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季對此戰抱有厚望,甚至比對林邑期望都要大,首先扶南立國已經不少年頭了。國內的積累肯定比林邑國要大,是一個好的搶……嗯!散播王道的對象。
幽州苦寒之地,燕王其實很窮的,拋去燕王府的五千萬錢,六千匹布帛,三千段絲綢,二十二各縣的封地,一千多個侍女,相鄰的曬鹽場,沒發現的鐵礦和平州的軍權,司馬季其實身無分文。
再者,林邑是惹了晉朝,在司馬季還沒有來之前,林邑國就知道晉朝要南征。並且已經做好了戰爭準備,所以這種有準備的國家,讓燕王散播王道的過程有些不順利。
但扶南國不同,他們並不知道燕王臨時決定擴大散播王道的規模,所以並沒有整裝待發,而是一如往常的生活,再者這個年代不論是任何國家,除了國土中間是海洋的羅馬帝國,都不會把第一個威脅方向放在海上。
扶南國就算沒有放下疑慮,首先關注的也是東面的陸地是不是有晉軍要西進的跡象,如果沒有,那就是天下太平,百姓繼續安居樂業。
而晉軍這次就順着海洋過來了,這樣有心算無心,司馬季大概率面對的是沒有準備的扶南國,太好了,燕王從來不以敵人手無寸鐵爲恥,還能提供繩子把自己綁起來最好。
“如果是同時出發,寧州軍應該比我先到目的地。”司馬季估算了一下時間,順江而下有順流的關係,肯定比他從海上不斷調整要快。就是不知道南夷校尉府的效率怎麼樣了。
在擴張上司馬季能參考的經驗其實有限,只有兩個王朝一直在燕王的對比當中。一個是漢朝,另外一個是清朝。在他看來,也只有這兩個王朝的擴張算是有成績。
打下來要佔得住,形成穩定的疆域,不能莫名其妙的撤軍,把土地當成鞋墊隨便一扔。唐朝就有一個邊打邊丟的毛病,今年一千二百萬平方公里,過幾年六百萬平方公里,再過幾年九百萬平方公里,一個皇帝才執政十年,國家版圖已經變換好幾次。
至於某個號稱大哉乾元的,一路推到北極圈的疆域明顯是經過地圖開疆的,司馬季覺得,可能是那個王朝的優點實在是太少了,不符合存在即有道理的常識,只能在版圖上想想辦法。
我大清顯然在南方沒什麼建樹,司馬季只能從我大漢的開拓南方的過程當中吸取一下有效的經驗,至少目前他有助力。那就是寧州,寧州的上層是中原人,雖然在整個寧州中原人其實是少數,本地人才是人口多數。
這已經很不錯了,畢竟不像是後世王朝雲貴地區全變成土司。如果不是中原陷入戰亂,這個早應該被消化掉的土地,也不會重新變成了半獨立地區。
晉朝之所以南北都出現吃力的情況,司馬季認爲,最主要還是人口損失太大,強撐着漢朝的版圖已經有些吃力,碰見人數衆多的民族聚集區,總是有些心有餘力不足。
不過好歹晉朝也是統一的王朝,雖然吃力,但只要中央不出問題,還是能維持住再寧州的優勢,後來晉朝崩潰,寧州又重新夷化,唐朝再過來的時候,當初在寧州的中原人和豪強,早已經和本地人融合在一起,反而視後來的中原人爲異類了。
晉朝只要保持百年的基本穩定,也就不用後世的王朝在專門過來改土歸流了。
燕王心心念唸的寧州軍,其實真的盡力了,南夷校尉李毅,在司馬季威脅要把他調到平州的環境下,拿出了自己的全部潛力,從整軍集結,到徵發戰船,一切從快。他徵發到的戰船質量不怎麼樣,數量也不足,只能裝人,還不用像是司馬季帶着大批糧食,戰馬、軍械、但仍然是杯水車薪。
最後連漁船都徵發,也只能水陸並進,讓一部分軍士沿着河岸行軍。一路上沿着江邊徵發船隻,碰到一個部落就徵用,最後才勉強讓三萬軍士大部乘船。至於補給輜重,還是留下部分軍士沿江運輸。
造成這一切的司馬季,李毅不敢有絲毫不滿,只能擺出少見的和顏悅色,身先士卒加上好言勸說,讓各路夷帥發揮出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堅持下去。
“校尉,燕王不會怪罪我們行軍緩慢吧。”朱提太守雍約有些擔心的詢問道,“這次實在是太倉促了一點,咱們從來沒有南征過,寧州根本沒有多少船隻,這次連竹排都用上了。”說到這朱提太守雍約臉色閃過一絲古怪,“燕王進攻扶南國,會不會是臨時起意?”
