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179章

一夜停頓,奉天的三千將士卻已是整裝待發,可是這太后娘娘和將軍卻一直沒有下令出發,鏗鏘兒郎靜默的呆在營中等候着。

衛國王歇息的營帳中,也是軍醫進了又出,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卻也急需休息。

無奈之下,隊伍又在這大同和楚國的邊境處繼續逗留。

作爲奉天的士兵,他們主動的負責起了巡邏和防衛的責任,畢竟,讓他們看着大同的將士們訓練有素的輪崗站哨,同爲軍人的他們也坐不住的。

無形之中,雙方將士卻也在暗相比較,從治軍嚴謹,士兵舉止,以及相互之間的配合默契度。

這些都是他們沒有開口說明,但是卻顯而易見的。

然而這一比較下來,雙方都不由爲對方的紀律和嚴密佩服,相互交接的神態中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衛國王的營帳裡也終於傳進了食物,看來身體已經無大礙,太后的身影卻一直未見。

當然,這浩浩然蕩蕩的大軍中,唯獨太后一個女子,見不到也很正常,人們也沒有多想了去。

可是隻有墨良的貼身侍衛們知道,這奉天的太后娘娘,他們的夫人,估計想要走出營帳,還有些時候。

所有的事情,一如既往的,青峰一律擋下了。

只是,一個個包袱卻小心的送進了墨良的營帳之中,這些都是按照墨良的旨意,特意爲青青定做的衣裙,所有的一切,都是墨良親選的。

冷硬的軍帳中,一件件素雅柔和的衣裙一一羅列,早就煥然一新的墨良仔細的挑選着,巨大的布簾之後,一個嬌弱的人兒,在極度的疲倦之後,沉沉睡去。

在衣裙挑選好之後,帳中已經多了巨大的奢侈的浴盆,熱氣騰騰,讓人一看就想浸泡其中。

“青青,泡個熱水澡,一會就不累了。”輕柔的抱起牀上癱軟的人兒,墨良的衣衫早就退去。

抱着熟睡的青青一同踏進巨大的浴盆,任由溼熱蔓延兩人的全身,睡夢中的青青滿足的輕嚀出聲,要不是有墨良緊緊的託着,估計青青整個人都想軟下去。

“青青的體質太差了,該多練練了。”溫柔的抱着青青,讓她不至於滑下水中,一隻手卻輕柔的梳理着青青的髮絲,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黑白相間的髮絲,墨良的狹長雙眸中盡是寵溺。

“青青,我的身子從小到大就只有青青一個女見過,摸過,用過,以後青青再也不能隨便就扔下我了,那樣的話,別說我會受傷,就是娘也會不樂意的。”靠在他身上的人兒微微一僵,舒服得想嘆氣的青青,才一醒來就聽到這麼……聳聽的告白,頭顱靠在那結實的胸膛上,雙眸一直閉着。

“青青,昨晚上是你還是我流血了,是不是我太粗魯了,還是哪兒受傷了?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傷口啊。”峰迴路轉的問話,讓青青的頭腦猛的一熱,多麼天真的問話啊,可是……這讓青青卻怎麼也天真不起,找了半天?

老天,她真的沒臉見人了。

面前這個絮絮叨叨的男人,真的是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玥兒嗎?

她真想理直氣壯的站在他的面前,然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訓斥他,可是……這些念頭也只是曇花一現的在腦海中閃過,行動已經展現出來了,她能做的就是當鴕鳥。

“一會,我讓軍醫來看看,可不能忽視,要是……”墨良一本正經的自言自語到,好似真不放心一樣。

“閉嘴。”青青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要是真讓他把軍醫叫來,她的臉就真的丟到家了。

“青青,你醒了啊,怎麼不再睡一會?”看到臉上有着修怒的青青,墨良趕緊說道。

好似之前的話語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一樣,坦然得讓她無力。

“出去,我要沐浴。”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冷着臉,可是那紅暈卻出賣了她,慢慢的佈滿她的臉頰。

