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得着你說?”
弓娘似乎是在無形之中翻了個白眼,不僅是早已默契的知道楊桉想要做什麼,更是這種有點價值的靈魂她也不會放過。
趁着弓娘在消化剛纔那幾個傢伙的記憶,楊桉則是帶着文音向着之前的山頭回去。
“師妹又走錯路了是吧?”
回到陣法之中,楊桉好笑的問道。
文音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副囧然的神色,不過還是有些不理解。
“我明明已經是按照師兄所說,從寶剎域東南方向前行去往普善州的,也是從普善州所在位置的崩甲之地穿過,那裡的怪物果然沒有多少。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穿過崩甲之後,走着走着就找不到方向了……”
說着說着,文音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猶如蚊蠅。
“你穿過大德寺的區域用了多久?”
“……一個月多十三日。”
“也就是說你是在前兩日才穿過了崩甲……”
楊桉無奈的一聲嘆息,他明白了,眼疾並非關鍵,最主要的還是文音路癡。
按照她的修爲,一路順遂的情況下,穿過大德寺管轄的那些州域,根本用不了這麼久。
眼疾的事,或許可以用某種術法解決,甚至將來融合某種合適的規則之力,也能解決。
但這路癡……怎麼治?
“師妹且與我在此安頓,我們還要等一些人到來,再做打算。”
撇開了關於行路難的問題,楊桉說道。
“師兄是打算重整妙道門嗎?”
文音好奇。
楊桉搖了搖頭。
他已經想清楚了,並不打算再建立什麼門派勢力,人越多越是一種拖累,並且還要分散他不少的精力,得不償失。
不如自己一人獨來獨往,身邊有些幫手就足夠了,可以不受拘束。
修行上的事,他現在已經有了地仚法碑,也就有了術法和禁器碎片的來源。
無非就是缺少一些加快修行的資源罷了,光靠自己又不是不能找到。
最主要的還是,他不想再受任何人的限制。
他人皆當我棋子,我何不能跳出棋盤?
將自己的想法與文音表達了一下,文音也表示理解。
除非是成爲外洲四域中的一域大勢力,否則頭頂上永遠都會受到他人管制。
很快,弓娘傳來了消息。
“小比崽子,那幾人的記憶老孃已經消化完了,伱這師妹或許引來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聽到弓孃的聲音,楊桉皺了皺眉。
“何解?”
“你剛纔殺死的那幾人,是金魂教崇文州的新任州主秘密派出來的人,目的是爲了在崇文州的境內,靠近崩甲的位置,佈置一座陣法的部分陣圖。
你這師妹恰好路過,被那幾人誤以爲行動敗露,故而要將其誅殺滅口,結果全死在了你的手裡。”
“額……”
又是金魂教?!
弓孃的話,讓楊桉懷疑自己是否是時運不濟?
明明不想與這些門派勢力有任何的牽連,心裡想着敬而遠之,結果卻偏偏不遂心意。
文音就是迷個路,也能碰上這等倒黴事。
前有初次進入福生域,就殺了金魂教的州主,現在又殺了金魂教的人,合着他和這金魂教是過不去了是吧?
才脫狼口,又入虎穴,這福生域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搞不明白爲什麼坊主要偏偏選在這裡召集經叛會的人。
不過他並沒有認爲自己對那幾人下殺手有錯。
碰上了這種事,那幾個傢伙明顯是要回去通風報信,已經將文音和他列上了必殺名單,幸好都將其宰了,沒留活口。
“那幾個傢伙身死的消息,金魂教會知道嗎?”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不過他們遲遲沒有回去的話,崇文州的新任州主肯定是有所察覺的。”
弓娘如實說道,這幾人的身上並沒有什麼後手。
“那就好。”
還有時間。
這些人怎麼死的?死在哪裡?都需要時間去查證。
就算查到了死亡地點,也未必能夠證明是被他所殺。
不過爲了保險起見,楊桉還是決定換個地方。
他已經先後領教過了金縷閣和大德寺那些傢伙的秉性,這種大勢力的人可不會和你講道理,認定你是兇手,寧可殺錯,不會放過。
通過肉蘁之樹,楊桉已經得到了其他人的行蹤,會在後續幾天陸續到來,這個時候再更改聚集地點或許會讓經叛會的人有些意見,不過楊桉不在乎。
他現在和坊主是合作關係,坊主已經將經叛會全權交給他負責。
誰有意見,讓他和坊主去說,實在不行,打一頓就好。
不過弓孃的話,也讓楊桉有些好奇。
這崇文州的新任州主爲什麼要派人在距離崩甲較近的地方佈置陣法?做什麼用?
