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都長安的消息,很快就登上了京師邸報。
這也讓許多京師百姓生出了很多心思。
誰都知道,一個王朝的經濟繁榮,必然是跟着京都走的,哪個地位爲京都,哪裡就越發繁榮。
雖然京師許多本地居民頗有怨言,這會導致他們的收入變得降低。
可登上京師邸報的事情,是已然成了定局,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在京師的邸報上,同樣刊登了禁止長安城房屋買賣的消息。
這讓京師百姓想要提前遷徙的可能沒了。
當然還是一些有關係的大戶,可以想到變通的辦法,不過終究是在少數之中。
在改造長安的工程,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
其最先的,並非是修繕皇宮,也並非是改變長安內的房屋。
主要的關鍵在於疏通渭河。
這可是一項極爲重大的工程,意味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
長安臨近黃河,但是黃河的含沙量太高,大部分的河段是無法通行船隻的,能夠通行船隻,給長安於水道上輸送物資的,也就唯有渭河了。
因爲宋朝沒有定都長安的關係,所以導致現在的渭河長時間沒有疏通,已然有些淤積。
且因爲周邊的森林遭到砍伐,導致水土植被流失嚴重,渭河的含沙量增高。
現在雖說航行船隻還是可以,但是不疏通任其發展的話,要不了百年估計就會出現問題了。
這等百年大計之事,自然不可能說就這麼放任不管。
是以朱英下達了六百里加急的令旨,嚴禁在渭河周邊進行樹木的砍伐,同時要對渭河河段開始進行植樹造林的工作。
這也是爲了往後的航道通行作爲保障。
其實就定都的方面來首,於長安地區,水路並不算髮達。
未來的走向肯定是大明的海上貿易爲主,但朱英還是選擇了定都長安。
這裡頭存在一個關鍵的問題。
長安所在臨近北邊,不管是對於北方草原,還是對於西域地帶,都能產生到極強的控制力。
自古以來,王朝的動盪主要來源於兩個方面。
一個是外,一個內。
內便如唐朝,藩鎮割據,藩王動亂。
外便就是草原的威脅了。
西域那邊沒啥威脅可言,小國林立,即便是不服管教,也不存在對於中原王朝有什麼衝擊。
幾萬人一個國家,簡直連大明的縣城都無法比擬。
而南邊更加不可能了。
不管是安南,占城,真臘,根本沒有跟中原王朝較勁的可能,哪怕是歷史上的輝煌時期,也就是在邊關蹦躂蹦躂,說什麼突入中原,那自然是癡心妄想。
東南沿海那就更加不同說了,唯一的威脅也就是倭寇那邊。
且就整個中華大地的脈絡而言,自古以來北打南容易,由南打北就艱難了許多。
即便是後世之中,南邊出了問題,以長安這邊收歸南方,從軍事行動上來說,就要簡單容易許多。
雖說對於海貿有幾分影響,但長安這邊也不缺少大量的海貿物資,通過渭河的運輸,也已然算是足夠了。
朱英雖說有着大明海上世界帝國的想法,但首先還是要穩住大明的基本盤。
以現在的控制力去發展海貿,也並非是會成爲什麼大的問題。
現在的大明水師,就是世界第一的水師,於海上諸國,根本沒有任何敵手可言。
說得稍微誇張一點,哪怕是再過兩百年,讓出兩百年的發展時間來,世界上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戰勝現在的大明水師。
更別提朱英現在對於海上艦隊的大力扶持,不僅僅每年都有大量撥款給予大明水師用於修繕艦隊和打造船隻,更是不斷的開發造船廠,鼓勵民家宗族進行海上貿易,強勢的擴大大明對於世界海洋的影響力。
是以對於如今的大明來說,海上已然沒有了任何的威脅,唯一的威脅,就是草原。
北元沒什麼好說的,現在正處於不斷的吞噬中,關鍵在於瓦剌,還有從西邊過來的帖木兒帝國。
帖木兒現在跟金帳汗國的戰爭,還是維持在初級階段,真正的主力軍一直在對西方進行橫掃。
即便是如此,金帳汗國已經是維持得非常吃力了。
內部的混亂加上外部的壓力,金帳汗國對於本地草原的統治力,現在跟北元有得一拼。
且就軍備財富的角度上來說,即便是遭受了大明禁運,北元的底子也要比金帳汗國來得雄厚得多。
不敢想象,當帖木兒轉頭來幹金帳汗國的時候,恐怕就是一擊即潰了。
洪武二十七年,四月。
在大明不斷的發展的同時,也是如今帖木兒的高光時刻。
撒馬爾罕。