“好,我先出去準備晚飯,等你好了,就可以吃飯了。”墨良沒有拒絕,乖巧的應答到,人也隨之起身,踏出了浴盆,而這也讓他那健壯而又修長的身軀,就那麼毫無預警的展現在了青青的眼中。

青青頓時感到一陣血液上涌,想說什麼,卻無語,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墨良泰然自若的穿衣,瀟灑的轉身。

“青青,不宜久泡,水涼了會着涼的。”就快出去的時候,墨良突然轉身,直視着青青,關懷的交代。

可是這一句話,以及那坦然得讓青青想要殺人的神態,讓青青整個人清醒過來,懊惱的同時,人已經全部浸進了水中,她居然就那麼看着墨良,忘了反應。

可憐的青青,一向引以爲傲的理智好像一度的離她遠去。

她卻沒有看見,轉身離開的墨良,那脣角那有些邪惡的笑容。

他發現青青越來越可愛了,特別是當她傻傻發愣的時候,真可愛。

“青青,衣裳放在這裡,應該都合身的,都是我親自度量的尺寸。”悶在水中的青青,聽到的就是墨良這平和隨意的,但是又是一句讓她血衝腦的話語。

“對了,我已經宣軍醫了……”墨良本來已經離開的腳步突然轉回,又說出一句讓青青想撞牆的話語。

“不需要。”沒等話說完,悶在水中的青青,聽聞這個之後,猛的起身,來不及擦去臉上的水漬,就已經開口嗆到。

“受傷了,理當要看,怎能不看?”墨良一臉無辜的看着眼前的美景,心中暗爽,可是臉上卻是真誠無比。

“我沒受傷,那是……正常的。”青青深呼吸,儘量讓語氣恢復常態,曝露的身體也縮進了水中。

“以後都會這樣嗎?”墨良有些擔憂了,臉上有着糾結,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

“不會。”青青很想抱頭撞天,雙眸緊閉,浸在水中的雙拳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真的,那太好了,可是……我還是不放心,還是讓太夫看看的好,要是以後還這樣,這可不好。”耳旁已經傳來了墨良歡喜的聲音,可是隨即的轉折,真讓青青有欲哭無淚的無奈。

墨良之所以有今天,也怪她,怪她沒有教導他這方面的知識,以至於他在這方面完全是一個懵懂的狀態。

可是……她見過的男人不都是無師自通的嗎?

爲何墨良卻這麼的無知?

“第一次都會的,以後就不會了。”雖然有些懷疑墨良是否在僞裝,可是卻又害怕他真叫太醫來看診,她可丟不起這個臉,沉着臉,背對着墨良,青青還是吐出了這晦澀的字眼。

“哦,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青青繼續泡,我出去了。”墨良這才釋然的離開了,聽着腳步聲出去了,青青這才懊惱的雙拳狠狠的擊打在水面上,水花四濺。

而聽得動靜的墨良,卻賊賊的勾起了脣角,那臉上哪還有那無知的神態和大蠢樣。

要說他不高興,那是假的,但是即使不是,他也不會因此有什麼,反正,在他的心裡,青青就是他的,自始至終都是他的。

反正在青青的心理,自始至終也都是他,即使這份感情說不清道不明,但是無論如何,她的心理裝着他,就好。

而曾經讓青青一度彷徨的因素,從今以後,不會在存在。

軍醫他確實傳喚了,但是卻並未召見,只不過是詢問。

隱晦的詢問,但是卻已經把這事情傳到了千里之外的各地,這纔是他的目的。

說來,他還得感謝蕭一寒,要不是他的那麼一出,他還真想不出這麼一招。

從這出去,即使青青還會選擇回到奉天,他相信,也沒有人敢對她有非分之想,不止是因爲她曾經是太后的身份,就是這一晚之後,青青的身邊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

