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在路上只圖舒適、安穩,遇到驛站就停下休息,上路後就開始問下一個住宿的驛站的地方和里程,決不過錯宿頭。
沿途遇上好的風景,順帶再遊山玩水一番。結果半個月後,他們才溜溜達達進了南京城。
早有驛站上的人報到侯爵府,武城侯親自在城門口迎接他們。
雙方見禮後,況且把左羚介紹給武城侯。
“久聞弟妹大名了,在南京城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走吧,一起跟我們見老孃去。”武城侯哈哈大笑道。
“這個……我今天就不去了,改天再去拜訪太夫人。”左羚神色羞怯地推辭道。
“不行,老孃特地吩咐我在這兒接你們的,就是怕你不來。二弟,你的意思呢?”
“還是一起先去見太夫人吧,你那地方現在還不知是個什麼樣子,等收拾停當了再回去也不遲。”況且對左羚道。
左羚聽況且如此說,只好跟着一起來到侯爵府。
饒是她出身富人世家,還是被侯爵府的恢弘森嚴氣象震驚了。她雖然不羨慕這裡的富貴排場,卻也是長見識了。
況且帶着蕭妮兒、左羚一起來到太夫人的房間,侯爵夫人已經率領一羣丫環管家婆子在門外等候了。
“二叔辛苦了,這位就是令夫人了?”侯爵夫人看到左羚,搶先過來笑着問道。
“小女子見過侯爵夫人。”
左羚待要屈身行禮,侯爵夫人急忙拉住她的手笑道:“使不得,你我是妯娌,是平輩的。叫我嫂子就行了。”
蕭妮兒跟這些人已經熟不拘禮,笑着跟每個人都打打招呼,閒聊幾句,然後侯爵夫人帶着蕭妮兒和左羚進去拜見太夫人。
況且和武城侯沒進去,而是站在外面說話。
“這位弟妹,你準備怎麼安置?”武城侯問道,指的是左羚。
況且他們在鳳陽的一切情況,武城侯這裡早就知道了,孫中軍每天都通過驛路把情況傳送到侯爵府,左羚懷孕的消息也傳過來了。
這畢竟是喜事,也沒有什麼可保密的。
“我還不知道呢,這事得按她的主意辦。”況且苦笑,左羚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樣,不僅自己有想法,而且說到做到,誰想要讓她改變思想,不是一般的難。
況且倒不是不能做她的主,而是不想勉強她,也希望一切按照她的辦法,哪怕她的辦法更爲曲折艱難。
“這怎麼行,老孃都決定了,要把她留在府裡,擇日給你們在這裡完婚。”武城侯笑道。
“不行不行,我中秋節要娶石榴的。”況且急了。
“這有什麼難的,咱們不選在中秋就是,錯開個日子。另外你娶陳小姐是在外面,索性在這裡再娶這位弟妹。”武城侯笑道。
“這是老孃的意思?”
“差不多吧。”武城侯點點頭。
況且頭痛了,要是太夫人的意思,而且堅持要這樣辦的話,真就麻煩了。
“不行,這事還得等我和石榴的婚事停當後再說。”況且說到。
“就是啊,我都替你犯愁,你要是像我似的在外面養兩個也沒什麼,你這可是要娶進家門的,而且還得是正夫人,這可有些難了。不過對於咱們,這點難處也不是不能解決。”武城侯點撥道。
“怎麼解決?”況且問道。
“跟皇上請特旨唄,特殊的事特殊辦。你要是同意的話,我來給皇上上書。咱們這些功臣家,皇上還是會照顧的。”
“哦,這些以後再說吧,我現在面對的是明天怎麼見老師和石榴。”況且不僅頭疼,連牙都覺得疼了。
“不行的話,讓老孃去跟老夫子談,現在也算是親家了。”武城侯道。
“我明天先去看看情況再說,儘量不要勞煩老孃。”
況且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承受老師和石榴的雷霆怒火,這事的確是他自己做錯了,也不能用失誤失控等藉口來掩飾,只能承受後果。
說完,他們兩人也走進太夫人的房間裡。
左羚一進來,就被侯爵夫人領到太夫人跟前,在她耳邊道:“這就是娘。”
左羚剛要行禮,太夫人卻已經握着她的手笑道:“好孩子,過來,行什麼禮啊,你已經是咱家的媳婦了,還懷着身孕呢,就別講這些俗禮了。你現在可是咱們家的功臣啊,得好好養着。”
衆人笑了起來,左羚更是俏臉漲紅,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
蕭妮兒過來行禮後,拉着左羚坐在太夫人身邊。
太夫人有些着惱道:“我這個小兒子什麼都好,就是這樣不好,在外面跟你這麼長時間了,我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你都懷上身孕了,你說你這次要是真的有一星半點危險,我們可不要後悔死啊。”
