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鬍子低頭再看衝在最前面的那些山賊,一個個就如同突然間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上一般,身體猛然一頓,發出一連片的慘叫聲,身體上騰起了一團團的血霧,但是卻繼續還保持着前衝的姿勢,趔趔趄趄的朝前衝了幾步,然後成片的栽倒在了地上。
許多山賊哪兒見識過這樣的陣仗呀!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依舊稀裡糊塗的繼續狂叫着,跨過或者踩着前面倒下的那些弟兄的屍體,繼續茫然的朝前衝去。
可是官軍的一個大陣,卻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火銃從開始鳴響之後,似乎就沒有聽過,每過幾息便會響起一次一連串的銃聲,交替不息從不絕以耳。
而這些潮水一般朝前滾動着的山賊人羣,卻如同割草一般的一茬接着一茬的被疾飛而過的銃彈割倒在地,很快在官軍大陣周圍,便形成了一大圈屍體。
於孝天在陣中坐在馬背上,四下觀望戰場的情況,火槍騰起的硝煙,有點影響他的視線,但是他還是可以大致看到四面發生的情況。
當看到那些山賊們在火槍手不斷的齊射之中,一排排的被打翻在地,可是愣是沒有立即阻住他們攻上來的勢頭,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原來以爲,進入伏擊圈之後,只要列開陣勢,對着這些烏合之衆隨便放幾排槍過去,這幫土包子就該被嚇住,四散逃開了。
可是沒想到這麼連連數排齊射過去,卻還是沒有阻住這些毫無秩序的山賊朝自己這邊涌來,一時間居然把他給弄糊塗了,想不通爲何這些山賊,居然有如此高的士氣。
就在他爲此感到迷惑不解的時候,突然間聽到四面八方的山賊們發出了一片怪異的叫聲,忽然間潮水般正在朝他們涌來的這些山賊,就像是猛然間炸了窩一般,紛紛停了下來,發出了一片驚呼慘叫的聲音,然後原地調頭,嗷嗷叫着開始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於孝天愣了愣,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剛纔一連串的突然打擊,居然是因爲這幫土包子居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根本沒見識過這種排槍齊射的厲害,無知者無畏,所以並未能產生出應有的震懾力,而現在隨着越來越多的人被打死在陣前,看到越來越多的屍體倒在他們腳下之後,這夥土包子才真正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才後知後覺的知道了害怕,開始就地潰散了。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於孝天不由得暗笑了起來,原來並不是這幫山賊根本不怕死,而是自己想多了,既然他們不是悍不畏死,只要他們還知道害怕,那麼接下來事情就好辦多了。
而另一邊那些戰戰兢兢好不容易纔控制住腿軟,勉強湊在一起的雜兵隊伍,這會兒居然也在張千總的勉力統御之下,擋住了一大波山賊的猛衝,山賊畢竟是山賊,完全沒有一點結陣衝鋒的自覺性,完全就是憑着一腔之勇被頭目們趕鴨子一般的趕過來。
而那些官軍雜兵們雖然也是一幫烏合之衆,但是好歹在張千總的彈壓之下,湊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簡易的方陣,長槍向外構築起了一道槍林。
這樣的槍陣一旦形成,只要不自行崩潰,想要突破是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的,裝備簡陋的山賊們,武器也是參差不齊,衝至這個隊陣之前以後,就算是不用官兵用長槍猛捅,黑壓壓的人羣相互擠壓着,也有大量的人不由自主的朝槍林撞了上去。
很多山賊眼瞅着明晃晃的槍尖就在鼻子前面晃,一邊發出着驚恐的驚叫聲,一邊試圖站住腳跟,可是後面涌上來的那些山賊,卻還在繼續推着他們向前不由自主的走,只要停下腳步便會被推倒在地,被無數人踩在腳下。
所以大批山賊只能眼睜睜的驚恐萬狀的湊到官軍的長槍槍尖之上,驚恐萬狀的看着長槍刺入到他們的身軀之中,然後帶着無限的驚懼,軟綿綿的倒在地上,被後面涌上來的那些人踩在腳下。
張千總這會兒也緊張的有點尿急,只能在陣中親兵的圍護之下,歇斯底里的狂吼着:“給我擋住!不要亂,擋住!擋住!殺!殺殺!殺呀!”