看着飯菜上好,背後的人兒卻遲遲未有顯身,墨良莞爾,又是一臉擔憂的走了進去。

“青青,飯已經準備好了。”當他看到身着一襲淡藍衣裙的青青正在梳理那溼溼的長髮的時候,一種滿足感充斥了他的全身,這就是幸福,他們的幸福。

“青青的頭髮就像緞子一樣,好看。”墨良拿起一旁的布巾,爲青青擦拭着頭髮,一邊讚歎,一邊深深的吸了一口。

聽到這個,青青所有的情緒瞬間被一股心疼給取代了,轉身,仰頭,看着那一頭的銀髮,青青的鼻子有些發酸。

墨良的頭髮更好,可是,現在什麼也換不回原本的墨黑,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她。

“怎麼了?是不是我笨手笨腳的弄疼青青了?”墨良手中的動作更輕柔了,一臉歉意的看着青青。

“傻瓜。”主動抱上了墨良的腰腹,青青的雙眼發澀,這樣的玥兒,她又怎麼捨得去責怪。

繼續擦拭頭髮的墨良狹長的雙眸中滿是心疼,他知道青青肯定是爲他的頭髮而內疚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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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不忍見到的就是青青的悲傷和難過,但是此時此刻,他只有這樣,才能沖淡青青心中的顧慮和不相干的思緒,只有這樣,青青的心纔會牢牢的系在他的身上。

或許他很卑鄙,或許他很無恥,但是……爲了青青,他會不擇一切手段,就算負了全天下,他也會讓青青心甘情願的留在他的身邊。

“好了,青青,可以吃飯了,再不吃飯,瘦了的好長時間都補不回來。”幫青青束好半乾的頭髮,墨良不滿的說道。

青青的身體怎麼補怎麼都不會胖,這很讓他沒有成就感。

“你真把我當豬養啊!”青青聞言,嬌嗔到,眉眼間完全是一副小女兒姿態,而渾然不覺了。

“豬像青青這麼吃,估計都沒人敢養了。”墨良皺眉把青青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嘆道。

“好啊,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把我比作豬。”青青臉一垮,佯怒到。

“青青怎麼會是豬呢,要是也是……”墨良張口就反駁,可是話到嘴邊,才發現,話不能多說啊,即時的剎住了。

“是什麼?”看着墨良突兀的停頓,青青危險的眯起眼睛,淡淡的問道。

“是玥兒的溫暖,獨孤絕殤的依靠,是墨良的珍寶。”誠摯的回答,讓青青再也板不住臉了,雙眸不自覺的躲開那炙熱的視線。

這樣的墨良,讓她怎麼生氣,怎麼發怒呢?

他給她的除了憐惜,自責,內疚外,還有着感動和……悸動。

“吃飯吧。”青青開口了,她需要冷靜的想一想。

當然,此時此刻,並不適合於思考。

第178章

“母后,兒臣特來迎接母后。”又是一個破曉時分,軒轅皇休整過後,前來相見。

“軒轅皇真是早啊,青青還未起身,如若不棄的話,朕陪軒轅皇四處走走。”卻不想,帳房裡走出的是墨良,雖然衣冠整齊,可是依舊能看出,墨良是留宿在此營帳裡。

“那是寡人的榮幸。”獨孤韻溫潤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幽暗,溫和的說道。

“軒轅皇,請。”就這樣,只聽得墨良的聲音再度響起,帳外再無聲響。

早就醒來的青青這才緩緩起身,卻對全身的痠軟皺起了眉頭,墨良這隻小餓狼,昨兒個夜裡,什麼時候進來的,等她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成了狼嘴裡的食物了。

