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驕一共二十七人,如今有九人在經商,十八人從政。從政的人裡面,官位最高者五品,最低者七品。”
姜翰林簡單地跟江夏說了一下天驕現如今的情況,其實每年有關天驕成員的動向,姜翰林都會製成冊派人送到京師給江夏。所以他如今簡單說一下後,江夏就沒再追問了。
然後江夏又看向耿中秋,示意耿中秋說一下近一個月以來的情況。
耿中秋道:“掌門,皇族龍探裡的核心弟子如今正在往揚州這邊趕。我已經安排人在揚州物色新的總壇位置,相信要不了多久皇族龍探又能像以往一樣運作起來。”
江夏搖搖頭,道:“以後在我這裡沒有皇族龍探了,只有千門。”
“是。”耿中秋應道。
江夏微微吸了口氣,說道:“翰林這邊給天驕的兄弟們說一下,如今我已經離開了朝廷,所以官場上無法再幫助他們。
目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拿二十萬兩銀子出來放入天驕的公賬上,天驕裡的每一個人凡是需要銀子打點,儘管從賬本上支取。”
“江大哥,現在天驕的賬面上還有三十多萬兩銀子,這麼多銀子已經足夠兄弟們平常打點的了。您就不必再拿銀子出來了吧。”
“沒事,我現在除了銀子也沒什麼其它東西了。告訴兄弟們,銀子咱們自己能賺,所以千萬不能做那些什麼搜刮民脂民膏的事。”
“是,我會讓人把您的意思傳達下去的。”
“至於千門這邊。雖然名字改了,但是我們做的事還可以繼續做下去。千門的任務已經是加快速度在大明各地佈下眼線,我要知道大明每一個地方每天都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
“是,屬下明白。”耿中秋道。
江夏說完以後擺擺手,道:“好了,今天就先到這兒吧,天色也不早了,大家早些歇息。”
“是,掌門。”
衆人應聲之後,紛紛起身離開。
江夏在揚州暫時站穩了腳,而他的離開所帶出的後續效應,這纔剛剛開始。
京師的早朝之中,新入內閣的都察院右都御史劉宇在大殿之上直言不諱,痛陳了錦衣衛指揮使黃飛躍一共八大罪名。
其中包括結黨營私、貪污舞弊、陷害忠良等等,每一項罪名單拎出來都足以置黃飛躍於死地。而如今八大罪名齊出,並且每一條罪名都列舉了多項事蹟,每一個事跡的經過以及證據都十分清楚明白,容不得黃飛躍抵賴。
於是乎太和殿上龍顏震怒,朱厚照直接抓着茶杯扔向了黃飛躍。黃飛躍在太和殿上高呼冤枉,最終卻被暫時打入天牢。
關於徹查黃飛躍一事,劉瑾和張永在太和殿上爭得吵了起來。最終劉瑾爭贏,主導徹查黃飛躍一事。
這個結果一出來,整個朝廷中的官員都明白,黃飛躍這一下完了。
劉宇本身就是劉瑾的人,他能夠得到黃飛躍那麼詳細的資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劉瑾搞的鬼。
除了東廠,還能誰能夠把錦衣衛指揮使查的那麼清楚?
而這一切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不知道,猜也能猜出端倪了。可是最後皇上還是讓東廠負責徹查黃飛躍,這就是擺明了皇上的一個態度,他已經決定了要滅掉黃飛躍。
皇族龍探的衙門之中,張永剛一回去就立刻召集了所有心腹成員開會。會上張永只說了一件事,那就是誰都不能再過問黃飛躍的這件事。
等到會議散去,衆人離開以後。還坐在議事廳內的皇甫清風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這就是江夏離開的原因,皇上行事也很有魄力啊。”
張永看了皇甫清風一眼,嘆道:“我也是現在才明白,原來皇上那裡絕對不能出現任何不可以控制的人。
東廠、錦衣衛、皇族龍探。這三者之間相互制衡就都可以並存,但若是另外兩個要聯合在一起,皇上必然會滅掉其中之一。這一次也算是皇上給了我一個警告,以後絕對不能再犯同樣的錯了。”
“只不過可惜的就是,原本公公你新掌皇族龍探氣勢正強,可現在劉瑾接着徹查黃飛躍的事又搬回去一成,這劉瑾果然也是不易對付。要是有人能站出來保住黃飛躍就好了,這樣無異於狠狠地煽了劉瑾一記耳光。”
張永聽了皇甫清風的話搖了搖頭,道:“這個時候還有誰能保得住黃飛躍?除非江夏還沒離開京師恐怕有這個能耐。我跟在皇上身邊那麼多年,能夠像江夏那麼當紅的還是從未遇見過。”
天牢。
作爲錦衣衛的指揮使,即便是已經臨近倒臺,天牢的人也不敢給他任何委屈受。住的牢房猶如客棧,吃的飯菜也是有葷有素,並且還有酒。