歷經大半年的時間,皮兒馬黑麻終於是再次回到了這裡。
只是在城門口,就可以看到大量的奴隸,在馬鞭的驅趕下,正在不斷的進行貨物的運輸。
不斷有着騎着高頭大馬的貴族,率領着幾十名騎士,還有數百上千的奴隸進入城池。
皮兒馬黑麻知道,這定然是在哪裡又打了勝仗。
對於如今的帖木兒帝國來說,勝利已然是最爲稀鬆平常的事情了,他們幾乎沒有遭遇過什麼艱難的戰爭。
這就是蒙古人在西方的強大,許多小國聽到是蒙古鐵騎出現,國王都已經是嚇得瑟瑟發抖了。
殘暴而野蠻的蒙古鐵騎,就是目前整個西方世界的噩夢。
“麥拉斯,咱們這裡比起大明的南京城來,感覺就像是鄉下地方一樣。”
“到處都是瀰漫着一股子臭味,讓我的鼻子受到了很強烈的打擊,還有那厚重的香水夾在在裡面,真的叫人是非常難以忍受啊。”
“我實在是太懷念在大明京師的日子了,那裡是多麼的繁榮,別說是臭烘烘的奴隸,便是骯髒的乞丐都看不到。”
“不知道什麼時候撒馬爾罕,也可以像是大明的京師那樣,文明,乾淨。”
皮兒馬黑麻坐在馬車上,對旁邊的麥拉斯說道。
麥拉斯便就是一直在京師陪在皮兒馬黑麻旁邊的那位蒙古外臣。
因爲相處關係比較好,或許是因爲有着共同在大明京師的經歷,所以皮兒馬黑麻便讓麥拉斯成爲了自己的近臣,也就是心腹手下。
麥拉斯當然是極爲樂意。
這可是帖木兒的次孫,雖說暫時沒有繼承帖木兒帝國的可能,但最次也是一個地方的王。
跟着皮兒馬黑麻,麥拉斯這輩子都可以說是位居高位了。
“尊貴的殿下,大明的繁華是因爲有着中原王朝上千年的積累,那裡是世界文明的中心。”
“不過我相信假日時日,撒馬爾罕也必然會成爲世界的第二個中心。”
“現在的混亂骯髒都是暫時的,只要殿下獻上水泥秘方,那麼撒馬爾罕的發展,將會是變得極爲快捷,蘇丹陛下也會對殿下大力讚許。”
麥拉斯恭敬的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欣喜。
他很清楚,只要水泥的秘方獻給帖木兒蘇丹,那麼整個帖木兒帝國,將會迎來更爲強大的繁榮。
而自己跟隨的皮兒馬黑麻殿下,也會得到帖木兒陛下的重視。
作爲帖木兒蘇丹次孫,皮兒馬黑麻於撒馬爾罕的地位自然不用說,但是和其他貴族一樣,撒馬爾罕奴隸滿地,道路也會受到擁堵。
前方的騎士手持皮鞭開道,但凡有敢於擋在路中間的奴隸,包括平民,都會受到鞭撻驅趕。
高高在上的貴族和周邊衣不裹體,瘦弱不堪的奴隸形成鮮明的對比。
權力,在撒馬爾罕,或者說整個帖木兒帝國,是最爲強勢的。
整個帖木兒帝國的律法,都只有對貴族及公民的保護,奴隸跟貨物沒有任何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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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馬爾罕的城內和城外,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當進入到撒馬爾罕內的時候,才感受到這裡的富裕和文明。
按照現行的撒馬爾罕律令,奴隸無法進入到撒馬爾罕的內城,在外城也不能過夜和逗留。
外城這邊除了搬運的奴隸,其他的都是公民和貴族。
作爲整個帖木兒帝國的統治中心,撒馬爾罕的貴族是最多的。
而就目前來說,這裡的貴族自然多數是屬於軍功貴族。
當皮兒馬黑麻的馬車進入的時候,看到的貴族頓時就認出了馬車上的銘徽,當下便低頭右手撫胸行禮。
對於這樣的場面,皮兒馬黑麻已然是極爲熟悉。
撒馬爾罕的內城有着乾淨整潔的街道,雄偉的建築。
便是連地板都是採用昂貴的大理石切制而成。
這裡並不擁擠,生活在這裡的即便是奴僕,也是顯得乾淨得體。
貧賤的普通奴隸,根本連進入這裡的資格都沒有,而即便是奴僕,也是許多小國貴族的貴族,以及他們的妻女。
雖然失去了貴族的身份,但從小的教育讓他們可以更爲的彬彬有禮。
帖木兒很早就意識到,想要治理好麾下的地盤,靠掠奪是無法長久的,還是要回歸到文明的統治上來。
當你皮兒馬黑麻進入到內城的時候,已經有侍從在這裡等候。
“蘇丹陛下正在宮中等候殿下的到來。”
侍從低頭撫胸,恭敬的說道。
皮兒馬黑麻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只是點頭讓侍從帶路。
