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山紅的卡車終於開到了老風口,他看看手錶,已經四點多了,老風口這二十多公里的路闖過去,離家就很近了。
他下車貼着車頭撒了泡尿。那渾濁的液體很快在地上形成了冰錐,幾個小時的摸索着開車,膀胱都快憋炸了。緊張時候沒感覺,這會兒才知道難受。
爬回車上,點上一根菸,一踩油門就又啓程了。這路他熟,本身就是山溝,不會跑到路外面去。加上順風,這一段他開的反倒比外面還要輕鬆些。
看看里程錶,就要走出老風口的時候,車燈射程內,他發現了一輛吉普車,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而此時鹿場山外的原野裡,到處都是車。這都是出來尋找翠翠的。
葉萬成和劉慶華坐在一輛拖拉機上,舉着手電不停的四處照射。
風雪漫天,連他們自己的車轍印都一會兒都被雪蓋住,咋可能發現翠翠的蹤跡?
大家只好分成幾個方向,展開拉網式搜索。一直到了四點多,警衛連長來報告,附近能搜的地方都搜到了,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翠翠迷路,順着公路去往老風口那邊了。
葉萬成心中一緊,這樣的天氣裡一個女人帶着孩子去老風口會怎麼樣?他不敢想,也不去想,直接揮揮手朝老風口進發。
萬山紅拉開吉普車的門,看見了翠翠那熟悉的臉。只是此刻她滿臉通紅,雙眼緊閉已經沒有知覺了。
萬山紅喊了幾聲沒有動靜,也不再廢話,直接把她抱了出來。而她的手裡還緊緊的抱着孩子,萬山紅掰她的手都掰不開。
萬山紅用盡全身力氣把她們母子放在駕駛室的後鋪上,他探了一下翠翠的鼻息,好像還有。
這一下他更不敢耽誤了,一下子把油門踩到底,在路上疾馳起來。
出了老風口,他可不敢開那麼快了,外面的路有些不好找。如果車翻了,別說救那母子,連自己都得搭進去。
好歹車出去不遠,前面就出現了一溜車燈。萬山紅心中一鬆,他不用腦子想這些人肯定是來找這娘兩的。
母子倆很快就被送上了救援隊帶來的救護車上。孩子沒有事,被人打擾很快就哭了起來。
只是人們把他從翠翠懷裡弄出來的時候,費了很大力氣。沒人敢使勁掰,此時翠翠的手指已經發黑了,這種情況下,如果使勁,她的手指就會如同幹樹枝,“咔嚓”一下就會被掰下來。
進疆二十幾多年,葉萬成治療過得凍傷戰友不知道有多少了?可以說是經驗豐富,可是目前翠翠的情況卻叫他臉色鐵青。
這個丫頭爲了兒子這是連命都不要了,如果她一直穿着皮大衣,情況肯定不會如此。但是此刻的情況葉萬成已經沒有絲毫的把握,這條命能不能救回來都全靠她自身的生命力了。
葉萬成讓護士在外面挖了些雪在翠翠身上開始搓。凍僵的人最忌諱一下子升溫。而雪搓在身上變成水那種熱度身體組織最容易接受。
一路往回走着一邊搶救,回到醫院,翠翠發青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紅潤。只是人還陷在昏迷當中,根本沒知覺。
還有兩隻手,因爲一直裸露在外面,一直恢復不過來。可能是右手伸在皮大衣裡面了,狀況稍微好一些,但是左手就真的不容樂觀了。
葉萬成趕緊組織人員進行檢查,主要檢查身體內部器官,結果出來後,最擔心的事情真的發生了,翠翠的肺部和心臟都開始衰竭。
軍墾醫院雖然設備先進,但是屬於專科醫院,對於風溼和布氏桿菌病的治療已經達到世界先進水平。但是對於翠翠如今的情況,明顯就是弱項了。
葉萬成趕緊聯繫省城醫院,請求他們趕緊派專家過來。那邊很給力,當天專家就趕了過來,只是翠翠目前的狀況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他們也是無能爲力了。
萬般無奈之下,葉萬成只好給梅花打了電話。想讓她幫着聯繫米國那邊的專家,看看人家能不能過來。
梅花聽說是翠翠出了事,連忙問孫子怎麼樣?知道小葉山無恙,心裡才踏實許多。
葉雨澤接到老媽電話後,馬不停蹄的趕往哈佛醫學院。老約翰聽完事情經過後,略一沉吟便說道:“我建議你還是把病人接來,因爲這邊設備儀器都要比你們國家先進的多。身體器官方面的治療要隨時瞭解具體情況,我們就是去了,也得檢測啊?”
葉雨澤明白老約翰說的這是對的,他趕緊聯繫阿剋剋烈,中國航班手續有些複雜,還不如從阿拉木圖那邊飛快捷一些,葉雨澤是準備包機的。
阿剋剋烈以最快的速度聯繫了機場,很快就確定下來,到是沒用包機,而是包下了一輛飛機的商務艙。
葉雨凡因爲身份問題,沒有能夠跟隨,隨行的只有金花姐和周桂花帶着小葉山。
這時的翠翠已經醒過來了,只是身體虛弱的厲害。因爲心肺功能衰竭連呼吸都成了問題,只能帶着吸氧機。
飛機到了波士頓機場,救護車早已經等在那裡,火速把翠翠送到了哈佛醫學院的附屬醫院。
老約翰和等在那裡的專家立即進行會診,檢查完畢之後,老約翰有些後怕的擦擦汗對葉雨澤說道:
“幸虧送來的及時,若是再晚一些,那就回天無術了。只不過左手已經沒有辦法了,只能截肢。”
對於這個結果,葉雨澤還是有些不死心,想請世界最著名的治療凍傷的專家來看看。
老約翰不愧是世界頂尖的專家,立刻給瑞士一個著名的凍傷專家發了邀請函。人家接到邀請立馬趕了過來。
最後在專家小組的一起努力下,翠翠很快就恢復過來了,不過遺憾的是,最終左手的小拇指和無名指還是截掉了。
不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北疆那邊接到消息,葉萬成不由得感慨道:“我們的醫療水平跟人家比,真的還有很大的差距啊!我們必須要追!”
爲這一次手術,葉雨澤付出了一百多萬美元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