不知爲何,在墨良的身邊,她好似失去了以往原有的敏銳,就像一個完全沒有防備能力的普通女子一般。

真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也。

“夫人,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好似聽到了帳內的動靜,帳外青峰開口了。

隨着聲響,已經有人進入了帳內,等青青走出去的時候,一個大大的浴盆已經裝滿了熱水。

這樣貼心的服務!青青滿足的發出了嘆息。

整個人沉入水中,渾身的疲憊和汗溼隨之離去,整個人呈現了一種慵懶愜意的狀態。

一晃,半個時辰過去了,青青穿戴整齊走出了帳外,春風拂面,送來了一陣帶着泥土氣息的味道。

“母后。”已經迴轉的獨孤韻在看到這纖細的背影的時候,溫柔出聲。

“皇上,您來了。”轉身,看着獨孤韻,青青的目光中,有的是那記憶中的溫和。

就是這種親近而又平和讓人眷戀,但是其中隱隱的淡漠和疏離卻又讓人無奈。

“青青,頭髮還沒幹,怎麼就出來了,軒轅皇請進吧。”墨良看到青青那垂於身後,還有溼意的長髮,眉頭就皺了起來。

“一起用早膳吧。”轉身的同時,青青看着獨孤韻開口了。

“叫上崢兒。”進入帳房的同時,青青又丟出了一句話。

“青青,還累嗎?”扶着青青坐下,墨良拿起乾布巾爲青青擦拭着頭髮,關懷的問道。

而這問題卻讓隨之進來的獨孤韻眸子中閃過陰霾,一瞬即逝。

“皇上這麼隨意的離開奉天,看來很閒啊。”青青不理會墨良的話語,平靜的調侃。

“兒臣聽聞母后歸來,不敢怠慢,特親來迎接,還望母后怒罪。”獨孤韻聞言,自然起身請罪,並沒有因爲自己身爲帝王而有所倦怠。

“衛國王到。”獨孤雲崢的身影已經踏進了帳內,看着眼前的三個男子,記憶中的童稚模樣依然消逝,他們已經都是頂天立地的偉岸男子了。

“一轉眼,你們都長大了。”青青有感而發,不知爲何,這一刻,她居然有離羣索居的衝動,雖然一直都有這種想法,可是,這一刻,卻異常的猛烈。

“母后怎麼會有此感嘆?”獨孤雲崢詫異的問道,看着在場的幾人,如果不說,誰又敢想象,面前這個孱弱嬌小的人兒居然就是他們的母后,那瘦弱的肩膀曾經撐起了奉天的大半天下。

“會有感嘆,說明我老了。”青青莞爾,腦海中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話,沒想到她真的老了。

或許,這容顏有着得天獨厚的親睞,依舊那麼的青春,可是,她的心真的老了。

“老?怎麼朕一點都沒發覺了。”墨良繞過身子,走到青青的身邊坐下,雙眸直直的盯着青青,半晌才說道。

“母后一點都不老,母后在兒臣的心中,永遠都那麼的年輕。”獨孤韻也開口了,這樣的女子,怎麼會老呢?

一旦回到奉天,廢除太后尊爲,他就可以如同墨良一樣,光明正大的坐在母后的身邊,不用顧忌身份的去接近她了。

“皇上,可否上早膳了?”帳外傳來了青幾的徵詢聲。

“傳。”墨良沉聲吩咐。

“隨意些吧。”看着陸續上來的飯菜,青青開口了,或許是因爲出宮太久,她都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了。

只想簡簡單單,自然隨意的去生活。

“軒轅皇,衛國王,請。”作爲主人的墨良禮儀上的說道,人卻已經如往常一般爲青青盛飯夾菜。

“皇上,請。”

