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心怡的歌聲停頓了一下,接着又緩緩傳來,曲調哀婉,似是有滿腹心事想要訴說。
陳杉知道此時若要猶豫,今日怕是真的走不成了,他一狠心,不去看趙心怡的身影,對莫耀疆一揚手道:“莫大哥,我們走!”
莫耀疆答應一聲,同時策鞭,二人二馬快如閃電,在破曉的晨霧裡穿行而去,不到片刻,便已消失了蹤影。
兩人出了賀州城,選定方向,一路快馬加鞭,直向西北而去。行了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已出了江南,到達山東境內。
陳杉對地形不熟,見莫耀疆一聲不響地趕路,便催馬與他平行,大聲道:“高大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莫耀疆將馬速放慢,笑着道:“這一路急行,倒是忘了與小兄弟你交代了。我們這是往濟寧方向而去,那裡有幾路人馬在等着我們。”
“濟寧?”這個地方陳杉倒是知道,離着賀州城幾百裡的光景,連着棗莊濟南等地,乃是山東的南部門戶,與江南隔江相望,地理位置十分的重要。
“我們去濟寧做什麼?李大人也在那裡麼?”陳杉皺眉道。
莫耀疆道:“李大人不在濟寧,前言軍情緊急,他已經趕往青島一帶,只囑託我帶了兄弟到濟寧去,與那裡的兵馬會合,再一路開往青島與他會合。”
陳杉是李善長的參謀將軍,本來應該跟隨李善長身邊的,哪知這老頭卻一個人先跑路了,看來前線的確是有緊急軍情。不過以陳杉現在的心理和生理,都未做好直接開往前線的準備,還是先到濟寧與大軍會合之後,熟悉一下氣氛爲好。
陳杉點點頭道:“如此也好,莫大哥,濟寧駐紮了多少人馬?大人是如何安排的?”
莫耀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只聽說那裡有山東的官兵,也有江西的官兵,還有一點神機營的軍士。我只是負責大人的安全事宜,排兵佈陣是大人需要考慮的事情,我想管也管不上。”
爲了遮人耳目,江西的步騎兩營經由水路過境到山東,陳杉是知道的。聽說有這三路人馬在,那裡的兵士應該不少了,看起來似乎比較安全。
“既如此,那我們就快快趕去與大軍會合吧。”陳杉迫不及待地道。這羣士兵的士氣如何,結構怎麼樣,陳杉心裡都沒底,根據之前在漠北的教訓,這羣士兵很有可能結構鬆散,士氣底下。
莫耀疆笑道:“不忙不忙,我們今日趕到就可以了。李大人還有幾句話,讓我轉告兄弟。”
“哦?李大人說什麼?”陳杉奇怪地道。
“大人說,請兄弟儘快熟悉軍中事務,早日盡那參謀將軍之職。”
這個當然要快了。我比你老頭還急呢,家裡還有好幾個老婆等着安慰呢。
“大人還說——”莫耀疆不緊不慢地道:“濟寧的兵士,便是專門留給陳兄弟你的,要請你將他們整頓好了拉上前線。”
“整頓軍隊?”陳杉心裡奇怪了,我一個小小的參謀將軍,又無權無職,叫聲將軍便是擡舉我了,頂多能給你李善長出出餿主意,哪裡能夠整軍呢?
他疑惑地望了莫耀疆一眼:“莫大哥,你沒聽錯吧,我既無官職,又無從軍經驗,李大人如何會讓我去整軍。”
莫耀疆搖頭笑道:“我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麼會弄錯,大人正是吩咐你到濟寧整軍。”
濟寧駐紮着數萬大軍,卻要我一個耍嘴皮子的去整軍備戰,這不是誠心爲難我嗎?他放心我還不放心呢。莫耀疆見他猶豫,便笑着道:“陳兄弟,你莫要擔心,我相信李大人的眼光,他絕不會看錯人的,你一定有這個能耐。”
連莫大哥都這麼說了,靠,難道我自己還不相信自己嗎,不就是幾萬人嗎,又不是沒有在軍營裡待過?老子就去好好折騰一番,過過整人的癮。話說回來,李善長把幾萬大客車的整頓交到我手上,這老頭對我還真放心啊。
他哈哈一笑道:“好,那我就去試試看。其實,以我淺見,這整軍之事雖難,卻還過得去,莫大哥你知道這世界上最難的事情是什麼嗎?”
