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瘋子的演講

傍晚已到,艾撒姆多正在慢慢的恢復“正常”,或者是大家以爲的正常,因爲生命能量的存在,救死扶傷變成了一個相對容易的事情,更重要的事情,應該就是重建家園了。

在港口廣場,洛薩一臉陰鷙的回來了。

“哦喲?薩隆城主,誰惹你生氣啦?”唐鬥從來都是明知故問的。

但洛薩還是很直接的解釋:“其他幾大家族不願意出兵,他們只想着守着自己那點可憐的家業。認爲現在是大災之後,重建爲最優先的目標,一羣鼠目寸光的傢伙!”

顯然洛薩已經把唐鬥當成自己人了,至少目前是,不然這樣的話他是不可能在唐鬥面前說的。

“哦?這樣啊,那我寫的計劃書就沒用了啊,真是可惜!”唐鬥撇撇嘴,揮了揮手裡的卷軸。

“計劃書?我看看!”洛薩把卷軸拿過去,看到的是一個關於災後重建的計劃書,但是這個計劃書真正的核心內容卻不是災後重建,而是……

“只憑這個,我就有很充分的理由認爲你是打算顛覆我們精靈的傳統!”洛薩一臉嚴肅的看着唐鬥。

“但這非常的有效,不是嗎?還是說薩隆城主打算當保守派?”唐鬥一臉無懼的看着對方。

“唉,是啊,我是想同意你的。特殊時間需要使用特殊的條例。但是你認爲你可以通過這個計劃書說服其他家族?怕是你剛拿出來,他們就把你劃爲敵人了!”洛薩和薩蘭多都算是精靈之中比較開明的人,換成那些保守派,真的很有可能做出洛薩所說的事情來。

唐鬥不屑的一笑:“誰說要得到那些家族的同意了?城主大人你需要說服的不是那些大家族,而是平民。難道你沒發現所有的大家族加一起,人口也沒有平民多嗎?”

“你的意思是說?”洛薩已經明白了唐斗的意思。

一個小時之後,在夜晚九點的時候,港口廣場,數萬精靈被召集於此。

“我應該上去說些什麼?”洛薩問唐鬥。

“隨便你嘍,反正你是城主大人嘛。雖然換成是我的話,很容易就可以成功的,但城主大人你嘛,要加油哦。你放心,我會給你打氣的!”唐鬥拿出一個寫着加油努力的小旗子。

“這麼說來,要是你的話,一定會成功嘍?”洛薩表情古怪的看着唐鬥。

唐鬥拍着胸口:“那是當然,這只是我沒有發言的機會,要是有,哼哼!根本就是小菜……唉,等等,你們要幹什麼?告訴你,動手我可不怕你們啊,你們要……哇!”

話沒說完,唐鬥就被洛薩和薩蘭多聯手給推上了準備好的演講臺。

燈光立刻打了過來,唐鬥一下子成了萬衆矚目的焦點。他站在高臺之上,下面是一羣艾撒姆多的精靈們,他們大多看起來都很狼狽,生命能量可以治療他們的傷勢,但是大災大戰之後的狼狽卻是不可能抹掉的,一向以優雅示人的長耳朵們現在一個個灰頭土臉,看上去有幾分可笑。

在唐鬥看着精靈們的同時,精靈們也在看着唐鬥。

“港口廣場守護者的丈夫!”

“一個居然可以同時娶人類和精靈的牛人!”

“一個威脅了康斯坦丁商會的水晶一級強者的變態!”

“一個主導了自然之怒,讓怪物落敗,之後又引導自然之怒變成治癒之風的英雄!”

精靈們對於唐鬥有很多的看法,大部分都是正面的。畢竟唐鬥來到艾撒姆多加一起還不到半個月,而這半個月裡他有一半以上的時間是宅在雲歌旅店裡面,沒人知道他的存在。而當他出現,幾乎立刻就成爲了萬衆矚目的焦點。不管是沙雲悅還是祝月火,她們所做的一切都會牽涉到唐鬥,雖然不至於說把所有功勞算到唐斗的身上,但是當人們說起唐鬥,就會有一種“哦,原來就是那兩位的丈夫啊!”這樣的最直觀的感覺。