“母后。”兩人也答道。

只不過看着墨良的舉動,他們的眸子中都有着一絲察覺不到的黯然和羨慕。

一頓飯吃得和樂融融,久違的親人相聚一起,一種流淌於血脈中的情分淡淡暈染。

然而相聚總是短暫的,飯後,軒轅皇適機提出了辭呈,奉天的軍士們也整裝待發。

身爲一國帝王的軒轅皇也不宜久留,他的親自到來,也讓奉天的軍士們對這位軒轅皇多了幾分愛戴之情。

“軒轅皇,衛國王,青青的衣食住行就交給你們照料了,朕不想聽到任何關於青青不利的消息。”親自扶着青青上了馬車,墨良轉身對身後的兩人鄭重交代。

青青隨着他們回去,只不過是權宜之計。

很快,他就能把青青光明正大的接回來,並且不再會有任何的障礙。

“大同帝此言差矣,朕的母后,朕自會照料,朕還得多謝大同帝援助之情,母后能順利離開楚國,大同帝功不可沒。”軒轅皇獨孤韻不卑不亢的答道,溫和的語氣中卻有着傲骨。

“大同帝,告辭。”在墨良的注視下,獨孤韻並沒有坐進馬車裡,而是翻身上了馬背,拱手示意。

“告辭。”獨孤雲崢也一同上了馬背,拱手離開。

“一路保重。”墨良擡手,列隊的軍士們讓開了一條通道,目送奉天皇帝一行的離開。

直到遠去的隊伍在視線中成爲一點,直至消無,墨良也帶着青峰丞相離開了這戒備森嚴的軍營。

三十萬大軍,來的轟鳴,走的悄然,隨着墨良的離開,化整爲零,傍晚時分,這軍營駐紮之地,已經是一片空無。

“皇上爲何不留下夫人?”作爲大同的丞相,作爲墨良最爲信任的手下,青峰還是忍不住的開口了。

雖然他知道,皇上之所以這麼做,必然有這麼做的原因,但是他不明白的是,看着皇上和夫人的離別,好似那麼的正常和自然,都感覺不到皇上有何不捨。

雖然不是深深感受到皇上和夫人之間的那種無私的呵護和深不可測的牽絆,他會以爲,皇上和夫人對彼此來說,是那麼的可有可無。

“朕能給夫人什麼?”墨良沒有責怪青峰,反而一臉肅穆的反問。

他想把青青留下,他想要時時擁有那份溫暖和幸福,可是他能給青青什麼?

一旦青青留下,即使他冊封青青爲大同的皇后,但是,大同初定,青青的留下,必然會成爲獨孤韻和蕭一寒聯合討伐大同的藉口,到時候,齊國餘臣趁勢而起,別說給青青幸福,就是一份安定,他都做不到。

他狂妄,他自大,他自信,但是他卻不自負,不驕傲,不盲目。

一旦國家動盪,他拿什麼給青青幸福,他怎麼去保護青青?

那時候,就算他有心,但是他卻無力。

青青不但得不到保護,反而會受到天下人的指責和唾罵,更爲成爲羣雄爭霸的緣由。

他又怎麼能置青青於不仁不義的境地呢?

即使青青和他都不會顧及這些滑稽論調,但是……這就是現實,是他們逃避不了,躲避不開的實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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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看着吧,要不了多久,朕一定親手牽着夫人的手,讓她坐上朕的龍椅,天下之人,再無人能說,也無人敢說夫人一句是非之言。”墨良端坐在馬背之上,看着一望無際的前方,堅定的說道。