這陣法一定很重要,不然也不至於是秘密派出人手,且要殺人滅口。
但好奇歸好奇,楊桉可沒心思跑去查看,眼下還是先跑路要緊。
回過神來,楊桉便讓文音稍等,他要將周圍的陣旗收走,準備離開這裡。
見楊桉沉默了一會兒,明明此前還在說在這裡等人,現在卻突然說起離開這裡的事,文音聯想之前追殺她的那幾人,也立即明白自己應當是闖禍了。
“師兄……”
“不必言語,非你之過,只是爲了穩妥起見,我們最好先離開這裡。”
楊桉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隨口安慰了一句。
若說文音真正的看到了什麼,那些人追殺她也無可厚非,但關鍵是她什麼都沒看到,這就很冤。
“是……”
文音只好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一切都聽師兄的。
很快楊桉便將之前佈置的陣旗全都收走,順便一把火將山林引燃,這是爲了將他在這裡沾染的氣息抹去,以防離開後還有什麼氣息殘留,焚燒是最好的方式。
通過肉蘁之樹,楊桉向經叛會的成員宣佈了更改聚集地點,從崇文州換到了臨近的另一個州域十卒州遠安城,也不管經叛會成員的迴應,緊接着便帶文音快速離去。
一日之後,兩人順利來到了十卒州,又重新找了一處無主的山頭,暫時穩定了下來。
第二日的傍晚,兩道人影便從正北方向快速的疾馳而來,被楊桉第一時間察覺。
他所在的山名叫牧龍山,此前已在肉蘁之樹說明。
這個時候能來到這裡的,十有八九就是經叛會的成員。那兩道人影在山腳下停下了身形,楊桉也瞬間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來人是兩個男的。
已知經叛會的成員之中,只有白鳥和稚嬰二人是女性,所以這兩人應當就是其餘人中的兩個。
看到楊桉的出現,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後並未出聲,而是從各自的手中取出了一張面具。
第一人手中的,是刻畫着醜陋的毛髮,好似一張頭皮一樣的面具。
而第二人手中的面具上,則是畫着一顆心臟,好似隱隱還在跳動着。
“皮發!心臟!”
看到兩人出示了面具,楊桉也確定了二人的身份,隨後也將自己的面具取出,雙方互通有無,取得信任。
皮發的年紀看上去並不大,就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十分瘦弱,像是長期的營養不良,臉上的顴骨位置也是深深的凹進去。
心臟看起來很普通,平平無奇,但是胸口心臟的位置長了一個大瘤子,瘤子裡就像是呼吸一樣泛起微弱的紫光。
兩人的修爲都只是肉殐初期,在經過坊主的幫助突破肉殐,氣息似乎有些不穩。
這纔是這些傢伙的真實相貌,此前雖然用容器傳送的方式,進行過任務,但那都是僞裝的模樣。
楊桉將二人帶入了山林陣法之中,繼續等待其他人的到來。
很快又是五日過去,經叛會除了白鳥以外的其他成員也相繼到來。
心臟皮發兩人之後趕到的是黑蛋和羊角,兩人趕到的時間一前一後。
黑蛋是個渾身漆黑的傢伙,楊桉看到他的第一眼,差點當場拔槍……拔弓。
而羊角很好辨認,體型健碩,頭上長了一對就像是羊角一樣的角質,看起來不同尋常。
在此之後,稚嬰也來了。
稚嬰是個女性,懷裡抱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只是當楊桉和其第一次見面交流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嬰兒纔是稚嬰的真身,抱着嬰兒的女人只是一具皮囊。
兩者的氣息竟然是連接在一起的,渾然一體,因此楊桉感知到其氣息會產生誤判。
這後續幾個到來的,無一例外,修爲都只有肉殐初期。
直到斷手到來,楊桉才終於感到欣慰。
相比起其他人,斷手的修行速度很快,已經是肉殐中期,氣息甚至快要接近肉殐後期,比其他人強很多。
斷手人如其名,只有一條手臂,而在他左側的臂膀上,則是長出了……一棵樹。
一顆盈盈小巧的樹,樹上已經長滿樹葉,並且掛果,果實是青色的,看上去就像青棗一樣。
不知道那果子是什麼味道,但肯定沒人有想法想去嚐嚐。
相對於其他人,楊桉對斷手這個傢伙的印象不是很好。