沙雲悅和祝月火現在精靈之中的名望不低,尤其是在港口廣場避難過的人,他們之中雖然大部分的身份都是平民,但是他們之中有很多人的家人都是艾撒姆多的軍人。

這也意味着兩女現在在艾撒姆多的軍人裡面也有不錯的名望,而這些軍人又有一部分(尤其是第一軍)是直接和唐鬥合作過的,這就形成了一個良好的“口碑交流”——你說他好,我也說他好。然後都覺得這個人挺好的。

唐鬥現在就是這種“口碑交流”的受益者。

現在洛薩突然把他給推到了發言臺上,上萬的精靈們注視着他,等待着他的發言。

唐鬥偷偷瞄了洛薩和薩蘭多一眼,然後嘴角露出了一個詭譎的弧線。洛薩和薩蘭多幾乎是本能的一個寒戰——臥槽,這貨要幹嘛?

“咳咳!大家好,我是尼古拉斯*唐!如你們所見,我是一個人類!”唐鬥哪會給洛薩和薩蘭多反悔的機會,既然這兩個傢伙要坑自己,那就不要怪他把整個艾撒姆多的精靈給坑進去了。

“洛薩叔叔,我突然覺得你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薩蘭多已經一臉的哀嘆了。

洛薩抽了抽嘴角:“應……應該不會吧!”

不管兩人是不是真的已經後悔到想衝上去把上面那個賤人給拉下來的地步,總之唐斗的聲音已經響徹整個廣場。

“可能有人會在想,我們艾撒姆多精靈的事情,怎麼有一個人類跑上來嘰嘰歪歪的,他算老幾啊?恩,你們要是這樣想就對了,說實話,換我是你們,我也會這樣想!所以我的講話到此結束,那麼再見!”唐鬥出人意料的說到這裡就算結束了,一個鞠躬,就準備走人。

然後臺上臺下數萬人全都傻了。

這貨是上來說相聲的?

“嘛,剛纔是開玩笑的!”唐鬥轉身走了不到兩步,又回去了:“其實是我第一次對這麼多人講話,我有點緊張!”

然後,又是登場默然,一個個看唐斗的眼神已經和看瘋子差不多了。

“很好,我看到大家看我的眼神已經是看瘋子,說明我剛纔的講話很成功,我已經成功的讓你們看出了我的本質,沒錯,我就是一個瘋子!”唐鬥一臉的理所當然,繼續說道:“那麼,現在就讓我這個瘋子給你們說幾句!”

“我知道現在剛剛大災過後,所有人都想安定下來,畢竟家園已經被毀,有太多需要重建的東西,而且在這一次災難之中,很多人都失去了親人,大家都需要時間去平復傷痛。是的,這些都需要去做,都需要花時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我這個瘋子一樣想過一件事情!”

“自從三個月前,第一起狂躁症出現在艾撒姆多,這個曾經美麗富饒,平和安寧的城市,就被籠罩上了一層陰影,不管如何的戒備,一個個的狂躁症患者都會出現。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人失去了親人!現在的大災之中,我們每一個人都同情那些失去了親人的人,那是因爲一次失去了這麼多人,所以我們感覺到了悲痛!”

“但是在此之前,那些因爲狂躁症而失去親人的人,有誰去同情他們?除了他們親朋以外,我相信很多人都只是當成一個故事在看!沒有人真正的做些什麼。的確,當時大家都做不了什麼!但是否有人想過,正是因爲當時大家都做不了什麼,所以最終才爆發了這一次的大災難?”

“對,現在每一個人都想安定,每一個人都在想‘戰鬥結束了,我們可以休息一下,我們可以平復傷痛,我們可以重建家園了’,但是有沒有人想過,在那些陰暗之處,被打退的敵人還在覬覦着你們的家園?有沒有人想過,當下一次敵人再來的時候,我們可能會失去更多?”

“我知道,一個正常人會想,這個時候就應該止戈,就應該重新建設,畢竟我們都是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我們有情緒,我們會疲憊,我們會害怕,我們不是塞一塊能量晶石就可以繼續運轉的符文陣。但是我是個瘋子,我想的和正常人不一樣!”

“只要那陰影還在艾撒姆多上空盤旋,這個城市永遠沒有真正的安寧。只要那些枉死之人的仇恨沒有得到聲張,那麼在場的所有人都永遠不會平靜。那麼,有人會問,敵人在哪裡?我們連敵人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復仇?難道只是天天喊着空頭口號?”

