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還卿跑去把淺淺捉過來,劈頭就問:“若我撞傷了頭,腦內有一塊血塊,這血塊壓迫着我腦內的神經和血管,讓我忘了一些事,有沒有什麼辦法消除血塊?”
一般來說,如果腦內有血塊,有些血塊會隨着時間慢慢消散,有些卻不會,只會慢慢的形成更深的壓迫。由於大腦的神經和血管很複雜,便是在現代也不好做手術。
這些顧還卿知道,現代醫學都不一定能攻克的事,放在大越只怕更無可能,但死馬當活馬醫,不定淺淺會有什麼法子呢。
淺淺表示黔驢技窮:“你說的我聽都未聽過,腦子裡長東西我倒是聽說過。”
顧還卿問她:“腦子裡長東西,你們一般怎麼處理?是通過藥物來治療,還是開顱?就是切開腦袋。”
“開顱?切開腦袋?”淺淺愕然地望着她,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
“卿卿,別開玩笑了,腦袋怎麼能切開呢?”聶淺歌道:“你當初是撞傷過,但過後沒聽說過什麼不良的症候,只是性子變了一些,許是你想多了,跟那沒什麼關係。”
“可是我總覺得還有事我沒有想起來,如果跟那次撞傷沒有關係,我想不到是什麼原因才令我如此。”
“哎呀,你們太孤陋寡聞了。”淺淺敲敲桌子:“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要讓一個人忘了過去的事,方法多的是。”她舉了個人盡皆知的例子:“比如忘情水,這你們總曉得吧?喝了便忘情絕愛,縱是海枯石爛的戀人,也會被忘情水拆成陌路人。”
聶淺歌也道:“苗疆的蠱、西域流傳的異術和邪術,甚至一些巫術,都能讓人忘記一些事情,江湖上也有不少這樣的人。”
但是,他們兩個都問顧還卿:“你確定你忘記了一些事嗎?以前的事你不是記的清清楚楚嗎?人和物也沒有忘記的,你會不會是產生了幻覺和錯覺?”
被他們這麼一說,顧還卿自己也不確定起來,她努力回憶,卻覺得原主慕還卿的記憶除了小時候那一段有點模糊,其餘的都挺齊全的,連對聶灝的喜歡,她都能替慕還卿感受到。
於是就說:“那我今日晚上繼續練那套內功心法,看能不能再看到什麼畫面。”
聶淺歌一想到她昨天的情形就心驚肉跳,自是極力阻止:“不行,不練了,你喊痛的樣子我害怕,我寧可痛的是我。”
他真情流露,說出來未覺得什麼,顧還卿卻立刻看向他,淺淺的目光更是在他和顧還卿之間徘徊,彷彿想找出點什麼似的。
顧還卿咳了咳,掐了淺淺一把,淺淺雪雪呼疼,不敢再出言調侃了——說來也怪,她不怕二淺,卻怕顧還卿。
“可我不能因噎廢食啊。”顧還卿跟聶淺歌講道理:“雖然我覺得沒忘記什麼,但一練那功就發生那麼奇怪的事,絕非偶然,想要弄清楚其中的原因,唯有偏向虎山行。”
聶淺歌吩咐冷奕,讓他傳消息給裘浚風,他要取心頭血。
冷奕忙勸:“這傷口未復原,等一段日子不行嗎?”
聶淺歌卻說好的差不多了,冷奕覺得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七早八早的就把裘浚風召喚來了。
裘浚風一來,趕緊關好門,鬼鬼祟祟的樣子跟做賊一樣,對冷奕道:“方纔進來時,在外面差點被她發現。”
冷奕拍拍他的肩,長嘆一聲:“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精於醫術,別的方面差了點,無可厚非。”
裘浚風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下次別偷拿我配的藥丸,當心偷的是黃泉斷魂。”
“……”冷奕淚目,得罪誰也別得罪大夫,醫毒不分家啊。
裘浚風也不贊成聶淺歌的做法,不過他說話的方式較爲迂迴,而且在聽說了昨夜顧還卿的反應之後,他站在一個醫術超羣的大夫的立場,給出了比較權威的意見:“也許那心頭血只是個引子,其作用跟藥引子差不多,既是藥引子,也無須次次都放,一般第一次放入即可,若有那特殊的病例,再視情況而定。”
藥引子是引藥歸經的俗稱,其作用是將藥物的藥性全部“催發”出來,能增強藥劑的藥效。
“只是藥引子嗎?”聶淺歌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想因爲那一兩滴心頭血而使顧還卿陷入險地。
“據我估計,應該是藥引子。”裘浚風極中肯地道:“畢竟這個方法只有你們小師叔的心上人用過,別人用沒用過尚未可知,而那個人每次取血的間隔日期是月餘,這月餘就不好說了,凡未達兩月皆可以稱月餘,可見他也不是很確定。”
“當然,另一種可能他是因自己的身體狀況而定,如果身體抗不住,他也不會強行取,一方面是不想因此丟了性命,另一方面也不想前功盡棄。”
他指了指聶淺歌的胸口:“而王爺你距上次取血還不到一月,大可以等上一段日子,不必急着自尋死路。”
話糙理不糙,裘浚風雖有些犯上,但實在是爲聶淺歌之好。
聶淺歌沉吟不語。
裘浚風又道:“其實還有一樣東西可以代替你那心頭血。”
聶淺歌眉微挑,冷冷斜睨他。
冷奕把劍往裘浚風脖子上一架:“快說,是什麼東西?”