聲音不大,但是卻在四周迴盪。

“皇上的苦心,夫人是否能夠體會?”青峰聞言,一種豪情壯志油然而生。

“哈哈,青峰,天下間再無一個女人,如同夫人這般,沒有緣由,沒有目的的全然的信任我,就像我信任她一樣。”視線看向青峰,裡邊有的是不言而喻的信賴和滿足。

第179章

“皇上,臣斗膽,先皇的遺詔不知皇上何時宣告?”一同離開了玄月宮的兄弟幾人,沉默半晌之後,最終由獨孤雲崢問出了口。

想必,母后和墨良的相處之道,他們已經看見了,如果沒有了皇太后這個身份的禁錮,那麼,母后就可以有自己的人生。

一旦皇太后的身份不被除去,那麼母后就必然要在這奉天皇宮裡,虛度後半生,對於母后來說,這奉天的玄月宮就真成了禁錮母后人生的牢籠,這是何其的殘酷。

他不願看到那樣的場景,就算母后享盡一切的榮華富貴,擁有至高無上的最貴,可是,那些都並不是母后想要的生活,母后想要的只不過是平淡卻又真實的生活,而不是這樣的。

“皇上,臣弟冒昧,還請皇上廢除母后太后身份吧,尊重母后的選擇,就算是作爲晚輩的給長輩的報答吧。”獨孤音塵想到母后臉上那熟悉卻又沒有熱度的笑容,想到母后雙眸中那平靜無波的空無,他的心就一陣抽痛。

曾記得,當他辛苦了一天,拿着工錢,提着簡單的菜回去的時候,母后那雙眸中閃爍的滿足和愉悅。

那樣的母后纔是最真實,也是最開心的。

即便他們所用的所吃的都是那麼的簡陋,但是開心卻是毋庸置疑的。

“王弟們的心意朕明白,但是母后剛剛回到奉天,此事不可太急,等母后安頓好了再說吧。”獨孤韻的臉上依舊漾着溫和的笑容,可是話語中,卻也有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的意味。

他何嘗不想,何嘗不急,可是在他看到母后和墨良之間那親密無間的互動的時候,他嫉妒了,瘋狂的嫉妒了。

雖然早就想過,按照母后的年齡和他們弟兄幾人之間,必然會有他不願意看到的感情產生,但是不管按照什麼來說,他纔是最爲適合的,不是嗎?

母后既然能在先皇那裡保住清白,她又怎麼會是一個隨意之人,即便楚國傳來了陣陣的傳言,但是他卻堅信母后不是那樣的人,畢竟那些信息裡有着欲蓋彌彰的味道。

呆是,墨良的一舉一動中,卻讓他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雖然明白他們之間,永遠無人能夠插入,可是,那種不同於以往的,屬於男女之情的暈染,讓他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如果廢除了青青太后的尊貴,那麼她就和奉天皇朝徹底的沒有了關係,那樣的話,他又該用什麼才能把青青留在自己的身邊。

難道他要眼睜睜的看着她從自己的身邊回到墨良的身邊嗎?

獨孤音塵還想說什麼,卻別身邊的李夢琪拉住了手,看着獨孤音塵,搖了搖頭,正所謂伴君如伴虎,即使她和奉天的各位王爺之間接觸的不多,但是卻也隱隱感覺到,這奉天皇室兄弟中,似乎並沒有外界傳聞的那樣的兄友弟恭的友善。

他們的態度一致的時候,其實就是面對太后的時候。

而太后,就是維繫他們之間情誼的唯一紐帶。

或許李夢琪比較單純,比較直率,但是作爲女人,她有着女人的細膩。

“時候不早了,臣告辭。”獨孤雲崢率先跪安。

隨之,幾人紛紛告退離去。

“皇上,今晚……”這下,軒轅皇的內侍總管這纔有機會問道。

“擂駕朝陽殿。”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獨孤韻的臉上再溫和。

他現在只想一個人呆着,這是母后回來的第一個晚上,他不想碰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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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本已滅燭的玄月宮,此時卻又燃起了暈黃的燭火,青青身着一襲白色睡袍,墨黑的長髮垂於身後。

沒想到,疲累之極的她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居然無從入睡。

“富貴,得庸呢?”看着窗外的月色,青青突然開口了。

“回稟太后娘娘,奴才不知。”富貴聞聲,恭敬的答道。

這玄月宮裡的事情,已經隨着先皇的駕崩而一切都抹去了,得庸公公曾經是太后的貼身太監,他們又怎會得知呢?