左羚此時又是害羞又是緊張,也說不出話來,平日裡的豪爽大方也都找不着了。
蕭妮兒笑道:“娘,他們在一起也就一次,哪兒知道就有了。不是故意不告訴您,也是前些日子在鳳陽才確定的。”
“才一次?”太夫人都有些驚訝了。
雖說女人懷孕的機率完全是靠運氣,沒有定數,但是第一次就懷孕的現象還是比較少見。尤其是在侯爵府,武城侯深耕細種,也沒少花費力氣,卻也只有小侯爵這麼一個兒子。
侯爵夫人笑道:“看來我得告訴某人跟二叔學習學習了。”
周圍的丫環管家婆子都笑了,左羚更是羞的擡不起頭來。
“好孩子,擡起頭,讓娘好好看看,這有什麼羞的,咱們女人家一輩子不就是嫁人生子,然後養子這些事嗎,我也聽說些你在外面的事,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做生意掙錢多辛苦啊。這些事交給男人幹去,或者交給管家下人做,你風風雨雨的做這些幹什麼。”
左羚此時纔開口小聲道:“我也是閒不住,並不是必須做不可。”
“就是,先別做了,在這裡好好養着,等生下孩子後把身子調養好了,再隨你怎麼折騰去。我聽老二說了,你性子剛強,不喜歡依賴男人過活,要自己獨立生活,這也是好事,不過也不能總這樣,有些事還是要靠男人,得讓男人有活幹,這也是他們的責任。”太夫人笑着說道。
“就是,像我這樣多好,就伺候他一個人,別的什麼都不管。”蕭妮兒道。
“那是你搶着乾的,二叔的丫環一堆呢,都靠不上邊,說是事都讓你做了,她們怨氣還不小呢。”侯爵夫人道。
“這也不怪我,他本來就是省事的人,根本不喜歡人伺候,我也是一天閒着大半天。”蕭妮兒爭辯道。
“行了,這次那些丫環們有事幹了,以後就伺候咱們家這個有功的媳婦吧。”太夫人笑道。
“好的,我回頭去安排。”侯爵夫人點頭道。
左羚心裡有些着急,這架勢就是把自己扣在這裡了,想拒絕又不好意思,太夫人分明是好意,可是真要在這裡待上一年,她可要憋悶死了。
“我也不是要把你關在這裡,你平時想出去玩就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是必須住在府裡面,這樣我才放心,不能一個人住在外面。一個女孩子家,懷着孕,在外面就是有再多人伺候也不如在家裡。”太夫人看出她的心思,補充道。
左羚心裡鬆了一口氣,不過這也不是她心中所願,只好回頭跟況且說,讓況且再來讓太夫人改變心意吧。
此時,武城侯和況且進來,行禮後就坐在兩邊。
太夫人只是問了況且幾句路上的話,然後就拉着左羚說家常話,就跟得了個寶貝似的。
“對了二弟,我差點忘了,應天府還扣押着一批人呢,說是等你回來發落。”武城侯突然說道。
“哦,那就由應天府發落吧,不行的話發回鳳陽知府衙門也行。”況且毫無興趣道。
“你走的時候不是再三囑咐等你回來發落嗎?”武城侯覺得莫名其妙。
“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兩碼事。”況且笑道。
須臾,酒菜上來,丫環們伺候他們吃飯。
飯後,蕭妮兒領着左羚走了,回況且的府裡,況且被留下說話。
“你大哥跟你說了吧,娘準備選個日子,把左小姐娶進來,她雖說已經是咱們家的兒媳婦了,可這個禮儀還是省不了。你跟陳小姐的事我都依你的,這件事你得依我的。”
“娘,羚兒她自己也有想法。”況且就把左羚的想法說了一遍。
“這丫頭,倒是真有個性,她還沒吃夠虧啊,這次要不是你去救她,她不就危險了?連帶肚子裡的孩子都危險,你不能全聽她的。”太夫人道。
鳳陽那裡的情況太夫人也是每天必讀,讀後也是一身冷汗,這纔不放心左羚一個人繼續在外面住着,覺得左家的人都不可靠,賣主求榮的奸細太多。
“娘,等我和她好好談談吧,她性子比較犟的,不能一下子讓她轉過來。”
“我不管,這孩子一定得在府裡生下來,而且得由我養着。隨後你們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太夫人道。
況且只好點頭,都是惹不起的主兒,不聽誰的都不行,他這次真是嚐到夾板氣了。這種氣估計以後就是家常便飯了。
“行了,回去跟你媳婦商量去吧,但是孩子的事沒得商量。”太夫人揮揮手,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