不久,便就來到了一處圓頂的宮殿中。
麥拉斯看到皮兒馬黑麻準備下馬車,連忙走到馬車的旁邊趴在地上,把自身作爲臺階,供給皮兒馬黑麻殿下。
這等禮節,皮兒馬黑麻習以爲常。
下了馬車後,便就徑直的走入了宮殿,麥拉斯則在宮殿的外邊,恭敬的等候着。
宮殿很高,約莫有七八米,這是跟大明那邊完全不同的建築風格。
在宮殿的中間,帖木兒穿着華麗的服飾,手持一更鑲滿了寶石的黃金權杖,正坐在椅子上。
銳利的眼神顯示出帖木兒此刻的狀態。
洪武二十七年的帖木兒在今年,是五十八歲的年紀,即便是因爲戰事而導致瘸腿,可健碩的身材,已然是充滿力量感。
“尊貴的爺爺,您的孫兒回來了。”
皮兒馬黑麻在看到帖木兒的一瞬間,深吸一口氣,而後恭敬的說道。
最爲帝國的統治者,戰爭的發起者,帖木兒的威勢便就是作爲親孫子的皮兒馬黑麻,也是十分的懼怕。
他依稀還記得小時候調皮時,爺爺帖木兒是怎麼教訓他的。
也是因爲帖木兒威嚴的訓斥,導致後來的皮兒馬黑麻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帖木兒嗯了一聲後,也沒有像是大明那般爺孫許久沒見面的親暱。
直接問道:“我讓你去大明,告訴我,你在大明的京師,都看到了什麼。”
並非是帖木兒不喜歡自己的這個孫子,其實相比起長孫,帖木兒更加疼愛這個次孫。
只是作爲蘇丹,帖木兒的威嚴是整個帝國的基石,接連不斷髮起的戰爭,讓他沒有停歇的時候。
自洪武二年建立帖木兒帝國開始,二十五年來,整個帖木兒帝國幾乎是一直處於戰爭的姿態。
不同於中原王朝對固有疆域的統治,帖木兒這邊是沒有一個邊際的概念。
簡單來說,就是不斷的征服所有能夠看得到的土地。
這是埋在蒙古人心中,源自於成吉思汗傳承的信念。
皮兒馬黑麻聽到爺爺帖木兒的問話,腦海中不由想起了京師的回憶,當下說道:
“我看到了大明百姓的富足,軍隊的強大,還有至高無上的皇帝權力。”
“大明的京師南京,有着兩百萬的人口,這麼多人的生活,卻如同撒馬爾罕的內城一般。”
“那一天,是大明太孫冊封的時候,有軍隊進行了表演,整齊的步伐,強大的火器,厚重的盔甲,森嚴的軍紀,i讓孫兒感到膽寒。”
“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強大的軍隊。”
聽到這裡,帖木兒皺眉問道:“便是我的近衛軍,也比不上嗎?”
皮兒馬黑麻沒有回答,而是重複了一句;“他們是我看到最強的軍隊。”
聽到這話,帖木兒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他對於大明一直非常的忌憚,那是能夠把蒙元都驅趕走的強大皇朝。
帖木兒奪取西察哈臺汗國前,曾經感受過蒙元使臣的強大威懾。
那給了小時候的帖木兒很大的心理陰影。
因爲距離太過於遙遠,帖木兒自然不知道當時蒙元的具體情況,得到的消息就是大明將蒙元趕回了草原,不斷的擊潰蒙元的鐵騎。
如若不是這般,帖木兒在寫給朱元章的國書裡,就不會那般客氣,還承認大明的統治地位,自稱臣了。
皮兒馬黑麻看到爺爺帖木兒的面色不佳,連忙補充說道:“大明的太孫,未來皇帝的繼承者,他召集大量的工匠,發明出了一種修建道路的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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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這個配方修建出來的道理,就跟大理石一樣堅硬,而且造價十分的低廉。”
帖木兒聞言,目光炯炯的盯着孫子皮兒馬黑麻問道:“所以你從大明京師那裡,得到了這個配方。”
皮兒馬黑麻此刻抑制不住欣喜的回道:“是的,我耗費了大量的錢財,從他們的手中拿到了這個配方。”
說完,皮兒馬黑麻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桑皮紙來。
這張紙張上面,正是寫着水泥的配方。
原本坐着的帖木兒,在看到這水泥配方的瞬間就站了起來。
皮兒馬黑麻自然不會讓腿腳不便的爺爺走過來,當即就走上前交了過去。
這紙上是用漢字寫的。
不過這並不能難倒帖木兒,因爲帖木兒對漢字,包括是漢話也同樣的精通。
這足以看出,帖木兒早在許多年前,心裡對於富饒神州就有了想法。