莫耀疆搖搖頭好奇道:“是什麼?”
陳杉神秘一笑:“如果大哥你娶上十幾個老婆,你就會知道這最難的事情是什麼了。”
莫耀疆愣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大拇指一豎道:“高見,陳兄弟實在是高見。”兩人互相望了一眼,發出一陣只有男人才能懂的淫笑聲。
這一路去濟寧,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莫耀疆護衛在身邊,倒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陳杉一路盤算着,到了濟寧整軍,該做出個什麼官派,耍些什麼威風手段,才能震住那些兵痞子們。想着想着倒興奮起來,在數萬人面前耍威風,那感覺肯定十分得舒爽。
到達濟寧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了,濟寧古城沐浴在斜陽裡,安寧而又平靜,一點也看不出大軍駐紮的樣子。
在陳杉的想像中,數萬大軍駐紮的地方,最起碼也要刀槍明亮,烽火連營,戰馬嘶鳴,喊殺陣陣,只是望着趕集散了的熙熙攘攘的人羣,陳杉怎麼也不能將眼前的情景和數萬大軍聯繫起來。
“莫大哥,我們不是走錯路了吧?”陳杉疑惑地道。
“哪裡會錯,這趟路我走了起碼四五遭了。”莫耀疆指着那城門上的兩個字笑道:“你看,那可不就是濟寧麼?”
陳杉放眼望去,見那城門上果然寫着兩個鮮紅的大字,濟寧,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張涵予題。
“這個張涵予是幹什麼的?”陳杉奇怪地道。
“這個人啊,我上次聽丞相大人提過一次,好像是前朝人,好像是濟寧以前的一個太守,聽說還是皇族。聽說這傢伙在山東這一塊特別得民心,還有民衆給他修建了一座祠堂呢。”難得有一次在陳杉面前擺弄文采,莫耀疆表現的十分得意。
陳杉點了點頭,他對這些前朝舊事只是覺得好奇而已,並沒有太過深究。
“莫大哥,你說這城裡駐紮着大軍,我瞧着,怎麼也不像啊。”陳杉與莫耀疆二人牽馬進了城,四處打量着說道。這濟寧城年代久遠,兼之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雖然還比不上賀州繁華,但也店鋪酒樓高聳,青樓楚館林立,甚是繁華。
“這個,應該是有兵馬駐紮的啊!”莫耀疆見大街上鮮有兵甲之士,心裡也有些不確定了:“李大人明明說是請你到濟寧整兵,爲何就見不着兵馬的影子呢。”
二人拉住幾個路過的百姓問了幾遍,都是沒有聽說有什麼大軍駐紮。真他媽活見鬼了,數萬兵馬,吐口吐沫都能下雨,放個屁也像打雷,難道就蒸發了不成?要不就是李善長那小子耍我。
“莫大哥,李大人沒有跟你說到了這裡找誰嗎?我們這樣盲人瞎馬地亂闖也不是辦法啊。”陳杉道。
“李大人說,到了濟寧,多多觀察,自然能夠見到。”莫耀疆抹了把冷汗說道。他對李善長有着盲目地信任,李善長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觀察?觀察個屁啊,這是濟寧城的繁華地帶,四處打量也看不見一個官兵的影子,莫非這些官兵躲到窯子裡去了不成?這個老頭,打得什麼啞謎?
“讓開,讓開!”兩個人正費神打量間,忽聽幾聲粗獷的大喝傳來,遠遠地奔來兩匹戰馬,飛奔似箭,片刻不停,街上的行人立即像見了鬼魂似地給給躲開。
莫耀疆大喜,一把拉住陳杉衣袖道:“兄弟你看,這可不就是官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