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憶是有傲氣的人,儘管尚亦璟的拒絕讓她感到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但她還是保持高貴優雅的身姿走到白柚身前,朝她笑了笑,眼底仍然可見她漫不經心之中流露出的不屑:“這位小姐,你好。
白柚淡淡看着她又美又鋒利的眼眸,聲音軟而溫和,不卑不亢:“你好。”
林初憶勾了勾眼角,饒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另外一處。
白柚看到,她一走過去,她身邊坐着的那位穩重剋制的男士站起來,頗具風範地向她伸出一隻手,邀請她共舞一支。
她冷靜又傲慢地揚着嘴角,彷彿知道她在看她,側身擡眸朝她戲謔一笑,風華萬千,殘忍地拒絕了那位紳士的邀請。
白柚冷不丁冒出一個想法,她不會是做給自己看的吧?
“自覺點,多和人家學學。”耳畔傳來某人富含深意的聲音。
他一出聲,白柚收回視線才猛然察覺到他幾乎是挨在自己耳邊說話,她立即拉開和他的距離,摸了摸自己輕易就紅掉的耳朵,心想怪不得耳朵有點癢。
她不清楚尚亦璟這句話的寓意,但是肯定不是對她很友好的意思。
“難道你想讓我學習向她一樣優雅地拒絕一位男士的邀請?比如你?”白柚眼含笑意,故意將他的話解讀爲她想要的樣子。
知道她又在耍滑頭,尚亦璟沉靜從容地看她一眼,牽住她的手,“等了你很久,也該我們上場了。”
被他修長又溫暖的手牽住,白柚心裡一緊,竟然有些無措。他的手很溫暖,和他冷若冰霜的臉截然相反。
白柚腦海裡突然蹦出“安全感”這三個字,然後又果斷打消這種虛無的想法。
真要她上場跳舞,白柚倒有些慫了,她之前就和他說過,她不會跳舞。
她低下頭,臉上掛着懊悔,她扯了扯他的袖口,喃喃道:“我真不會跳舞……”
尚亦璟垂眸,視線落在她扯住自己袖口的那隻搖晃的小手上,神色有絲異樣。
她都不知道,她這樣有多麼可愛。
爲了增加他不勉強她去跳舞的可能性,白柚特意擡腳朝他示意:“你看,我都穿着拖鞋,怎麼能跳舞呢?”
尚亦璟:“……”
他懷疑她就是故意的,哪有人會穿着拖鞋下來。
白柚擡頭看了一眼,從他那雙不起波瀾的冷眸中可以看出,他很不相信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因爲摔跤的時候不小心把腳扭到了一點點,穿高跟鞋不舒服……”她小心翼翼又看他一眼。
唉,還是沒有反應,她也太難了吧。
“腳痛麼?”他問候的聲音裡藏着一絲關切。
“不痛,就是—”她話還沒說完,被尚亦璟無情地打斷。
“不痛那就沒有問題,穿着拖鞋也可以跳。”他眼裡露着沒有溫度的笑意。
他低下頭,口吻冷靜,眼神且深邃:“不會沒有關係,我可以教你。”
這一瞬間,被他的星眸盯着,白柚沒有底氣地刻意避了避。
天哪,他爲什麼要長這麼好看,簡直是禍害人,要不是她頭腦清醒,她差一點就心動了。
還是要被迫跳舞,果然是資產階級剝削家啊,冷酷,無情,哼,沒有人性!
到了舞會中央,明亮又柔和的聚光燈打下來,落在他們身上,將他們層層包裹,白柚看到很多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感到有些不適應。
她忽然後悔穿一雙拖鞋下來,還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展現她拙劣的舞技。
白柚低下頭咬咬脣,她好想仰天長哭。
看出她想逃跑的念頭,尚亦璟不露聲色地扣住她的手腕,聲音低沉:“別跑。”
隨即,白柚清楚地感受到他攬住她的腰肢,讓她更加沒有退路。
尚亦璟眸色晦暗不明,猶如深海。他此時的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的腰可真細。
白柚聽到他低聲命令自己:“把鞋脫掉,然後擡起腳,放到我的鞋上。”
她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什麼?光腳踩在他的鞋上?他在說什麼胡話?!
突然的混沌讓她分辨不了他是不是存心在逗她,但讓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踩着一個男人的腳上和他共舞,她是做不出來的,“尚先生,這樣不太好吧,這麼多人都看着呢。”
尚亦璟低眸掃過她又惱又羞的臉龐,沒想到她還有這麼窘迫,不好意思的時候。
他以爲她可是什麼都不怕呢。
可他這次不肯輕易放過她:“我的身體你都碰過,還有什麼不太好的呢?”
白柚差點就想捂住他的嘴,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她什麼時候碰過他的身體?不就是兩人撞到了一起麼,怎麼從他口中說出來好像是她佔了他什麼便宜似的?
她憤憤地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尚先生,你可不能瞎說。”
尚亦璟微微挑眉,哼了一聲:“難道不是麼?”
白柚啞口無言,不知道他是想的簡單,還是他故意這麼說。想了想,後者嫌疑更大。
總之,她認爲他的語文水平有待提高,話可不能亂說,也不能亂用。
“好歹你也是我的妻子,難道一支舞都不願意配合我麼?”尚亦璟目光冷下來,可看着又像是藏着格外的溫柔。
現在想退,估計他也不會給自己留後路,耗着,也是徒增憂傷。無奈之下,她只好腆着臉硬着頭皮上。
她下次一定不會再答應陪他來參加什麼舞會了,打死都不來。
她脫下拖鞋,光潔小巧的腳丫懸在空中,然後輕輕落在他的鞋上。
沒來由的,她心底一陣顫慄。
重心全部落在他的身上,白柚有種往後倒去的不平衡感,於是向他胸膛處靠了靠,胳膊緊緊地搭在他寬厚穩重的肩上。
她偷偷看過去,現場許多人都露出震驚的神色,更加移不開目光。
這種被衆人注視的感覺實在是讓她擡不起頭,正面坦蕩地迎上他們八卦又考究的目光。
當然,更多人的眼神充滿了不解和嫉妒,好像她奪了她們的所愛,做出讓人難以原諒的事情。
白柚已經開始埋怨起尚亦璟來。
爲啥偏偏要她做出這麼曖昧的動作,這得讓多少人誤會啊。白柚突然頓住,眼神一亮,難道這也是一種計策?
就像拿她去擋他那位未婚妻一樣?把鍋背在她身上,然後自己“斬草除根”?
尚亦璟聽到她在自己懷裡不悅地悶哼兩聲。
如果可以,白柚真希望自己能重重錘他兩拳,狠狠咬他兩口,以泄自己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