之所以會如此也是因爲似東廠、錦衣衛這樣的機構死在是太過於神秘,誰也弄不清楚黃飛躍手中籠絡有多少死士。萬一自己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他,即便人家已經確定必死無疑,但是在臨死之前派個人弄死你一個小小天牢的獄吏那也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而已。
面對着桌上的四菜一湯,黃飛躍一點動筷的意思都沒有。
滿朝文武都已經看出來皇上要對他下手了,那黃飛躍在官場混跡這麼多年自然是也看出來了。並且黃飛躍也很清楚,皇上之所以會如此對他,也是因爲他倒向了江夏。
可是若問他現在有沒有後悔幫江夏,對於這個黃飛躍的回答是否定的。
他自從進入天牢以後便仔細想過此事,最終心裡也沒有一點後悔的意思。
從客觀的局勢上來看,皇上想要讓錦衣衛去牽扯東廠和皇族龍探。如果黃飛躍倒向東廠,他的結果還是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如果不倒向東廠,反而要制衡東廠。那麼以劉瑾的性格他肯定會對自己生怨,這樣到最後自己鬥不過劉瑾還是得死。
所以黃飛躍選擇賭一把,向江夏投誠聯合滅掉劉瑾,這個其實是正確的。
而從主觀上來講。黃飛躍是真心欽佩江夏的爲人以及個人能力,能夠與江夏結交從朋友,黃飛躍至今也覺得很榮幸。
“喲,看看,都看看。這就是咱們大明鼎鼎大名的錦衣衛指揮使,黃飛躍黃大人。哎呀呀,你看,就算被關在天牢裡面了,咱們黃大人也還是這麼的俊俏啊。”
伴隨着那尖銳難聽,好似破了的公鴨嗓子口音走過來的是劉瑾以及一羣東廠番子。
黃飛躍轉過身來看向劉瑾,眼神淡漠,沒有說話。
劉瑾對着身邊一個獄卒示意了一下,獄卒趕緊去把牢房的門打開。
劉瑾走進牢房,四下看了看,一臉感嘆的樣子。
“哎呀呀,這天牢的人對你不錯嘛,都已經這樣了還給你準備了這麼好的住處。雲來客棧的上房也不過如此嘛。”
黃飛躍笑了笑,道:“公公若是喜歡可以來常住嘛,相信天牢的人會給你準備更好的房間的。”
劉瑾轉頭看向黃飛躍,冷冷說道:“死到臨頭還這麼多話!”
說完,劉瑾一巴掌煽向黃飛躍。
不過黃飛躍也不是不會武功的庸手,身體往後一仰,擡腳便對劉瑾踢去。
劉瑾往後退了一步讓開,然後一掌拍向黃飛躍的胸口。
黃飛躍身體一轉,身法靈巧地躲過了劉瑾這一掌。
劉瑾看着黃飛躍,冷笑了一聲:“果然不愧是錦衣衛指揮使,這一身武功倒是不差。”
黃飛躍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江夏學了油嘴滑舌的習慣,竟然張口說道:“在下倒是意外,公公的武功居然也這麼好。”
這句話聽上去其實沒有什麼,但是深究一下就覺得有歧義。就好像是在說“太監也能練出這麼好的武功”的感覺。
“你......”劉瑾大怒,不過最後還是把怒意強壓了下去。
最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黃飛躍,咱家今天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若願意跟着咱家,咱家雖然保不住你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但至少能保證你可以活命。你可要想清楚,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店了。”
黃飛躍冷笑一聲,他哪裡不明白劉瑾在想什麼。他黃飛躍執掌錦衣衛多年,在錦衣衛裡有多少嫡系無人知曉。錦衣衛不說鐵板一塊全是他黃飛躍的人,但至少有大半人馬都是唯他命令是從的。
劉瑾願意放他一馬,很明顯是看上了他在錦衣衛裡的影響力。
“倒是多謝公公看得起,不過我覺得我恐怕沒那麼容易死,所以就不勞煩公公還特意跑來給我這個機會了。”
“沒那麼容易死?”劉瑾聽後先是微感啞然,接着便哈哈大笑起來:“你不會是想告訴咱家,你還認爲江夏會來救你吧?”
黃飛躍沉默沒有說話。
劉瑾點了點頭,道:“好,既然你不願意接受咱家的好意,那咱家就收回。咱家倒是想要看看,一個已經離開朝廷的廢人,是不是真能救你黃飛躍於水火。”
說完,劉瑾轉身走出牢房。
在離開之前劉瑾說道:“提醒你一句,還有七天你就要被處斬了,我聽說江夏人在揚州,不知道七天他能不能趕到京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