飛更嚇一跳,原來語兒早就知道兩人關係,這下更覺難堪,一張老臉不知往哪裡放,支吾着不知該如何作答。
莊錦語見段飛尷尬,頓時心疼,過去輕柔地抱起他的胳膊,將黔首靠在肩上,柔聲道:“傻瓜,我與龍谷魔女早就相識,知她雖性子烈了些,卻是個曉得自愛的好姑娘。我們都是女人,哪有看不出彼此皆對你泥足深陷?從一起到三脈彙集之地開始,我們兩人都拼了命的救你,什麼都不顧。從那時就知道誰都離不開你。所以,私下裡盧環找上了我,我們開誠佈公的談了許久,也默許了對方的存在。否則,你以爲她會有膽子再回莊家?”
段飛臉垮下來,結巴道:“你……你知道她又回來了?”心頭宛如雷劈,難道連那晚的事情她都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