“紫玉滄月佩或墨龍滄月佩。”
聶淺歌一怔,冷奕卻是再也忍不住了,拿古拙的劍鞘在裘浚風的脖子上來回比劃,磨來磨去,儼然要痛宰他的樣子,咬牙切齒地道:“你這個庸醫!爲麼不早說?等人把心頭血取了,你才說!”
裘浚風淡定的伸出骨節分明的兩指,把他那柄寶劍撥開:“早說也無用,兩方玉佩又不是神物,自然也需心頭血作藥引子的,我此時說正合適。”
“……”冷奕氣的把劍拿了下來,一迭聲的罵這個傢伙是庸醫,十有*是從蒙古來的……
是夜,春寒料峭,天色陰冷而漆黑。
聶淺歌進了顧還卿的房間,便問她今日感覺怎麼樣,有無異狀。顧還卿已經盤腿坐在牀上了,向他搖搖頭,表示自己很好。
聶淺歌放心了,接着問她生辰時,他送給她的“壽禮”,她有沒有戴在身上。
“就這塊醜不啦嘰的玉佩?”
淺淺一臉鄙視的從顧還卿收到的那堆“壽禮”中扒拉出一方黑不溜秋的玉佩,提着玉佩上墨色的絡子左右晃了晃,又拎到燭火下反覆對照,口氣要有多不屑就有多不屑:“你看你看你看,這也能叫玉佩?一點光澤都沒有,對着燭火都不會反光,說是木頭還差不多,黑沉沉的,也能叫‘玉’?別欺負我們沒見過玉。”
她又把那玉佩放到嘴裡咬,嫌硌牙,咬不動,遂啐了一口,嫌棄地道:“呸,二淺你也太沒誠意了,送還卿這種破爛當生辰禮也就算了,竟然還好意思問她戴未戴?問題是……這戴得出去嗎?會不會貽笑大方?”
她昨夜就發現了這塊奇醜無比的醜玉佩,正要細看,顧還卿出事了,她便擱下,此刻聽聶淺歌一提,她想起來了。
“混說,禮輕人意重。”顧還卿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過生日有禮物收就好,管它貴不貴重,都是別人的一片心意:“九靈送我一枝臘梅,我喜歡得不得了。”
冷奕給淺淺氣笑了,爲防患於未然,今夜冷奕也在,聽淺淺把聶淺歌送的那塊玉佩損的一文不值,他也是醉了。
“容淺淺,這塊玉佩可是二爺的娘送給他的,意義非同小可,非尋常之物可比擬,萬金不換。”
“啊?……”容淺淺瞪大眼睛打量手中的玉佩,實在未想到聶淺歌的娘品味如此之差,有點受打擊。
顧還卿也未想到這玉佩如此貴重,早知道她就不會收了,忙道:“淺歌你怎麼能把你娘送給你的東西送人呢?多不好,你娘知道穩定會生氣,快拿回去。”她擔心聶夫人晚上學貞子,從墳墓裡爬出來,披頭散髮地找她索要玉佩。
聶淺歌眼眸低垂,長睫半覆,從淺淺手中接過玉佩,拇指不停的在玉佩上輕輕摩挲,玉佩黯沉無光,色如濃墨,他的手指玉一樣白,纖長漂亮且乾淨潤澤,對比之下格外的優雅迷人,恍若精雕玉琢的藝術品。
他走近牀沿,脣角微彎出一抹淡的幾乎看不清的弧度,指尖微動,墨色的絡子驟然鬆長,淺淺在一旁驀然捂嘴吸氣——她剛纔想解開這絡子的結,把它拉長點,死活沒打開……
“戴着。”聶淺歌突然俯身趨近顧還卿,事先毫無徵兆,顧還卿想要避開,聶淺歌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他一手扣住她的烏溜溜的後腦勺,不過一瞬卻又放開。
只聽他聲音低柔,語帶繾綣,柔情似水地說:“別取,我孃的心意疊加我的心意,定能保你一世安好,永無煩憂。”