“是又怎麼樣?人家是南征主帥,揮兵剿滅林邑,軍容正盛,你我只有聽令的份。我可告訴你,這次要是翻船了,你我這個什麼太守,什麼校尉是肯定保不住了。能留着腦袋就算是皇恩浩蕩。”李毅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什麼鳥語花香、什麼沿江美景,在他的眼中都是糞土,心中只希望各路夷帥能夠看在今年免稅的份上,同心同力完成南征任務。
“校尉、太守,前方有軍隊攔截,據瞭解的夷帥說,應該是真臘軍,是扶南國的屬國。”此時一名軍士走進船內稟告道。
“真臘?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擋大軍的去路。告訴他們,如果想要活命就快點讓開,不然就不要怪本將翻臉不認人。”李毅問訊面色就是一沉,他當然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真臘是扶南國的屬國,如果真要狙住去路,那就少不了要戰一場。
要知道燕王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大軍開拔,如果他這裡貽誤了戰機,那就是大事。
李毅這支是一支規模不大的水軍艦隊,本想要悄悄的順江而下,兵不血刃的和燕王大軍匯合,這支艦隊就是來自寧州大江上的水軍。爲了調動足夠多的兵力,李毅和幾個太守幾乎動員了寧州上所有能飄起來的東西。
再加上各路夷帥的準備,如今這支水軍艦隊擁有大小船隻一百多艘,運載了大約兩萬名精銳士兵,此時整個水軍已經嚴重超載。但就算是如此,滅掉一個不聽話的小部落,這些兵力輕而易舉,可此次行動只是爲了突襲,故而李毅希望一路風平浪靜。
經過一段時間休整,船上的士兵們基本上都緩過了勁兒,也多虧士卒多爲南方人,至少並不對水澤陌生,,纔沒出現大規模士兵暈船現象,保證了部隊的戰鬥力,爲接下來的勝利奠定了堅實基礎。
這些精銳士兵,在夜幕的掩護下,順江疾馳而去。沒過多久竟然就碰到了攔路虎,必須要說明的是,攔截的不速之客,讓南夷校尉心情很差。
很快,再次有人上報溝通沒有效果,李毅拍案而起大罵道,“真是有意思,真以爲我這個南夷校尉是假的,給我衝過去,把對方的戰船給我搶過來,正好本將的水軍船隻不夠呢。”
寧州軍水軍一言不合就繼續向前,同時船隻上的弓手,弓拉滿月直接將眼前的不到百名真臘士兵射成了刺蝟,屍體從船上落入江中,激起一陣陣水漬。
一不做二不休,李毅讓軍士搖動令旗,在到達扶南國之前,先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國給收拾了,至少要保證把對方的水軍收爲己用。如果不是時間緊迫,李毅都想要趁此機會學一把燕王,把這個不知進退的小國滅掉。
“記着,我們一定要在夜間靠岸,這樣可以在黑暗的掩護下休息一陣。本王當然也希望,大軍靠岸就立刻展開突擊,不過軍士們一定有人堅持不住,既然不行,那就一定要讓黑夜掩護我們,一旦天亮立刻展開突襲!”比起剛上船的時候,司馬季已經好多了,那股飄飄欲仙的勁減輕了不少,這纔有精力微操。
“這點殿下放心,廣州水師也是久經戰陣,所屬士卒都是沿海的漁民,對大海十分熟悉,想要在夜間靠岸,應該不是問題。”陸機面色如常,顯然比司馬季這個旱鴨子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此時正在燕王面前談笑風生。
“本王是放心的,只是不希望百日以來的準備付之東流!”司馬季說着話,覺得腹中有些飢餓,便讓侍女拿來一點水果用來充飢,他不想在左搖右擺當中出恭,現在連飯都不敢吃。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掰着手指頭算日子,大概什麼時候能到岸。
廣州水師雖然在海中,但距離岸邊並不遠,只不過不在肉眼的視線之內而已。司馬季最害怕的就是這個距離,其實很容易碰到單獨出來打魚的漁船。所以安排了十幾艘戰船,在鋼架靠岸的海域行駛,僞裝成商船,一旦發現可能走漏消息的漁船,悄悄地靠上去,將這些漁民抓獲,這也是爲了他們好,現在被抓,總好過被大軍擊斃。
真到了靠岸的日子,燕王已經覺得自己和南亞的苦行僧到了不相上下的境界,然而他還是不能靠岸,只能走出船艙看着太陽什麼時候落山。
夜幕降臨,水師準備靠岸的那一刻,南征統帥強忍着心酸不哭出來,總算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