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彼輩,偷國爾!
“殿下。小人已奉您的命令去轉了一圈其餘的幾個作坊。”
“玻璃窯那邊並沒有什麼異狀,但是火器作坊、鍊鋼窯那邊,近日都有工匠走失走丟之事發生。”
“且,那個叫做王在賢的高麗人……今日下午已然離開了。”
聽完狗兒的稟報,朱肅一怔之下,頭腦頓時開始轉動了起來。
其他幾個地方這些日子,都有匠人走失。
這些匠人都是工部在籍的工匠,雖然收入不高,苦些累些。但可以說,只要不得罪顯貴,手上捧着的,也是一份祖祖輩輩的鐵飯碗。
不可能沒來由就逃跑入山的。
鍊鋼作坊還沒有成果倒是無妨,火器作坊那邊也就一個初步改進的火藥配方。但是水泥作坊這裡水泥的煅燒工序已經基本完善,若是沒有嚴格施行流水線制度,被人知曉了全部煅燒工序然後還被騙去的話……
“梅應。”朱肅冷聲道。“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好好遵循了流水線的生產原則。”
“有沒有工匠,帶着完全的水泥方子逃了……”
“照實了說,或許本王還能留你一命。”
這梅應爲何要多加隱瞞,還急急要人放火混餚視聽?除了發現水泥方子可能泄露,擔憂波及於己身之外,還能有什麼其他原因!
“殿……殿下,下官,下官怎敢違逆殿下的吩咐……”
梅應一個激靈,勉強擠出一抹討好的諂笑。只是一張乾瘦的臉越擠卻越發顯得心虛至極。
朱肅的臉色卻已經氣的漲紅了起來。
“狄猛!”
身後的狄猛應聲出列。朱肅用手指指着梅應。
“讓他說實話。”
狄猛一抱拳,右手馬鞭在空氣中甩出一聲響亮的鞭花。梅應渾身一個激靈,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殿下!殿下!下官招了,下官招了!”
“下官確實……確實私自募了幾個流民,讓他們不按流水線,學全了水泥煅燒的法子……”
“下官平日裡皆兢兢業業,只是……只是稍微存了一點私心,想要給家中謀一份營生而已啊殿下!”
“下官也不知道那些賊廝,竟然狗膽包天,趁亂溜了出去……”
說着,涕泗橫流,仍自叩頭不止。
朱肅冷眼旁觀。水泥利潤之大,身爲水泥窯管事的他自然是清楚的。他本不是朱肅的親信,懷了私心想偷偷昧了方子圖些利益,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朱肅最擔心的卻是那個不見了的王在賢,還有那駕珍妮機。若真是王在賢偷了水泥方子離去,再發現了珍妮機紡線的秘密,大明東北說不定就要平添一個強鄰!
朱肅從來不相信所謂的附庸國!所謂的附庸,不過是畏懼威勢,不敢造次而已。自己穿越一場,沒爲華夏民族做出點貢獻倒也罷了。若是反而在歷史上給華夏豎起了一個強敵,那他還有什麼面目自稱炎黃子孫?
故而若在平日,他早該被梅應的哭訴哭軟了心腸。今日卻是暴怒不止。劈手躲過狄猛手上的馬鞭,劈頭蓋臉朝着跪伏在地上的梅應打去。
“人去哪兒了,說!”
“不說,本王殺了你!”
“殿下!殿下莫打了!下官……小人也不知啊!”
梅應不敢躲避,被幾鞭子打的慘嚎不已。“小人……小人今夜本是在金鳳樓吃酒的,得了消息趕來的時候,賊人已經沒了蹤跡……”
“媽的!”朱肅刃不住蹦出一句多年未說的髒話,一腳將這個廢物踹翻在地。想起剛剛這廝說李榮比他還早到水泥窯裡,立刻轉身問李榮:“李千戶,你剛纔來的時候,可有看到那些趁亂逃走的工匠蹤跡?”
“回殿下,那時夜色已黑,俺來時又只顧着滅火……”李榮語氣有些懊悔。
“他奶奶的!當時沒想到有賊是要偷方子!”
朱肅一時語塞,目光投向身後漆黑一片的碧峰山。很明顯,這些流民就是爲了水泥方子,故意受了梅應這蠢貨招募而來的。
既然早有準備,不可能不準備好後路。
“從應天往高麗,有幾條路?”朱肅沉聲問道。
“殿下這是懷疑……此事是那個高麗學子所爲?”姚廣孝一怔,立刻明白了朱肅話中隱含的意思。
“可……高麗人向來畏服我大明,對我天朝極爲恭敬,又怎麼會……”
“高麗者,偷國爾。素來擅盜我華夏文明衣冠,表面誠服恭順,實則畏威而不懷德。”
“莫忘了他們之前還是北元的藩屬。若是真知道廉恥,會做此等三姓家奴?”朱肅冷淡開口。“和尚你莫問那麼多,我就問你,你能否料出這些賊子往何處去?”
“水泥方子乃築城利器,那臺織機也不能輕易落入此偷國之手!”
姚廣孝愣了愣,不知朱肅爲何要對高麗如此咬牙切齒還以偷國呼之。但看朱肅臉色如此陰沉,便是當日遭了茹太素彈劾也沒這樣,便也不敢多問。
低頭沉思了一會,“那些走失的工匠,想來也是被彼輩收買過去。”
“以金銀收買人心,則人心易變。且夜長夢多,我華夏子民若是想清楚了,哪個會願意去高麗那種苦寒之地?故而必不會久匿於缺衣少食的山林之中。定然要急急北返。”
“若真要北返,必渡長江。而要渡江而走,想來會走東邊的棲霞渡。”
“應天附近江渡林林總總,也有十餘數。如何能確定那鳥賊會走棲霞渡?”李榮不解道。
“棲霞渡地處應天之東。自西往東雖大費周章,卻也教人難以料想,此其一也。”姚廣孝解釋道。
“其二。”他看了看地上仍自五體投地的梅應。“李將軍沒發現麼。”
“水泥窯、鍊鋼窯出事,如今最爲紅火的玻璃窯卻是無事的。”
“玻璃窯那邊,是王爺親自提拔起來的莊老漢做管事。”
“可這水泥窯的管事,是汝南侯梅家親眷;玻璃窯管事,是延安侯唐家的妻弟;而火器作坊的管事,卻是吉安侯陸侯爺的連襟。”
“……”朱肅眼睛微眯了眯。這麼說來,這些事很可能還扯上了衆家侯府?
想起那王在賢最初就是由朱暹引來的,姚廣孝的這個猜想還真有可能!
“那如何能肯定賊人會往棲霞渡?”朱肅問。
“高麗不過彈丸之地,不敢與我朝翻臉以對。定然不會留下把柄。若是從其他渡口過船,須要出示路引文書的。”姚廣孝繼續道。
“但棲霞渡,卻是由永嘉侯的親信將領守着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