此前容器傳送第一次碰面,在完成絕雲宗的任務之後,也是這個傢伙帶頭表達對他的不滿。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但第一印象已經形成,並非是那麼容易改觀的。
經叛會除了白鳥之外的其他人都已到齊,直到又過了兩日之後,白鳥才姍姍來遲。
看到白鳥的真身,給楊桉第一眼的感覺是驚豔。
她穿着一襲白色的長裙,兩條光滑的長腿若隱若現,一頭黑色的長髮如瀑布一般,身姿婀娜,當爲絕色。
並且白鳥身上有一種出塵的氣質,和經叛會的其他成員有很明顯的不同。
如果說經叛會的其他人都是邪魔外道的話,那白鳥看起來更像是高高在上的一位仙子。
不過也僅僅只是第一眼感到驚豔,隨後便也不過如此。
能夠有這種氣質,讓楊桉敏銳的察覺到十分不真實。
衆所周知,這個世界亂七八糟,什麼樣的人都有,所有人都是陷入泥潭沾滿了淤泥的物種,就算是天生肉蘁也是如此,這一大灘爛泥裡面可長不出蓮花來。
與其相信白鳥是個氣質絕塵的仙子,楊桉更傾向於這是她的某種僞裝。
而出乎楊桉意料的是,白鳥的修爲竟絲毫不弱於斷手,同樣也是肉殐中期接近後期。
等了這些時日,所有成員悉數到齊,在各自認識過後,楊桉也將人召集起來。
關於經叛會內的地位,衆人心中都已有數。
爲什麼是楊桉負責召集衆人?不說其他,光是他們現在根本無法看穿楊桉的修爲,這就是最強大的理由。
至於坊主爲何要將他們召集起來,除了儘快離開洲外那個危險之地以外,真正的原因便是讓他們聚集之後才公佈。
對於他們來說,坊主幫助他們突破了天生肉蘁的限制,等同於是每個人都至少欠他一條命,因此坊主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很高,不可撼動。
自然而然,坊主說什麼就是什麼。
如果說將經叛會比作一個門派的話,坊主就是掌握絕對話語權的門主,雖然現在門主這個位置交給了楊桉,但坊主的話肯定比楊桉好使。
山林之中的一間破敗道觀裡面,這是原本就留在山中的一處遺蹟,甚至連周圍的山路都早已長滿了雜草,許久未曾有人來過這裡。
原本道觀裡是住了一夥妖魔,但在楊桉佔領這裡之後,盡數將其誅殺清理乾淨,現在這裡就是經叛會的議事大廳。
“鶴頭,我覺得你應該先向我們解釋一下,這裡爲什麼會有一個外人?”
楊桉在召集了衆人之後,接下來就是等着坊主來宣佈之後的事,召集衆人的目的是什麼,他也並不是很清楚,但肯定和中洲有關。
當衆人都聚齊之後,最先說話的是斷手,衆人的目光也都齊齊看向文音。
此前他們來的時候,都以爲文音是楊桉的婢女,但眼下楊桉帶着她一起參與衆人的議事,他們這才明白文音在楊桉心中的地位並不尋常。
文音的修爲連腑石後期都還未到,且不是經叛會的成員,出現在這裡,自然成了首先需要楊桉解釋的對象。
聽到斷手對楊桉的稱呼。
鶴頭……
文音似是想到了什麼,斜眼看了楊桉一眼。
而後又聽到斷手的後半句話,也不解師兄爲什麼要帶着她參與這些陌生人之間的議事。
這些人的修爲她全都看不透,並且一個個的氣質都不一般,師兄和他們顯然早就認識,將她這個外人帶進來是否不妥?
若是引來其他人的不滿的話,她也會很愧疚的。
“文音是我的師妹,雖然不是我們經叛會的成員,但對我而言她很重要,並且值得信任,我將她帶在身邊,也是有些事需要她去做,同時若是你們能夠指點她一二的話,再好不過。”
楊桉緩緩說道,目光看向斷手。
這傢伙剛纔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了。
本來他對這傢伙的印象就不是很好,現在又做出頭鳥。
他本來就打算先解釋的,結果斷手這傢伙卻率先發難,看來真是個刺頭,得敲打敲打才行。
“歸根結底她只是一個外人,若是想要參與我們經叛會的議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先詢問一下坊主的意見,不知各位道友以爲如何?”
斷手避開了楊桉的目光,反而掃向其他人,詢問其他人的意思。
但還未等其他人有所迴應,衆人只聽見砰的一聲悶響。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斷手的身影已經倒飛出去,將本就破敗的道觀牆壁砸出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