顧還卿赫然怔住,玉佩醜歸醜,可卻一點也不涼,順着她潔白如玉的頸項滑至她的鎖骨處,帶着一股水般的細膩溫潤,卻又如春日暖陽般的和煦,迅速從她的身蔓延到她的心,溫暖充實了她的四腳百骸。
令她說不出的舒服暢快,仿若徜徉在鳥語花香的燦爛晴空下,一瞬間元氣十足,精力充沛。
再無知也知道這是個難得的寶貝,顧還卿慌忙想取下來還他:“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愈來愈俊秀矜貴的少年墨眸微彎,望着她含笑不語。
泠奕漫不經心地道:“那也要你取得下來。”
“……”顧還卿,丫的,她還真取不下來——繩圈太小,從頭上取不了,繩結,打不開……
淺淺不信那個邪,卯足勁過來幫忙,累的氣喘吁吁,那墨色的絡子憑她怎麼扯怎麼拉,只差用剪子剪斷了,卻始終如一的安然掛在顧還卿的脖子上。
她一籌莫展,只好嘆了一口氣:“還卿,我看你還是戴着吧,你膚白貌美,黑色的東西最襯你了,這醜玉佩戴在你身上,好像也跟着變漂亮了,且越看越好看,就這樣吧,大小是二淺的一片心意,你別嫌他窮,也別嫌他娘沒眼光。”
“……”顧還卿。
滄海宮
軒轅黛手執書卷,懶懶地斜臥在她華麗奢華的寶座上翻閱,秋遲暮的腳步輕若無聲,見四下無人,他脣角微勾,悄悄靠近軒轅黛。
“站住,在那裡就好。”軒轅黛頭也不擡地出聲,聲音依舊是那盤清冷飄渺,仿若與世隔絕的仙子。
秋遲暮不免有些懊惱,語氣幽怨地稟道:“京城裡傳來消息,因爲那塊紫玉滄月佩,皇后有意立慕明月爲太子側妃,而陶貴妃卻以三皇子的正妃之位許之,雙方爭奪激烈,慕明月的身價水漲船高,連帶着慕尚書也官運亨通,不日即要官拜尚書令,成爲朝野中炙手可熱的巔峰權貴。”
軒轅黛淡淡地嗯了一聲,表示聽到了,雙眼依舊盯着書卷,心無旁騖。
秋遲暮冒着被揍的危險,上前幾步,加大音量:“宮主,你什麼時候把紫月滄月佩送我?”
“你活膩了!敢擾我?”軒轅黛倏地起身,華麗唯美的雪色廣袖一揮,若翩然起舞的蝶,一掌便要將秋遲暮逼開。
秋遲暮的身手也非泛泛之輩,雙手往身後一負,凌空往後飛掠,衣袍翻卷之間,堪堪避開了這一掌。
他長身玉立在窗外的憑欄處,腳踏硃色欄杆,衣袂隨風飄飄,儒雅溫潤的俊美容貌令人心折,目帶不滿地望着軒轅黛,語氣幽幽:“我還要等多久?你告訴我?只要有個期限,便是等到死的那一天我也願意。”
“本宮主從未要人等。”軒轅黛坐到寶座上,長長的裙裾逶迤垂地,旖旎而風情,更趁得她美豔不可方物。
她直視秋遲暮,冷若冰霜地道:“你一直執迷不悟,是要我殺了你嗎?若你想當這滄海宮的宮主,我給你就是,橫豎這是你家的,與我何干?!我勞心勞力替你和師傅管理這滄海宮,整日殫精竭慮,心力交瘁,臉上都快生皺紋了!”
啪!
她一拍寶座的扶手,痛心疾首地指着秋遲暮:“你如今也大了,該有點責任心了,明日便讓你即宮主之位,我也好活的鬆泛點。你要紫玉滄月佩,本宮主明天讓人打一百塊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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