“陪着我出去走走吧。”不知爲何,夜深人靜的時候,青青反而有種心浮氣躁的感覺。

“夜晚風涼,請太后娘娘着衣。”話這麼說,他已經手腳勤快的拿了一件同樣是白色的絲薄的披風爲青青披上,這才掌燈。

“不用讓人跟着,就你陪着吧。”看到富貴打算命人跟着,青青阻止了,這大半夜的,她需要是安靜,一大羣人跟着,她還有何安靜可言。

“是。”就這麼,富貴提着暗黃的宮燈,亦步亦趨的在青青的身側,一同踏出了玄月宮。

徐徐走在宮道上,沐浴着瑩亮的月光,感受着迎面拂來的夜風,青青煩躁的心慢慢的平靜。

就在這麼寧靜的時分,天空中突然綻放了一枚焰火,赤焰的火花在夜空上方久久沒有散去。

青青心中一凜,難道……“退下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青青頭也不回的吩咐道,頭一動不動的看着焰火出現的地方。

富貴不敢違背,悄悄的退出幾丈開外。

只見太后白色的身影慢慢的走進了一個供火歇息的亭子中,緩緩坐下。

富貴這才把身子掩在宮道邊的植珠背後,不去叨擾太后娘娘。

卻不想,當他再次看向亭子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太后的身影,原本坐在亭子中的白色身影,依然跟蹤全無。

富貴渾身一顫,手中的宮燈不可抑制的掉落地上,顫顫巍巍的找遍了整個亭子,在跑回玄月宮,依舊沒有太后的身影。

臉色煞白的來到了朝陽宮,他知道,這下他的小命休矣。

“什麼?”剛歇下的獨孤韻聽聞稟報之後,一躍而起,臉色陰沉。

“封鎖玄月宮,太后回來之前,不許任何人進入玄月宮,就說太后娘娘鳳體欠安,太后不見的事情,如果有誰走漏風聲,朕斬他全族。”深呼吸,獨孤韻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自己的氣息和情緒,沉聲命令道。

既然母后自願跟他回到了奉天,沒理由突然出走,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可是,青青的身邊沒有一個人,整個玄月宮,整個皇宮,難道依舊有人給她傳遞信息?

還是……想到離開的幾個王爺,如果母后有事讓他們去做的話,他毫不懷疑,他們會完全遵照母后的意思,而把他置之度外。

可是,他去該死的知道,母后不會這麼做。

可是,母后究竟去哪裡了?

出了皇宮的青青,看着隱於角落裡的隊伍,心卻踏實了。

“怎麼回事?”淡漠的聲音響起,青青的眼中已經多了幾分冷意。

“請小姐回去,盟主不行了。”言簡意賅,青青算是明白,自己的心境爲何如此的煩燥難安了。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血脈親情嗎?

能夠感應到彼此的安危。

“走吧。”整個夜間,只能看到一襲白色身影在夜間穿梭,很快的就融入了夜色中。

當青青來到司馬無情面前的時候,已是黎明時分,看着牀榻上,臉頰凹陷的男子,看着那鬢角不知何時已經染上霜花的髮絲,青青的心不由的有了一絲痛。

“怎麼回事?”曾經多麼意氣風發的一個男子,如今卻這樣,青青出口,才發現,聲音有些嘶啞。

“噬情盟出現了叛徒,聯合江湖各大勢力,想要殲滅噬情盟。”一聽,果然是這狗血劇情,但是卻也是行走江湖難以避免的一步。

“退下吧。”看着牀上的男子,青青冷冷的吩咐道。

“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狂囂半世,你可想到會有今天?”坐到了牀邊,青青的話語太過平靜,讓人聽不出其想表達的含義。

行走江湖,過的就是刀口添血的生活,今天你殺別人,明天別人殺你,這很正常。

可是,看着這樣的司馬無情,青青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她倒寧願看到的依舊是那個冷酷無比,無情無義的囂張模樣,而不是這麼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能夠把他傷這麼深,想必這叛徒也應該是噬情盟內部非常值得他信任的人才是。

