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可能會在一羣宗教的篤信者中被鄙視,但毛文龍被一大堆,其實是用一個船隊裝着的不知道多少的金銀,簡直引誘的已經三天不吃不喝,就剩下傻笑了。
毛文龍在京師並沒有停留太久,和洪承疇曹文詔三個人相見,然後研究了未來的攻守戰略。於天啓八年的三月,就帶着被調回來的毛承勇和劉興賢的一萬兩千將士,急匆匆的趕奔到了天津。然後留下兩千兄弟在這裡休整,帶着一萬將士,坐着登萊水師的戰艦,急匆匆的趕回了大連老巢。
他回來有兩個任務,第1個就是將劉興賢的一萬人馬,重新歸回給齊飛的第一軍第三師。加強對鞍山的進攻,這是重中之重。因爲鞍山的媒鐵對自己太重要了,對滿清也太重要了,這是後勤儲備力量此消彼長的關鍵。
而最關鍵的是,他是被東江鎮的核心集團給逼回來的,回來的目的就是讓他解決經費問題。
現在的東江鎮,已經到了兵窮財盡的地步。
朝鮮和日本的戰爭,已經將東江鎮的家底消耗殆盡,雖然當初獲得了朝鮮足夠的補償,但那都是不動產,不能變現,所以才逼迫着毛文龍削減了軍隊,放出一部分勞動力恢復東江鎮的生產能力,減輕軍費開支。
然而皇太極這突然的一場全國之戰,逼迫着本來想要休整個兩三年,恢復下實力的東江鎮,不得不動用全部的力量迎接這場戰爭。這其中所花費和消耗的金錢物資是無法計算的,將本來就不多的一點財政底子,徹底的掏空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場戰爭總算是贏了,但是卻欠下了外債。這還不算,因爲這場戰爭造成的財政支出還沒有完。
參戰的將士需要獎勵,參加戰鬥的民夫和工人,更需要獎勵。戰死的四萬七千將士,至少需要百萬銀元的撫卹還沒有着落,犧牲的1萬工人礦徒和接近2萬的百姓,他們同樣需要撫卹。
而打爛了的鳳凰城鎮江地區,需要重建,需要投資進行以工代賑。而大連的建設正在節骨眼兒上,單單靠引進的外資是不行的,但這時候絕對不能停工,只要一停工就會出現爛尾的現象。
而在鞍山和朝鮮,戰鬥還在繼續,每一天都要往裡投進海量的銀錢。
支出在不斷的擴大,但是收入呢?皮島轉運朝鮮物資的港口,因爲朝鮮已經被滿清佔領,商路早已斷絕,所以那個港口的稅收就急劇減少,而每一年從朝鮮搜刮剝削來的銀子,也沒了。
大連港口的物資轉運,收上來的稅收根本就是杯水車薪。鑄幣廠,由於沒有銀子做原料,也已經停工了。究其原因就是,大明本來就銀子缺少,經過這幾年日夜不休的鑄造銀元,毛銀幾乎都已經變成了銀元,你總不能瘋狂的將原先的銀元收集上來再鑄造一遍吧。
至於銀行的股份收入,的確非常可觀,毛文龍也找了張繼先,準備先抽出一筆來應急。
結果張繼先給他抱來了一個火盆:“你在銀行裡現在的股份利息,實在是太Hello.可客觀了,按說呢,填補上你所需要的錢糧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然後就提起一桶涼水,狠狠的潑在了他的腦袋上:“但是按照咱們當初定下的規矩,不到年終歲尾,是不能提取紅利的。即便提取紅利,按照咱們的規矩,像你這樣的大股東,也只能提取一半,否則銀行就沒有辦法繼續發展。”然後鄭重的道:“這是規矩,你說的,規矩是不能破的。”
“那我貸款總行了吧?”
張繼先就直接在他的懷裡塞上了一塊冰:“現在大明的工商業發達,正在擴張期,天津的建設在不斷的擴張,尤其你閒着沒事,貸款給朝鮮一千萬,已經將近一年沒有收回,哪怕是利息。而民間的銀子基本都被我們挖掘出來了。現在貸款已經大於存款了,現在銀根吃緊,我們不能再往外放貸了。一是沒錢,二是如果再放貸,萬一哪裡再爆發一個擠兌風潮,我們的銀行就徹底的崩盤了。”然後一腳將他踹進了寒風凜冽呼嘯的嚴冬裡:“你還是去想別的辦法吧。”於是毛文龍就在豔陽高照的天啓八年四月份,感覺到渾身上下拔涼拔涼的。
找皇上要錢,皇上倒是滿口答應,不過爲難的說道:“現在的內帑,接受了從蒙古的繳獲,的確是豐厚的很,按說你要這五六百萬銀子並不是難事,但是。”
只要一聽說但是,毛文龍剛剛緩過來的心,就又開始發涼。
“但是,繳獲的大部分都是金銀珠寶,還有古董皮毛,牛羊,這都需要變現,這需要一個非常長的時間,等我將他們變現了,我就——”看着憤然出去的毛文龍的背影,天啓真的是充滿愧疚的追出去許諾:“要不我還有點兒體己錢,你先拿去花花?”
毛文龍就撇嘴的揚長而去。
到了登萊化緣,新上任的登萊巡撫王東,對這個變相提拔自己的恩人倒是大好,在東山總督的大力協調下,最終只給他擠出了五十萬,這簡直就是杯水車薪。即便是這樣,王東在交銀子的時候,期期艾艾的說明:“總督大人說了,這是借,帶利息的。”當時把毛文龍氣的簡直暈過去,若是自己有一點點骨氣,恨不得上去一腳將這些銀子踹翻。但人到窮的時候,骨氣那個東西也就灰飛煙滅,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結果自己空手回到了皮島,呂一學和許傑以及畢懋康盧象升,就像討債的惡鬼,連上個廁所,門外都排着一隊等着他要錢。
就在毛文龍窮途末路的時候,毛可喜的美洲艦隊回來了。
當一面面千瘡百孔的風帆,帶着殘破不堪的戰艦開進皮島的港口時候,毛文龍看着那深深的吃水線,莫名其妙的鼻子一聲,抽抽搭搭的哭泣起來,這讓毛可喜激動的嚎啕大哭。
毛文龍直接對着這個孫子道:“你不要感動,我是在爲我而哭,我的苦日子到頭啦,我的不求人的好日子來啦。我——又——是——一個——有錢人啦——”
然後也不等毛可喜陪伴,直接一腳踹開了一個船艙的門,看到那裡面雜七雜八的堆着各種各樣形狀的銀塊,毛文龍就張開雙臂撲了進去,然後又痛哭流涕,轉變爲嘿嘿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