事到如今,雖然這些雜兵們一個個都嚇得要死,可是衆人也都不傻,現如今他們被大量的山賊包圍在這裡,如果他們潰亂的話,那麼接下來只能被山賊撕碎,本能促使他們只能拼命的擠在一起,不敢再四散奔逃。
而外圍的那些長槍手們,雖然開始時候被嚇得手軟腳軟,只能幹舉着長槍,眼看着凶神惡煞般的敵人,這麼自己湊到他們的槍尖上,被他們的槍尖刺穿,死在他們的面前,但是當越來越多的山賊繼續朝他們壓過來的時候,本能讓他們開始爲了求生,不得不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奮力用手中的長槍朝着前面猛捅。
長槍如同機梭一般,往復不停的刺出收回,再刺出,再收回,一羣接着一羣的山賊,在長槍陣前面,被捅死,鮮血四濺,撲倒在他們的陣前。
這時候這些雜兵們開始意識到,他們這樣做的優勢了,只要人不傻,便看出來只要他們的長槍陣列不散開,那麼這些山賊們便無法突破他們的大陣,那麼他們便可以活下去,於是明白了這一點的雜兵們,更加瘋狂了起來,拼了老命的不停的用長槍刺殺面前涌來的這些山賊。
而山賊們你擠我扛,圍在官軍隊陣外面,不斷的擠壓着官軍的隊陣,卻始終無法撕開面前的這道長槍林,無數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長槍交錯着將他們捅殺在陣前。
有些人實在是無可奈何,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要死,一邊驚呼着,一邊拼盡全力把手中的武器擲了出去,這麼一來,倒是也給官兵造成了一些傷害。
一些官兵被山賊投出的柴刀、斧頭抑或是竹槍打翻在地,槍林頓時出現了一些缺口,可是後面還有官兵正在候着,一旦出現缺口,便有人立即被推着堵上了缺口,就算是有少量的山賊,擠入了槍林之中,前排蹲着的那些刀牌手也立即亂刀揮舞着,將這些山賊砍翻在地。
甚至有的刀牌手殺的興起,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不知不覺的站了起來,瞬間便被後面的長槍手不分敵我的捅翻在了地上,戰鬥到了這種時候,基本上已經達到了白熾化的程度。
山賊畢竟是山賊,毫無組織紀律性的情況下,充其量也就是隻有一腔血勇,當他們死夠了人之後,還是會害怕的。
眼瞅着那麼多的人壓上去,卻始終沒有把這夥官兵壓垮,反倒是一排排的壓上去,又一排排的被官兵捅死,後面的那些山賊們終於開始感到了恐懼,恐懼感瞬間便攥住了他們的心臟,讓他們幾乎無法呼吸。
這些嘍囉們,其實以前大多隻是一些走途無路的山民百姓,要麼是被黑鬍子強行裹挾入夥的,要麼就是實在是沒得吃,爲了活命才走途無路投靠黑鬍子成了嘍囉,他們雖然也知道打仗會死人,但是卻並不想自己成爲死人。
眼瞅着死了這麼多人,卻還是壓不垮那些官兵,於是他們終於開始害怕了,不知道是誰挑的頭,忽然間驚呼了一聲,丟掉了手中的武器,掉頭開始朝後面逃去,幾乎是瞬間,便引發了更多人效仿,無數原來還咋咋呼呼朝前衝的嘍囉們,忽然間就瞬間崩潰,開始四面八方的朝着後面潰退而去。
就連後面督戰的那些黑鬍子的親信手下,連連斬殺了一些逃卒,也沒有能阻止大批嘍囉的潰退,有些嘍囉眼瞅着黑鬍子的親信要殺他們,爲了活命乾脆便也掄刀抵抗了起來,大量的潰兵一下子就將這些黑鬍子的親信淹沒在了人羣之中,平時的被欺壓的新仇舊恨瞬間迸發了出來,嘁哩喀喳,便將不少黑鬍子的親信手下剁成了碎肉。
這時候山賊們終於知道,就算是打埋伏,他們也不是這些官兵的對手,人多不見得就能打得贏,這些官軍跟以前的官軍很有點不一樣,這幫新來的官軍,很顯然比起以前的官軍要能打的多。
而且這些官軍手中還有可怕的會噴火、會發出爆響的東西,遠遠的便能把他們打死,這次很顯然他們大錯了算盤。
山賊到底是山賊,當他們的一腔血勇用完之後,那麼剩下的就只有保命的念頭了,任誰這會兒都無法阻止他們想要趕緊逃離這個兇險之地,跟來的時候一樣,這些山賊又以潮水一般的勢頭,拼了命的朝着山谷另一端狂奔了回去。
張千總率領的那些雜兵一分鐘之前,還在擔驚受怕的死命的抵抗着山賊的衝擊,可是轉眼之間,這些山賊就如同炸窩了一般,洶涌而去,讓不少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甚至有些長槍手明明眼前已經沒有了敵人了,可是卻還在繼續機械的高呼大叫着,不停的將長槍朝前捅刺着,似乎要和空氣繼續作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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