這就是江湖,一旦你付出了信任,那麼最後,你將會被這分信任搞得遍體鱗傷,或者是屍骨無存。

“許久未見,你老了。”指尖輕輕撫過那霜花,觸碰到那溫涼的肌膚,青青的身姿依舊堅挺。

指尖沿着臉頰往下,慢慢的倒了肩頸,手臂,腰腹,直到腳跟。

青青的脣角突然綻放了一朵冷豔的笑容,真不愧是司馬無情。

全身上下,所有的關節都被打碎,他卻還活着。

溫涼的指尖也變得冰涼,食指狠狠的掐向了司馬無情的人中穴。

指下的人兒,在強烈的疼痛襲擊下,猛的睜開了眼睛。

即使全身癱軟,無法動彈,可是那目光依舊有着讓人畏懼的冷冽和殺意。

“你來了。”卻在視線所及之處,轉化成了一抹溫情。

“希望我做什麼?”定定的看着司馬無情,青青問道。

沒有久別重逢的父母溫情,更沒有悲天愴地的悽楚景象,他們之間一直延續着他們獨有的相處模式。

“以你的方式,重振噬情盟。”司馬無情艱難的吐出這句話,他相信,他的女兒不會讓他失望。

“好。”簡單的一個字,卻讓司馬無情滿足的笑了。

依舊迷人但卻讓人望而生畏的雙眸緩緩的閉上了,呼吸也在這一刻停頓。

司馬無情這個青青記憶中一直強悍的男人,到了最後,依舊強悍,即便他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襲擊噬情盟的幫派有哪些?還有叛徒,我要知道。”沒有轉身,視線依舊定在司馬無情的身上,可是清冷的話語,卻有着讓一干噬情盟部衆同樣敬畏的威儀。

“江湖中的所有所謂的武林正道都參與了,叛徒是十三爺司馬如冰。”一句話就已經決定了今後這些門派的未來,看着眼前纖弱的女子,他們堅信,她會讓噬情盟重整旗鼓的。

畢竟,能讓盟主看上並且如此禮遇的人,自始至終只有小姐。

“發出血貼,邀請各門派參加噬情盟盟主的葬禮,包括所有的少爺和小姐。”青青冷冷的吩咐道,既然想要瓦解噬情盟,那麼她就給他們這個機會吧。

她到要看看,這些人究竟想要什麼?

“半月之後,司馬山莊。”沒等屬下開口,青青已經說到。

時間,地點,都具備了,所剩的就只有那些人的到來了。

來回半個月,對於江湖中人來說,已然足夠。

賢王府,一封信函直接放到了賢王的房中,獨孤鑫源打開,隨即手拿信函直奔皇宮。

“太后爲先皇祈福,任何人等不得叨擾。”沉默半晌的獨孤韻終於發了旨意,見到了信函,他的心是放下來了,可是卻也有了不解。

母后究竟有什麼事,讓她如此的不聞不顧。

“皇上,臣弟請旨密查此事。”獨孤鑫源可坐不住了,母后如此做,必然是事關重大,可是想到母后可能會有危險,獨孤鑫源就坐立不安。

“不,母后既然如此說,自然是不想我們插手,如果有需要,母后會告訴我們的。”獨孤韻很想答應獨孤鑫源,可是,他不能這麼做。

畢竟這麼一來,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意,必然都會引來母后的不滿,他不能冒這個險。

“皇上,如果母后有什麼意外的話,臣等怎能心安。”獨孤鑫源可不滿了,也不管什麼君臣了,直接嚷嚷道。

“賢王先退下吧,反正沒有朕的旨意,賢王不能擅自行動,否則就別怪朕不客氣,請賢王進宮小住。”獨孤韻此時也不去計較獨孤鑫源的失禮,只是出聲警告。

他又何嘗不急,可是急不能解決問題。

這麼沒頭沒腦的,想查也查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