“不,當然不!敵人在哪裡?我們的確不知道,但是我們知道敵人是誰——那些背叛了精靈女神的薩維亞人。他們褻瀆了精靈女神的信任,他們污染了你們的家人,你們的朋友,讓他們變成了你們的敵人。這一次,他們從地下而來,下一次,他們可能從任何一個地方而來。誰能告訴我,下一次,敵人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你們應該怎麼辦?”

全場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看向唐斗的眼神已經變了。

“是啊,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敵人在哪裡?下一次他們又會從哪裡來?想一想,這些事情是普通民衆應該想的嗎?不應該吧。城主府用來幹啥的?城衛兵用來做什麼的?還有上面的總督們,皇室們,他們是幹什麼的?是啊,這些都是他們應該做的。我們這些老百姓就重建自己的家園就好了,我們可以做什麼呢?因爲敵人在哪裡都不知道嘛!”

“但是有沒有人想過?如果我們可以把所有的軍人都解放出來,讓他們全都出去偵察,我們是不是可能更早一點找到敵人?如果我們拼盡全力的去重建城市,是不是可以早一點重建一切,讓艾撒姆多在敵人再臨之時,有更多的本錢去抵抗?也許會有人認爲,這只是一次災難,但我要告訴你們,這不是災難,這是戰爭!”

“這是一場毀滅與抵抗的戰爭,我,你們,每一個人,每一個在艾撒姆多的人,除非你離開這裡,不然你都是這一場戰爭中的一員。面對戰爭,我們應該做什麼?那就是統一思想,統一行動!”

“以前有人問過我,這世上最強大的軍隊是什麼樣的?那個時候我沒有答案,因爲答案太多了。但是現在我有了一個唯一的答案。這個世上最強大的軍隊,是整個軍隊還有他們所保護的民衆,每一個人,都有着自己獨立的思想,但是每一個獨立的思想,都在需要的時候只想着同一件事情!”

“戰鬥,勝利!不惜一切!”

“那麼,現在有沒有人和我這個瘋子一樣?有沒有人和我想的一樣?那麼,就讓我這個瘋子告訴你們應該怎麼做!軍人有軍人的職責,你們需要最快的恢復到最強的狀態,你們需要找出敵人的老巢在哪裡,你們需要爲了復仇而積累力量。而其他人怎麼做?你們需要放棄一切不必要的事情,你們的思想裡只應該有一個概念——爲軍隊服務!保證下一場戰鬥的勝利!”

唐鬥狠狠一拍自己身前的臺子,發出咚地一聲巨響:“現在告訴我,艾撒姆多的精靈們,你們是願意以所謂的自由之名,放棄復仇,放棄希望,只等着其他人來拯救你們。還是願意放下那些無聊的驕傲,無聊的優雅,無聊的寬恕之心,一心一意只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復仇!告訴我,你們要怎麼做?”

安靜,死一艦的安靜,所有的精靈都死死的盯着那個在臺上狂言亂語的人類,所有的精靈都呼吸沉重,雙眼赤紅。

所有還保持着理智,或者自以爲保持着理智的人都知道臺上那個人類只是在蠱惑人心!

但是!

但是!

在乎嗎?

沉默,沉寂,壓迫如同深淵一般!

然後就是爆發!

“復仇!復仇!復仇!”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帶頭,或者是所有人都在同一個微妙的時間達成了默契,先是一點點,然後是一片片,最後所有的聲音被統一,所有的吶喊被歸納,一切的一切都化爲一個聲音。

復仇!

唐鬥走下了講臺,走向神色複雜的洛薩和薩蘭多,雙手一攤:“你看,事情就這麼簡單!”

“你故意的,剛纔是你故意的!”薩蘭多把前後的事情串起來,就知道剛纔唐鬥所謂的“口誤”根本就是故意的。

“有嗎?”唐鬥當然不會承認。

洛薩看着臺下羣情激奮的模樣,長嘆一口氣:“你喚醒了一個危險的種子!”

“正如我之前所說,這是一場戰爭。而戰爭需要的,就是這樣危險的種子!”唐鬥道。

洛薩閉上了眼睛,思量片刻之後重新睜開:“希望你是對的!”

“那麼接下來,就是按你的計劃行事了吧!”薩蘭多也只唯有嘆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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