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抗日回來看望老爺子的時候,一口便答應跟巴公麟見面:“現在上面的要求是老虎和蒼蠅一起打,如何河秀明行得正坐得端,就算我跟巴公麟見面了,也無傷大雅。但如果河秀明真的有問題,他是中管幹部,江南又得震盪一陣子了,你們的鄭書記和王書記要頭疼了。”
李雲道不過一個小小的刑警大隊長,離中管幹部的級別說是十萬八千里也毫不誇張,既然王抗日答應了跟巴公麟見面,蔡修戈託付的事情也總算有個交待,心中稍安。哪知王抗日話鋒一轉:“雲道,眼看着小北就要大婚了,你跟夭夭那丫頭的事情,是不是也要趁着老人家還在世的時候,把日子都定下來?”
“啊?”李雲道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吱唔道:“桃夭回軍隊裡參加集訓了,這種事情,哪是我一個人就能定下來的?”
“傻孩子,你以爲現在你還是一個人?結婚這種大事兒,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王抗日笑着道,“如果你沒有異議,待會兒我去跟你爺爺商量一下,找個好日子去老蔡家提親去。”
王援朝正好踏入堂屋,聽到提親二字,頓時來了興致:“大姐,什麼提親?跟誰提親?”
“正好,你小姑也來了。援朝,我剛剛跟雲道說,是不是趁着爸還在,把他跟蔡桃夭的事情定下來。”
李雲道的婚事,王援朝自然上心,連忙點頭:“對對對,大姐,你不說我這兩天也正琢磨着這事兒呢。”
王小北不知道又從哪個角落竄來出來:“好好好,大姨,乾脆我跟黃裳辦喜事兒的時候,雲道跟桃夭也一起辦了唄,雙喜臨門,沒準兒爺爺一高興,還能多活些日子。”
王家人如今對老爺子的大限之日都已然看開,畢竟老爺子起起落落辛苦了一輩子,在最後的日子裡讓老人家開開心心地度過纔是最重要的。
王抗日和王援朝姐妹倆相視一笑,王援朝看着王小北笑道:“別看小兔崽子稀裡糊塗的,這建議倒是靠譜得很。”
王抗日也點頭稱是,這回輪到李雲道爲難了,不過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
待兩姐妹去後院找老爺子商量婚事後,王小北湊到李雲道身邊打趣道:“怎麼着了?不就是結個婚嘛,你哥我在四九城一玩就是三十年,也沒你這麼愁眉苦臉啊。”
李雲道愁眉不展:“桃夭那邊倒是好說,瘋妞兒呢?”
王小北嘴開得能塞進一個鴨蛋:“你……不會吧?你別告訴我你想倆兒都娶?”
李雲道苦笑:“想想而己,又不犯法。”
“你……”王小北徹底無語,“那你現在怎麼辦?總要有個交待吧?我們老王家的爺們兒,可不興吃了不認賬這套!”
“再說吧,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李雲道正想說什麼,突然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過來,接完電話,李雲道一臉嚴肅地看向王小北。
“你這是什麼眼神,看得我心裡發毛。”王小北揉了揉脖子。
“我讓一個朋友派人跟蹤你的那位紅顏知己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從昨天開始,她每天都會跟一個人聯繫一次。”
“誰?”王小北第一反應就是那婆娘是不是紅杏出牆了。
“我們的老熟人,蔣家大少爺。”李雲道眯眼思索着蔣青天這步棋背後的用意。
“擦,姓蔣的王八羔子,跟我玩陰的,老子……”王小北氣極,掏出手機就想找蔣青天算賬。
李雲道攔住他:“先不要打草驚蛇,看看他們想玩什麼再說。”
“擦!”王小北將蔣青天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嗓子幹了才停了下來:“那現在怎麼辦?”
“以不變應萬變,之前我們在明他在暗,現在不一樣了,他在明我們在暗,用好條線,沒準兒我們能打場漂亮的反擊戰。”李雲道嘴巴微微勾起一個弧度,京城飯店衝突後,蔣青天一直強忍着沒有出手,這讓李雲道很是佩服他的養氣功夫,只是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要選在這個時候,最終的目的和用意顯而易見。
京城朝陽區,一處出入非富即貴的法式建築小區,桑卓將局裡的大衆桑塔納停在離小區入口五十米的位置,車內溫度較高,羽絨服被他脫下來放在副駕位上,制式警槍在腰間若隱若現。他剛剛打過電話給沈大慶,目標進了這個叫“巴黎之夏”的高端小區,爲了不打草驚蛇,沈大慶讓他直接跟那個名叫李雲道的首長彙報。桑卓是青海人,藏族小夥子,在京城讀了公安大學後被沈大慶親手召進刑警隊,這幾年成長得非常快,前段時間京西垃圾焚燒場出了一樁殺人拋屍案,桑卓憑着敏銳的直覺順藤摸瓜到這個名叫“巴黎之夏”的小區,如果不是上面有人喊停,下令這件案子當無頭公案處置,他堅信此刻應該已經揪出那個兇手了。他至今都記得那具屍體,兇手的殘忍程度前所未有,而且據法醫驗證,死者死後還遭遇過性侵,兇手的變態程度令人髮指。桑卓一心想破案,上面下令結案他也仍舊利用閒暇時間繼續追查,直到沈大慶爲此替他背了一記警告處份,桑桌纔不得不恨恨罷休。
只是沒想到,沈大慶的朋友讓跟蹤的女人居然也跟這個“巴黎之夏”小區扯上了關係。那個叫唐豔的女孩身份並不複雜,北漂在京城企圖傍上金龜婿的這類女孩並不少見,穿着貂皮拎着愛瑪仕出入各種高端場合,但事實上兜裡沒有幾毛錢,住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區,公交車也不少乘。只是幾個月前,唐豔還跟人合租在朝陽新村的老小區內,租金每月兩千,一個月前才搬進這個叫“巴黎之夏”的高端小區。
桑卓隱隱有種直覺,沒準這一次能順手將之前那個殺人拋屍案了結了。只是想到沈大慶爲了保他而背上一個警告處分,原先唾手可得的副局長也拱手相讓,這讓受到沈大慶知遇之恩的桑卓異常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